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擦的意思 将军太深了公主_这个剑神不太冷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回来,奶奶已经退烧醒来,虽然还在重症监护室,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真好……
这一章还没来得及捉虫,直接发上来的。
修改什么的,明天休息好了再说了,大家表拍。
这段发生在伤好之后,本来想跟正文发在一起的,后来越写越多,感觉影响了正文的连贯。
于是还是分离出来做了个界于正剧和番外之间的章。 第一日。
这里是边境的一个小镇。
大雪覆盖下的土地,偶尔露出一点红黑相间的颜色。
红如血。
黑也如血,或者这本就是凝固的鲜血的颜色。
鞑靼人长期的烧杀掳掠,使得这个镇子已经完全空了。
居民或者逃走,或者已经成为这红黑土的一部分。
偶尔,也会有卫戍的明军经过这里,稍事休整。前方就是鞑靼骑兵出没的所在,随时可能短兵相接,因此镇里虽然有灶台,过路的明军却罕有在这里做饭的。如此,这里便益发地显得死寂。
镇子口的牌坊下,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衣人。
如果旁边有人的话,就会惊讶的发现,这个白衣人出现的如此突然,就好象他本来就站在那里似的。并且,他周围一片白雪茫茫,地上却连一个脚印也没有,难道这白衣人竟是从天而降的么?
这人一身雪白,眉目间都好象白的有些透明。
只发如墨染。
手中握着一把漆黑的剑。
他白得透明的手在牌坊上轻触,低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不一会,一阵风裹挟着雪花刮过,等雪纷纷落下,牌坊前的白衣人就像他的出现一样,神秘地消失了。
白茫茫的雪地,一片干净。
第二日。
雄关。
关下不停地有各色各样的百姓挤进关来。
脸上清一色的隐忍而麻木的表情,在进得关来之后就会有片刻的喜悦透出来。好象这一道小小的关卡,足以让他们从死到生。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脸上纠结的皱纹已经看不出她的年岁,黑瘦如鸡爪的手上紧紧地握着一个约六七岁的小男孩,一样干瘦干瘦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孩童应有的天真神色。关外许多小孩子都是如此,苦难太多,小的时候是愁苦的孩子,长大了,就成了愁苦的大人、愁苦的老人。一生躲不过这两个字。
但这小孩子却显然是祖母的心肝,因此当她终于进得关来,拉着小孩子的手没动,另一只手轻轻将背上干瘪黑脏一如她这个人的蓝布包袱往上拽了拽,咧开的嘴里黑黑的虽不见牙,却见着几丝希望。再看一眼手中牵着的孩子的手,一直眯着的眼睛里似乎也透出了光。
一个满脸喜悦的小兵走过,他今天才接到家信,说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他很高兴。看到这祖孙俩,似乎被触动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子塞到小孙子的手里。
小孙子茫然地看着他,不接。
老太婆接过包子,连声道谢。
第三日。
鞑靼营地。
蒙古人自认英雄,面对再强大的敌人也绝不会失了勇气。可是剩下的四个蒙古人却在瑟瑟发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那个是人。
五十个蒙古人,有他们自出生就伴随的战马,有强弓箭支,在这片大草原上,就算是号称强大的明朝军队来上五百人,也休想讨得了好。可是,眼前却只有一个冷冷的白衣人,一把黑色的剑,四十六个蒙古好汉子却永远地归于长生天了。
即使这样,那个白衣人身上依然点尘不染,洁白如雪,神色也冰冷如雪。只在杀人抽剑之后,看着剑尖,有说不出的萧瑟厌倦之意。不像是杀了人,倒像是一个带着倦意回到家的游子。
剩下的四个蒙古人勉强而无用地弯着弓,那人叹了口气,道:“你们还是不肯说么?”
就有一个人终于忍不住,厉声道:“蒙古人没有出卖朋友的习惯!”
白衣人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倒是他的一个同伴道:“出卖自己同伴和巢穴的畜生,不配做蒙古人的朋友。”
白衣人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惊诧。
那人却又接道:“我们可汗利用了他,他也得了回报,本来你要问他下落,却没什么不可以告诉你的。只不过,你想要逼我们说出来,蒙古人里却没有怕死之辈。”
这人却完全忘记了,白衣人出现在他们的营地里,追问那人的下落,一开始是没有动手的,倒是他们,烧杀惯了,上手就是几箭,这才使得白衣人还手杀人。等到激发了白衣人的杀气,他们又不甘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个人,才终于被杀到只剩下四个。现下他言下之意却变成了白衣人以死相胁,逼问他们,而他们则宁死不屈。
对待这样的人,白衣人向来很直接:出剑。
风雪更加大了,营地里只剩下五十具尸体,渐渐僵硬。
第四日。
华丽的帐篷里,篝火正旺,酒香隐然。
雕着雄鹰展翅图案的椅子上铺着柔软的毛皮,这些都是身份的象征,能够坐在这把椅子上的人,却再也无法坐回到这把椅子上去了。
他倒在地上,价值千金的皮裘上沾了灰尘,无法再给他带来一丝暖意。脸上犹自凝固着恐惧和追悔,跳动的火光中,心口那个不大的伤口血流却已经停止。
外面风呼啸着,不时传来守卫的吆喝声,却没有人发现他们保护的人已经永远不需要保护了。
第五日。
官道。
一片黄土。
健马飞驰,溅起一片泥泞。
马上低伏着一个穿着土黄衣服的人,几与马的毛色混成一体。
一张破旧得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黄黄的东西,上书一个幼童学字般的“酒”字,挑在一个破得到处漏雨的棚子上。两张永远擦不干净的歪斜木桌旁,站着一个仿佛站着也在睡觉的懒惰小二。暮色低垂,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不会再有客人,他还在等待什么?
当他看到那健马,始终闭着的眼睛里却闪出了一点精光。
第六日。
繁华的集市。
这里可以看到高鼻深目的鞑靼人,也可以看到杨柳细腰的江南舞姬,有老实巴交的附近农民,也有携刀带剑的江湖亡命客。
集市往东二里,是一片高墙深院。
据说里面住着的是一个告老还乡的大官,在当地人心里,这样的大户无疑是他们垂涎的对象。可是这位大户人家里据说还养着很多亡命的黑道人物,多有小偷小摸之徒进去了之后就再没出来,更给这户很少有人出门的人家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今天,有个看上去颇为威武的老人,牵着匹高大的黄色骏马,站在大户门口,歪着头四下打量了半晌,然后上前拉住门环扣了三下。
门外,有好事的人正准备打赌下注,赌这个外地人进不了这似乎不会开的门,门却意外地开了,那高大的老人甚至还回头朝这边友善地笑了笑,然后牵马走了进去。
第二天早上,这几个好事的人被发现都死在药王庙里,那里,本就是他们平日的小据点。
死状可怖,身上嵌满了铜钱。
药王庙里功德池里的全部铜钱,一枚不剩。
第七日。
乱葬岗上。
乌鸦低飞。
林间有雾,飘渺纯净,与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个约六七岁的小孩子,眼睛空洞地望着天,青色的脸上凝固着一个麻木的表情。
官府每隔一段时间会派人来将这里的尸体集中处理,以免造成时疫。
来的人中有一个忽然“呀”地叫了一声,几天前他见过这个小孩子,还给了他一个包子,可是现在这孩子却躺在这里,那么,那个老祖母呢?他很快默然,或者死在另一个地方吧,这个地方,命比什么都贱。
林间有风拂过,抬头依稀有一抹白。
看的人看看一动不动的树枝,想或许眼花,是远处雪地反光吧。
第八日。
官道。
依然是伏在马上土黄色的身影。
黄色的健马已经换过好些匹。
沿途总有些奇怪地方的堂倌小二,会给他准备一匹同色的好马,当然,还有耐饥的食物和水。
他的筹划很细致,这些都是早用信鸽传递准备好的。
如果可以,他恨不能可以骑信鸽走。
第九日。
白衣人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拨。
总有些人为了希奇古怪的理由去为了别人而死。
刚开始还会想留个活口,后来就只剩下了一个字:杀。
前赴后继。
一直朝这个方向追下去的话,会追到哪里?
或者是那一片汪洋大海。
又一只鸽子划过天际。
第十日。
满楼红袖招。
这本就是当地最有名的青楼。
锦帐低垂,珠帘摇曳,屋里的灯光倾泄出几分缱绻的红。
屋里却非缠绵的少年和多情的少女,而是一个灰朴朴的庄稼汉和一个……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脸上纠结的皱纹已经看不出她的年岁,正就着灯光看她黑瘦如鸡爪的手上的一张纸。
良久,她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很好。”
庄稼汉道:“我们的信誉一向很好。”
老太婆道:“我实在想不到。”
庄稼汉道:“他也一定想不到。”
老太婆道:“我相信。”
庄稼汉道:“不过,还是需要……”
纱窗上,这诡异的两人影子似乎合成了一个。
第十一日。
大雪的天气里,鸟儿要觅食总是格外困难。
所以就有人利用了这一点,做出精巧的机关,用一点点稻谷,引天上饥饿的飞鸟下来。
鸟为食亡。
庄稼汉已经用这招捕了好几网鸟儿,其中甚至有一只个头特别大的,他高兴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今天显然可以加餐。
他正准备伸手去网兜里抓那只个头特别大的鸟,忽然顿住。
他的脊背上已经炸起了麻皮,他的胃缩在一起,让他几乎想要弯腰呕吐。
慢慢地转过身来,意外也不意外地看到一个白衣如雪的身影,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却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生命,只是一件死物。
或者他马上就会变成一件死物。
即使早有安排,他也实在想不通,这个人明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至少不应该这么快出现在这里。
他忍不住去看手中的信鸽,鸽子脚上绑的纸条他还没来得及取下来。但那白衣人也在看着他手里的信鸽,他便完全升不起任何反抗念头地取下纸条,眼前黑影一闪,纸条已经到了空中,呈展开状。
展开的纸条慢慢在空中旋转,飘下,白衣人却已不见。
他看着白衣人刚刚站的方向,眼里闪现一种又是怨毒又是恐惧的光芒,但很快又转为一种奇怪地讥诮。他抓住自己胸口突然出现的剑尖,慢慢转过身来,另一个灰朴朴的人正不屑地看着他,于是他那种讥诮的意思,就更深了,张开嘴,蠕动两下,却终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慢慢倒下。但那种讥诮的神色却始终不褪,就像他在临死时终于看穿了什么。
灰朴朴的人轻哼了一声,转身正待离去,但他很快呆住,瞳孔骤缩。
刚刚那个白衣人像一把出鞘的剑站在那里的时候他没有害怕,此时白衣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半点气息不露,他却露出了刻骨的恐惧。
第十二日。
穷山恶水。
瘴气沼泽。
他却仿佛置身天堂。
那些人准备的确实很充分,在这样的沼泽里能够有这样的筏子,自然可以如履平地。
但是,那个人却一定想不到。
每次想到那个人,他都忍不住脊背发寒,一直寒到心里。
他只见过他一次,就在十二天前,那个人找到他,告诉他给他三天准备后事,然后就要杀了他。
他自然是不想死的,可是那个人的脾气名声却不是假的,多少跟他一样甚至比他还厉害的高手,相信不相信都死在了他的剑下。
幸好……
第十三日。
暗无天日。
在这样的黑暗里,他却觉得比什么青天白日的都要安全。
这世间的许多丑恶,本就都是见不得光的。
光。
就有一点白色的光。
他立刻像是被掐住了咽喉。
这样险恶的沼泽,他得了人的帮助,做了充足的准备,依然像一条在烂泥里滚过的丧家之犬,而那身白衣却洁净得像是刚刚从成衣铺子里摆出来。
那冷漠镇定一如冰雪的神情也如十三天前。
这个人就如他的剑一样,鲜血不染,泥污也不染。
或者,也有一点不同,十三天前他虽也冷漠,但看着他,还是在看一个人,而十三天后再看着他,却已经像是在看一件器物。
器物自然是没有生命的。
他没有说话,该说的,十三天前已经说完。
他想说什么,但十三天前他已说了小半个时辰,那个人却只冷冷地说了一句“高涛,给你三日准备后事,三日后,我来取你性命”。
可是,他绝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喘息着,身子突然凌空一转,就在这一刹那时,至少已有四五十件暗器飞出,在这阴暗的林间旋转出诡异的寒光。这么多致命的暗器,只要有一件划破一丁点皮肤,就足以杀死一头大象。
可是他对面的人却绝不是一头大象,所以就有一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鞘的剑,闪烁着比四五十重寒光加起来还要亮的光芒,瞬间卷碎了所有暗器。
这光芒黯淡下去的时候,已经停在高涛的喉间。
他已经无法说出话来,喉咙里“格格”地响着,抬手想去握那剑锋。
白衣人却只一振腕,将剑收回,看他慢慢倒下。
剑□□的时候,剑上还带着血。
他轻轻地吹了吹,鲜血就一连串从剑尖滴落。
明如秋水的剑身映出一张说不出孤独寂寞和厌倦的脸。
林间一暗,恢复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