官场风月同舟共济全文 醒来体内巨物跳动_素锦外传
乌云密布，天地间所有的光都被遮住了；云海汹涌，夹杂其间的电丝蓝得发紫。我紧张地撰紧右手，望了一眼成玉。她离得太远，看不清什么神色。我心中忍不住胡思乱想：“如果我失败了，成玉会不会再收个徒儿？她会伤心吧。”一时觉得对不起她，来不及报她的教育之恩；一时又有些欣然——如我死了，世间还有一人真心牵挂我，我也无憾了。如此一想，她要是再收个徒儿也好，正好代我尽孝。
再抬起头时，这劫云愈发浓厚了，整个昆仑昏暗得看不出山色。不及掩耳，第一道雷便劈了下来，正中那引雷针。我心神刚刚松开，一丝电流就顺着我的手，钻进我的身体。酥酥麻麻的，骨头里都有点发痒；乙木之气沿着经脉流转全身，我才恢复了一些知觉。
第二道雷下来了，比第一道还粗些。我腿脚一麻，忍不住跪倒在地，胸中气血翻腾，恨不得立时松了右手，却记起成玉反复叮嘱：“你定要握紧引雷针！否则那西海太子就是你的下场！”我方立住，最后一道天雷无声地落下来。眼前一黑，只觉得被人狠狠锤了一下，我仰头跌倒，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素锦！”一声惊呼由远及近。成玉抱住我的上身，声音里带着哭腔：“素锦！傻孩子。我不该由着你！”
我咳了几下，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师父，天上的劫云散了。我们成功了！”
成玉捂着我的嘴，哭着说：“别说了，别说了！”我气若游丝，“我高兴，师父。我是上仙啦！”
“是是是，你成上仙了。快别说了！”成玉捂得更紧了，仿佛这样血就不会流出来了。我隔着成玉，眯眼看着天边透出的霞光，心安地闭上双眼。
“小玉儿[1]，玉儿，醒醒！”温柔的女声在耳畔想起。
“娘亲？”黑暗的世界裂开一丝光明。
我睁开眼，成玉惊喜的声音就在耳畔：“你醒了！”
“师父？”我就着成玉的手撑起身子坐住，环顾四周。我躺着的地方原是一块天然的石台，四边皆是石壁，一道阳光从顶上的孔洞里透了过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成玉回答：“此间是昆仑虚。那日你倒下了，我便想寻个屋子让你歇息。正巧昆仑虚离得近，就将你搬来。”
“这里是昆仑虚？”我迟疑，“怎么如此破旧？”
“我倒想将你带入昆仑虚殿内，只是山脚下的大门紧闭着。上头的禁制，我解不开。这里不过昆仑虚外的一处山洞[2]罢了。”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成玉坐在我身侧，问：“你可好些了？”我活动了下臂膀，身体还算轻松，回道：“好多了。师父，过去几日了？”
成玉说：“你睡了整整一个月了。”
“不好！怎么过了这么久？这定海神针只借了一日，须赶紧还了。”我焦急地想要起身。
“诶~”成玉止住我，“不急，那针我已经托人[3]还回去了。你先好好修养几日，我们再回天宫。”
“是。多谢师父！”我应道，又缩了腿转过身，跪向成玉，纳头要拜：“此次渡劫，多谢师父！”
成玉又止住我，“‘谢’字就别提了。你这谢来谢去，谢到什么时候？你先歇息，我去寻些果子来。”我依言躺下。
如此过了七八日，我全好了，便和成玉出了山洞，打算回九重天。这昆仑虚原是墨渊上神的仙府，左近皆有禁制，飞不得。成玉找到这处山洞，很是辛苦。我心里又添几分愧疚和感激。
及近界石，前头嘈嘈嚷嚷的，颇为热闹。再近些，便看到一座三人高的石像拔地而出，立在界石旁边。石像下头，一群小精怪围成一团，时不时发出一阵叫好声。我和成玉走到它们身后，都没人发现。成玉拿出折扇，点了点最后面一只猴儿的背，出声问道：“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仙人？有神仙！”那小猴子大呼一声，机灵地就地一滚，窜得远远的。成玉愣了一会儿神，那些个小精怪竟四散逃开了，徒留下中间一个眉发皆白的老猴子。眼见着这老猴也转身要走，我施了一个术，定住了它。怪哉，这些精怪怎么见了神仙就跑？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
我随成玉走近些，才解了这猴子的定身术。这猴子跪地就磕头，连声道：“仙人饶命！仙人饶命！”果然做了亏心事儿！
成玉还在细细拷问这亏了心的猴头儿，我就仰头观察起那石像来：只见这石人头戴紫金冠，身披玄木甲[4]，双手拄着一柄利剑，双目远眺前方。这副装束，莫非是墨渊上神？只是，这眉目看着，怎么有些熟悉？
我低头问那猴头：“这石头塑的何人？”那猴子不复奄奄的模样，直起身来，朝着昆仑虚拱了拱毛手：“正是天族战无不胜、横扫四海八荒的战神，这九万里昆仑虚的主人——墨渊上神。”
“墨渊上神？这就是墨渊上神。”成玉也抬了头，新奇地说：“这上神怎么长了条猴尾巴？他不是天族吗？”我仔细一看，可不是，真有一条猴尾巴藏在披风里！
“仙人赎罪！仙人赎罪！”那猴头又磕起头来。
我怒道：“这石头谁雕的？”猴子浑身发抖，“是，是小仙。”这猴子竟也是个神仙？我使了望气术。怪道我识不出来，他身上的仙气也太弱了。
这猴仙老得颤巍巍，很是可怜！我心软地说：“你起来回话。”
“是。”他佝偻着背，瑟瑟发抖地站起来。我又问道：“你在此间多少年了？可见过墨渊上神？”
老猴恭敬地回答：“小仙在此八万余年了。这石头就是小仙照着墨渊上神的样子刻的。”
“照着墨渊上神的样子？”成玉噗呲笑出声，拿着折扇掩了掩。我的脸儿一黑，那猴子又要跪下了，口中连连求饶。
“起来！”我忍着脾气，问：“你既然见过墨渊上神，可知他和司音上仙后来去了何方？”
猴仙懊恼又惶恐：“这？小仙不知。司音上仙掳走墨渊上神后，就杳无所踪了。”
成玉好奇：“咦？掳走？不是说，墨渊上神偕司音上仙双双归隐了吗？”
“小仙不知。只是听说司音上仙掳走了墨渊上神的仙身，昆仑虚弟子尽数下山，寻了他四万年[5]都没找见。”
墨渊上神果然元神消散了！我心中沉痛，一时失了言语。只听成玉追问那猴仙，他们刚刚在做什么。原来这猴仙先前正在此地讲古，说的就是这昆仑虚上的故事。
“话说，墨渊上神座下有十七位关门弟子，个个才华横溢、英伟不凡，皆是四海八荒难得的青年才俊！其中，十七弟子司音上仙的姿容最是妍丽。他有多好看？等闲过错，墨渊上神都舍不得罚他。后来昆仑虚来了个翼族二皇子，为的也是这司音上仙。”那猴仙说得眉飞色舞，全没了刚才的窝囊模样儿。
“咝~翼族二皇子？不就是现任翼君离境吗？”
“正是。那离境为了司音上仙，偷偷躲在昆仑虚下好几年，才夺了司音上仙的芳心！”猴老成精，这猴仙倒是知道许多秘闻。我也忍不住侧耳倾听。
“你的意思是？他俩，”成玉对了对手指：“是那种关系？”
猴仙愤慨地撰紧拳头：“正是。这离境皇子着实是个混账！后来又勾搭了司音上仙的妹妹，舍了司音上仙私奔了。”
我倒吸一口气。成玉却兴致勃勃地问：“司音上仙还有个妹妹？”
“上仙的妹妹同他长得一般无二，可惜被那皇子拐跑了。” 猴仙惋惜，颇有些“好菜被猪拱了”的感慨。
成玉追问：“那司音上仙又如何了？”
“昆仑虚上的人都说，司音上仙为着妹妹私奔伤心欲绝，把自己锁在屋里三天都没有出来。”猴仙又添了一句：“这可是昆仑虚大师兄亲口说的。”
成玉听得入神：“可悲可叹！后来呢？”
“后来就是六万年前的翼族之乱。墨渊上神领了座下所有弟子，统率三军去了。那一战打得那叫个天昏地暗！若水河畔的泥土都被血水浸成了红色。大战一场，自然是墨渊上神胜了。那翼君‘睛脏’[6]却不甘心，启动了毁天灭地的东皇钟，然后墨渊上神就以元神生祭了东皇钟。”说到“擎苍”二字，猴仙很是咬牙切齿。
成玉叹道：“墨渊战神死了？”
猴仙复言，“那倒没有。上神的仙身好好的呢！两万年音容无改。上神千秋万载！”
“你这猴子倒是忠心！”成玉感叹。猴仙神情萧索，“上神走后，这昆仑虚的龙气就散了。我祖辈个个活过了十万年，现在连我的孙儿都死光了。”
“司音上仙呢？”我出言打断，“他怎样了？”
猴仙又振奋起来，手舞足蹈：“司音上仙是个好样的！翼族战败后，纷纷跪地求饶。司音上仙掀了翼族递上来的降书，手执玉清昆仑扇，一扇扫得翼军人仰马翻……”这段故事，我好几万年没听了！“上仙立下誓言，‘穷尽一生，杀尽翼人一族’。很是解气！只是后来，不知道他为什么偷走了墨渊上神的仙身，引得昆仑虚上下上天入地地寻他。此后，昆仑虚就空了下来，几万年没了仙迹。”
故事听完，我和成玉也要回天宫了。临走前，我不顾猴仙苦留，收走了那石像。我把那石头缩小了，切了尾巴，摆在案头，看了千千万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