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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受不了 大哥二哥我想把自己交给你们_魔女红瞳罪

无法回头的指向标

“塞琳,你,你怎么了!?真的,真的不要紧吗?”

“……塞琳,塞琳!”

“快,快点回答我啊!!!”

她只听得那焦急的声音,一遍又一遍拉扯着自己的精神,像是压垮堤坝的洪水、将整具躯壳都湮没进去。雪凌一时无法判断这话语中所包含的情感,整个思维就陷入了混乱的泥沼里,高高在上的理性将一切感知全都撕碎了,她以为那是鬼魂的叫嚣,以为那是气鸣壶间断的杂音与热水沸腾时的尖叫,电流在每一寸肌肤中横冲直撞,使血与肉里、甚至于骨髓都布满了裂纹。精神扎进了迷惘,它怀疑自身已被无限延伸的时间溶解、扭曲、颠倒了,然后便是分裂——在那种永恒的东西面前,灵魂只是不堪一击的一粒种子,存在的唯有生命流逝的记数,是死神口中倒数着“四、三、二、一”的话音。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她突然回光返照。

好难受……喉咙有被灼烧的滋味,胃部在翻腾着,带着剧烈的绞痛感将腹部穿刺,雪凌怀疑这即是钻心之痛,延伸入骨髓的痛楚甚至近乎于生吞活剥。梦一般模糊的嗡声却又锐利地钻入耳里,像是什么东西扯破了丝网,时间与空间的专制从她身上焚尽了,身为魔女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处现实,就如鸦片服用者清醒后的感受,前所未有的理智最终占上了顶峰。雪凌不禁皱眉,将头慢慢抬起。

猩红的视界恰在这时重归现实,身边二人始终扶着自己的手臂,使她不至于直接瘫倒在地上。雪凌只知自己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翳,没有一丝光从外界透出,几近永恒的死寂将她的罪责埋葬……她朦朦胧胧地看到自己的手正在颤抖,她无法抑制住那股战栗,仿佛整个身子都失去了灵魂的掌控般,雪凌怀疑自己根本不属于这具无主的躯壳,一切行动都只是一种脱离本心的操纵而已。然后,万物本有的颜色又一次缠绕上了血的猩红。

头好痛……就像是一团絮状物即将引爆似的。那是漆黑的球形,伴随着它的滚动,穿透精神的压力也越聚越多。

“塞琳……!”卡依纳娜突然将声音抬高,她紧握着魔女的手,竭尽全力地将她从精神的泥潭中拽了上去,纯白羽翼紧裹住她们的身子,犹如婴儿被包裹在了母胎中。许是这话音将心神完全拉入现实,雪凌发觉自己的视线变回了正常的状态,她努力控制住自身的颤抖,将手脱离身边人的掌控,摇摇晃晃地站稳了身子。天使下意识地想要搀扶,却因贝雅可怕的眼神而怔在了那儿。

“你终于回来了。无聊。” 贝雅特莉切始终压着她的嗓子,沙哑如同老妪的声线里带着些颤,虽然无法从银制面具里揣摩出她一丝一毫的感情,动作里的急促却清清晰晰地展现,就连那条眼镜蛇都焦急地吐着蛇信子,即将蜷上去的那瞬间、就被魔女随手抓住了命运的颈部。雪凌并没有说任何话,她抬头望着天边浓云,未有光辉从云层间渗透进来,阴翳掩埋了他们这些蝼蚁,为面容完完全全覆上了一层灰色。

然后,被抹除的意识重新灌入了脑海,像是将肮脏污水一股脑儿冲进下水道中,使这位罪孽的魔女再次感到了作呕的滋味。

“我,我可以带给你救赎!!!”

面前的圣女高声吼着,竭尽全力地将话音嚼碎,于是再狠狠地呕了出来。她双脚傲然开立,一头粉发挟与头纱回旋在风中,带着如血残阳洒在她的身上,仿佛为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边。可是,雪凌始终无法理解那言语的含义,她昂头回望,正当长发被风吹散的瞬间,那双红瞳终究对视,一如既往的猩红里藏着寂寞与哀伤——或许是所谓诗篇?在被序写的途中撕为碎片,遂被罚罪的业火焚烧成灰,谁也不知是何者的血液染红了圣洁的白蔷薇,唯能肯定的是,那对眸子代表着她们出生时便具有的罪。

只是其中一人包揽罪孽,而另一人获得了救赎,仅此而已。

也就是在她喊出那句话的下一瞬间,周围的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像是身处在一种名为定格动画的环境中,风被凝固了,除了她们,耳畔就再没有外人的喧嚣……直到未有丧失颜色的雪绒朝她踏进一步,雪凌这才明白自身仍是醒着的部分。她的躯壳不知不觉地伸出手,想要与何物相握似的,却在存在意识的冲击下,右手覆上左手,超我与理智再次夺得了高高在上的王座。

“救赎是……什么意思?”她呢喃,即使自己无法理解为何要道出这样的话音,似有血液从瞳孔中淌下,汇成弯月、汇成愁河,对面人的唇齿在颤抖着,她能很清晰地感受到那举棋不定的意味,在瞳孔的猩红里或有失落流转,继而被绝对的坚定全然取代。

“跟着我,我会带你去见命运神大人的!如果,如果那位大人答应的话 ,她或许能改变你的罪……就像,像我一样!”那位圣女高声说道,眸光战栗着、若有泪水在眼眶徘徊。伴随着那道踏足琼音,她又一次接近了那重要的人,表面的色彩乍被剥离了,像是拉链一把拽下、只留下黑白灰渗透进她每一寸肌肤里,是刚被焚尽的灰尘粘附着她的躯壳,将真实之物藏匿在了所谓虚假里。然后雪绒伸出了手。她始终凝视着她,圆睁着那双眸子,仿佛要将那每一部分掐得裂开、就连眼角都有些泛红。

“答应吧……雪凌!这是你所期望的未来……难道,难道不是吗?!”

“……未来?”魔女错愕地抬起头,或许是回想起那位神父的嘱托,她只觉自己的手在颤抖,骤缩的瞳孔像是要渗出血似的,带着恐怖的猩红扎在每一寸虹膜间,原本黑、白、灰的平衡被打破了,然后血液倾倒下来,为一切纯白都染上了肮脏的污垢——分明这是她一直期望的、想要寻求的东西,是她唯一的执念与活着的理由,但是……自从经历过魔界的洗礼,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了,“罪”的概念早被隔开,做下选择的她已为自己负上了枷锁。她又重归回了那个无从选择的罪人。

——或许以前的自己会义无反顾地答应吧?

时间恰在这时恢复了流淌的状态。雪凌以为自己看到了风,诡秘的色彩在周遭斑斓滚动,然后,万物皆被赋还了它的本色。魔女僵直地站在那里,看着定格的人群即将归复,齿轮的声音在耳畔一格一格地回响,恍惚扎得她心脏生疼。或许,这就是所谓……怜悯的倒计时?

但是,她最终还是放弃了伸手。

视线直勾勾地扎在了她们身上,伴随着一阵恼人的喧哗,如同数不尽的飞鸟向天穹散尽了。那或许是身为见证者的白鸽,是未被接受的圣灵在痛苦哀嚎。雪凌已经背过身,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有发生似的,扶着帽檐、决定向那空洞再踏出一步。可是,那位小圣女只觉自身瘫软,她颤抖着双手,刚想要将指尖触到眼前人的肩膀上,一旁的人们却将她狠狠挤下了队列。像是隔绝一切的铁门,亦是撕得罪人血肉模糊的利刃——雪绒也就在那瞬间跌倒,未有碰触任何支撑、狼狈地跪在了土地上。

“雪……?雪凌!!!”她吃力地、几近绝望地向空洞那方向抓去,是漫无目的的人想要抓寻最后一丝光,是妄得救赎的人伏在神灵腿边恳求赎罪,是荆棘鸟临死前的最后一声啼鸣。直到视界都已经陷入混乱,她却再也无法看到雪凌的影子。

悲哀、狼狈,又是那么的愚蠢。在命运面前,她终究只是一只蝼蚁罢了。无情的铁闸门阻挡了她们,话语却再也无法传达。

“雪凌……雪凌……不要走……”

这小圣女紧捂住她的眼睛,犹如蜗居在壳中的怪物畏惧着外界的一丝光。她惊觉自己高高在上的外壳已被焚毁了,她的一切伪装,甚至连高傲自大的假面都化为了灰土……什么尊严,什么架子,在这情感面前皆是不堪一击,内在的感情会让人再现真实的面貌,这在人类面前,却是难以否决的一道真理。

她战栗地跪着,那双红瞳骤缩若点,可怕的猩红色狠狠扎在眼球深处。然后是竭尽全力的那声嘶吼,她颤抖着掐住地上的小石子,许是在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似的,声音却更像在哭。

“花田!是小时候一起去过的,纯白色的花田!!!快啊,快想起来啊!!!雪……”

在她喊出那话音的下一瞬间,纯白光辉转即埋没了家人的背影,所有的言语、所有的表述皆成了无必要的垃圾,这都只是葬礼的白蔷薇为丧死者写下的悼词罢了。直到一切尘埃落定,雪绒知道那已经无法挽回。

“希望”是被打碎的玻璃瓶,被无端的命数洒在了茫茫大海里。

“那个女孩子……是命运神灵的神使吧?为什么她……?”一旁的天使低声呢喃着,于是被另一人的目光瞪得她缩回了话语。那双青葱色眸里明显带着怀疑的意味,随与忧愁藏匿在眼底深处。她看着身边人僵直地站起,用那双罪孽的眼瞳朝云翳间死死凝视,整个人就像是具失魂的躯壳。“纯白的……花田。”直到那极其沙哑的话音低声念道,卡依纳娜错愕地歪了歪脖子,她睁大那双眼睛,根本就摸不着头脑地皱起眉头。

“花田……什么东西?”贝雅特莉切突然发问,她拍拍魔女的肩膀,示意她们是该从这个位置离开了。雪凌却愕然地将眉紧蹙,她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状态,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摁下帽檐。过去人的影子转瞬被脑海抹消了,她再也拾不起任何记忆的渣滓。就像是将曾经的一切皆都焚毁,魔女脑内的意识变得万分混乱,至于雪绒到底说了什么,现在的她,也根本记不得分毫。

“已经不记得了。”她只是呢喃,顺着遥远冗长的队列,一步一步地前往了道路远方,周遭喧闹许是因此而沉没下去,在灰暗的云翳里、她看不到任何一丝光芒。魔女不知为何感到了悲伤,她失神地捂住那双眸子,将视线的猩红从瞳间抹除,摇摇晃晃的身姿只是被命运操纵的人偶,在这无尽的阴霾中,永不存在所谓“生”的概念。

——她们两人被不同的灵柩葬在里处,一个前往天堂,一个坠向地狱,仅此而已。就像是踏上了永不返回的天梯。

“嘛嘛?你确定,我们真的能在这儿找到什么去上边的线索吗?”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问询,只可听得狮鹫的嚎叫与附和,迎着男人的嘟囔、在耳畔此起彼伏地回响起来 。那位大叔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灰发,似在思考什么般望着那空荡荡的街区,一身袈裟被他乱七八糟地别在了肩膀后,假装是自己的披风似的,紧裹住他纯白色的工作服。虽说眼底已经泛起了黑眼圈,就连红血丝都在眼白中交织成网,这家伙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粗神经,对着过路人毫不顾忌地举起他的报纸。

“啊!请问……”

“放下你的脏手,我这里可没有垃圾!但是如果你想创造一丁点儿实用价值的话,不如看看这个。”面前的青年厉声命令道,他嗖地退到很远的地方,飞速将怀中的海报甩到他手上,然后假装对面人是个空气般的、毫不留情地绊了他一脚。当然,在“羊角面包”差点摔倒的刹那,趁他不留神,一个钴蓝头发的男孩子也迅速将自己的海报塞到他手上,箭一般的、跑着跳着找他的亲妹妹去了。

“哎哎哎,哎呀喂!!!”

伴随着扑通一声巨响,这位不修边幅的大叔直接四脚朝天瘫倒在了地面上。他吃力地揉揉自己的老腰,却没有立马站起来,而是扔开报纸,将刚刚拿到的海报软趴趴地摊在了自己眼前——那明显是一张为魔族献力的宣传画,苍鹰、旗帜与烈火,再添上整齐明了的凯格斯文,所表达的内容倒是清清晰晰。这时狮鹫在边上附和性地嗷了一声,伏在一旁、像在模仿他的动作似的,“羊角面包”伸手拍拍那狮鹫兄弟的翅膀,半眯起的那双藏蓝眸子呢?此刻若有若无地瞧到了何者的脚踝。

那倒是一对完全不同款的花袜子,甚至连正反都已经换位,**干净净的黑皮鞋藏在底下,虚掩入了大衣下摆里。

他迅速抬起头,顺着那长到过分的纯白大衣往上看,五彩斑斓的围巾在那家伙的脖上围成了三角形,甚至在没有镜片的眼镜框上系了个结,打扮得倒是个神神秘秘、古古怪怪。那头橘发同样乱七八糟地翘着,掐上数不尽的曲别针、被他固定得极其“有型”。针对这家伙的审美而言,那或许是最为完美的出门状态了。“羊角面包”先生也在这瞬间跳起,嗖地与他正面相视,然后,像是在打量什么似的,他**着自己的下巴,将另一只手别在身后,目光对着来者试探了好久。

“喂!你瞪着那双眼睛看什么呢!?看一眼可是要收手续费的!你到底懂不懂!?”对方指着他的额头恶狠狠地斥道,那家伙的面颊贴得极近极近,一双瞪得贼大的青灰色瞳将“羊角面包”的面貌映得清清晰晰——就像是一只吐着舌头的大狗狗在汪汪直叫,这异常的不安分令身边人只好稍稍退后了一点儿距离。代表预知的克莱因蓝色镜片藏着他的另一只眼睛,许是瞧到了那只全身金黄的庞然大物,这人的表情立即变了两样,若有惊恐从面颊上渗透出来,然后便……转瞬即逝了?

“呃……十枚,噢不!三十枚托卡可以吗?”这位格兰德大哥立马换作了一副小心翼翼的语气,虽说是刻意用了魔界货币的最小单位,这家伙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坐地起价的心性。直到对面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迫使他整个人错愕地僵住,眼看着面前那位衣品古怪丑陋毫无审美的羊角男人,紧捏着他的双手、甚至兴奋地摇晃了好几下。“啊啊……难不成,呃嗯……你就是占卜师?我正好需要你。”对面的拾荒者低声说着,他龇起了那排白牙,尴尬地轻咳了几声。

这还真有一股……被道路上碰瓷的老头缠上的滋味。

“呃……呃我是……你咋知道的!?”格兰德的表情立即变得古怪,他支支吾吾地回答他,于是猛然退后、打算将自己的双手从那家伙的手中拔出。没想到“羊角面包”趁他不留神就松开了手,使得他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就连屁股瓣儿都疼得要命。

“靠直觉。”那灰白头发的大叔漫不经心拍了拍自己的袈裟,狮鹫紧跟在他的身边,假装是对永不分开的连体婴儿。这位搞占卜生意的守财奴似乎有些胆怯了,他只好举起双手,目光在周遭止不住地打着转儿。

“那么……三枚诺纳币,OK不?”最后的最后,格兰德举起三根手指,终于道出一句话来。

狂躁的卷云在天穹肆虐,如同乱七八糟的丝线带着色彩交织成团,是油画刷子将油脂和颜料一股脑儿添在幕布上,黑压压的阴翳将他们掩埋了。四周异常寂静,空洞之间暗波涌动着,魔族军队藏匿在那格外狭隘的角落里,格外警惕地四顾周遭。他们的将军正站在最中间的位置,一圈一圈的士兵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那头绿发在风中飞舞着,不自觉间絮乱了她的视线,暗绿双眸凝敛微寒,挟起凌厉尖锐的光在眸底流动。身边的红发少女轻抚自己的长发,她持起镰刀,若有所思地盯着上方云翳,没过半饷就道出一句话来。

“西雅。我觉得神界,岂不可能没有发觉我们的到来吧?”说着,她稍有踌躇地皱了皱眉,紧握镰刀的手似在颤栗。疲惫的咒缚扎根于她的面容上,钻进瞳孔,拧入眉心,为眼角都抹上了一层灰霾。

“是真是假,试探过后就知道了。”阿丽西雅不禁冷哼,她迅速比了个手势,和连锁反应似的、消息在下一秒钟立即传达给了圈的最外层。未等晨曦反应过来,数不尽的利箭几乎同时射向云翳,身于节点的魔族举着双手,透明丝线从他们的指尖一直联结到天穹顶端——伴随着一阵尖锐渗人的惨叫,所有人都戒备地将视线移到他们所指的方位上,浓云亦在那瞬间散开,数不尽的天使盘踞于云霄之颠,随与曙光刺目地扎入瞳里。

正如圣典中所预言的“最后的审判”,灼热的光辉从上方袭来,许要将一切污浊都清洗干净。

阿丽西雅只觉焦灼的光钻入她的瞳里,刺激着那好久未碰触阳光的皮肤,不免晒得生疼难忍。虽说这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打击,但是,那以魔力为节点、以丝线为凭依的网状护罩却因而削弱,所幸眼睛被防护在了漆黑薄膜内,他们能很快适应这一突**形。

“呵,果然神界已经对我们的防御有所准备了。”她自顾嘟囔,将那把巨剑毫无顾忌地扛在肩上,若有血色辗转瞳间,乍被刘海灰霾藏于深处。

“……换句话说,神族或许在第一支队伍进入神界时,就开始分析我们这些主力部队可能到达的方位了吧?”与她背对的晨曦小声呢喃,她同样举着那把改良过的镰刀,智慧之书悬浮在左手上,与此同时竟被迅速翻阅起来,“然后……神界便将所有可能的数据整合在一起,把大部队驻扎在坐标的折中点处,小部队位居各方,以至于能及时传递信息并做出支援~这倒还真是个快捷的决策?”

“你说的我早就知道了。不需要你多嘴。”绿发的将军随口否决道,她眉头紧皱,死死瞪视着云翳与云翳之间,似在揣摩着敌人的数目,一刻都不打算松懈。

以一声号令为基准,数不清的天使猛然俯冲下来,他们奋力伸展翅膀,利用自身重力、打算将剑狠狠扎在魔族的防护罩上。阿丽西雅立马意识到了这一点,在那个瞬间,她随手打了一记响指,凭着内部某些感应能力者的传音,处在节点的魔族迅速收手,使得那防御在天使未反应过来的刹那抽离,几个未能缓冲过来的家伙只身坠下,在她预料之中,速被后方士兵压倒在地。

“看上去这并不是神界的主力部队啊。不过……是想围堵我们、拖延时间吗?”晨曦若有所思地呢喃,她乍就闭口,眼看上方天使组成了个螺旋状的队列,向着他们所处的中心点直接环绕成墙——戒备状态的弓弩手速以箭雨回击,虽是击垮了天使军团的一部分阻力,但那队形始终没有土崩瓦解的迹象,反倒是越聚越拢。这时,身为指挥者的天使现身于天穹高处,犹如青蛙从井底仰望白鸟,是硬币般大小的阳光在掌间燃烧,她欲势待发地挥动着那把巨锤,高翘起的金黄刘海下,一双耷拉的绿眸里暗含笑意。

“晨曦。我去去就回。”阿丽西雅将声音压得沙哑,她迈开步子,以双手挥起了那把巨剑——这已经并非是她过去所用的那把剑了,诡谲的符文布满剑身,从某些角度看、却只见着锐刃寒芒。恰时,晨曦昂头朝她笑了一笑,那置身事外的家伙摇摇食指,稀薄的光辉从高空泼洒,正巧落在了她的面容上。

“要快点哦!那毕竟不是我擅长的魔法呢~”

也就是话音毕落的瞬间 ,在外圈弓弩手暂收攻势的瞬间,阿丽西雅纵身一跃,她小腿施力、正巧踢飞了上方的某个天使。伴随那声异常凄厉的惨叫,这位将军并没有因此向后坠下,她顺势踩到了身后的斜位法阵上,借着那落脚点狠狠朝斜上方跃去,法阵亦在她蹬踏的同时土崩瓦解,下一个阵式立马现形在她的斜角对处。未等其余所有人反应过来,阿丽西雅竟回身猛挥巨剑,迅速而猛烈的、带上如浪的剑锋将敌军打散。

血与泪糅合成团,在淋漓洒落的刹那,便被周围重组的防护网所抵挡住了。晨曦只觉猩红的颜色霸占了她的视线,她不禁感到自己的胃部正在翻腾,油然而生的恶心感流淌在她的咽喉深处。但是她仍然死死瞪着天际,默念着咒文、猜测西雅将会踏上的下一个落脚点。

与此同时,数次旋转砍劈将阿丽西雅飞速带往人墙之颠,手中的巨剑亦在那霎时变换形态,伴随着几道节点的伸展,那剑的长度竟变得极为夸张,甚至比她身高还长了一倍。在一声冲破云霄的呐喊下,低处的晨曦抬起她的左手,书页许是又被她所翻开,静止在那道意为“元素赋予”的咒文上,随着眸光乍暗,双方将领的武器狠狠碰撞在一处,激起灼目的火花爆裂在震声轰隆里。

在所有人都未能反应过来的瞬间,绿发将军强而有力地将巨剑挥下了无数多次,单马尾在风中狂乱地旋舞着,迷离了她的视野。周遭队列皆被打散,剑刃的威压迫使天使暂收双翼,却趁那瞬松懈,被阿丽西雅猛然压制下去。与此同时,晨曦瞪开那双眸子,若有血光从瞳间渗出,如同烈火燃烧似的掠动在她的眼眶内。亦在巨剑挥落的下一刹那,狂躁的业火从刃间爆发,带着灼热扭曲的风抡向天使的胸口。

防护罩迅速就瓦解在那股冲击下,伴随着一阵轰隆巨响,地面竟整个被压得粉碎,挟上粉尘散成浓雾、在视野中放肆地弥漫开去——天使的武器被甩到了远处,将军死死掐着她的脖子,不容她有任何挣扎的想法。阿丽西雅只觉自己耳根发热,或因太久未能参与这种激烈的战斗,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絮乱了。刘海阴霾掩匿了那双眼睛,让人暂时无法看清那具体神色,她强行调整吸气呼气的节奏,于是一昂头、冷笑着瞪向她的俘虏。

“呵,难不成神界已经连个屁都没有了吗?就派你这种喽啰——来对付我?”

“哼哼哼……这不显而易见吗?”对面人眯起那双迷离的眼睛,她歪了歪脖子,目光不知窥向了何处。那倒一副尖利且颇为中性的嗓声,在无从分辨性别的面容中,浅笑忽从嘴角扬起,继而虚掩在了鲜血与长刘海的底下。令人难以揣透的是,那家伙竟从喉咙里数算着倒计时,瞳眸的黄绿色间、甚至暗藏着……某种不明意味的喜悦?

也就是在阿丽西雅意识到不对劲的下一秒钟,那被扔掷到远方的武器——或者说,是这虚伪的幌子褪去外壳,将它真实的样貌完全显露。那锤头突然展开成了莲花绽放的模样,内部的火药爆裂开来,裹挟着尘埃余烬,迅速的、猛烈的,犹如被人海掀开的巨型幕布,将不远处的战场卷袭在了可怕的轰隆里。直到将军再也看不到晨曦与其余人的影子,她愤怒地嘶吼着、将一旁的巨剑径直拔出,恶狠狠地捅在天使身侧的地板上。

“你他妈,是想带着你的士兵一起当人肉炸弹陪葬吗?!”

她愠怒异常,掐着天使的脖颈,硬生生地将其拖举起来,另一只手顺便拽住巨剑,毫无顾忌的、在混乱的地面碎屑间将它强行拔起。对方仍在嗤笑,仿佛完全不在意自己被俘的事实,若有癫狂在瞳间涌动着,乍被鲜血糊了个满怀。

“看来——你还真是个正义人士啊~阿丽西雅将军。”

伴随着那毒蛇般的诱言,呐喊声与拼杀声纠缠着武器搅动的声音,归入乌托邦与白日下的血泊里,再被急促的步足声一脚踏碎。克莉斯多迅速将房门推开,那双祖母绿色眸里不免带着踌躇。她焦躁地屈身来到床边,金发的小姑娘仍在沉睡着,眼睛微阖、将她矢车菊般色彩的眼睛藏匿在了永无止尽的黑暗里。坐在对处的圣女始终瞪着那双眼睛,疲惫不堪地颤抖着手,她神情倦怠,通红的眼圈上覆满灰霾,连那瞳孔都攀上了血丝。

见得克莉斯多的来访,雪绒立马支起她虚弱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如同沉溺于苦酒的醉鬼,最终从喉咙深处掐出一句话来。

“……对,对不起……这次,这次都是我的错误!!!斯薇忒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那声音犹如荆棘鸟儿惨烈的哀鸣,被她从已经干涸的喉中强行挤出,这位小圣女低头朝地面瞪去,她僵硬地鞠了一躬,目光在地板缝隙间游离不定,藏匿在刘海灰霾里,不敢再去正视其余外人。但是,身后少女突然高声否决,她一转过身,用五指狠狠掐住了雪绒的肩膀——伴随着鞋跟蹬踏的回音。

“不要什么错都归到你自己身上好吗?!这并不是你的错误!!!明明是我们,明明是斯薇忒她自己在逞强!自己都这么虚弱,还强行把这个区域的时间——”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若有痛苦在眸间踌躇,纠缠着悲哀与强硬的意味、被她从喉中撕扯着吼出,“她很快就会醒来的。根本,不用你瞎操心!”弗罗沃兹的眼角意外有些发红,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雪绒能感受到五指在肩膀上毫不控制力度的紧掐,就像是将她的脖子死摁在镣铐中似的。她一时发觉自己无法呼吸,只当抬起手的刹那,若有猩红从她的手心不住泉涌,漆黑物质将它撕扯开来、是无情的叉号将一切希望都卷袭入了黑暗里。

过去自傲的小圣女惊觉全身无力,她畏惧地盯着自己疯颤的双手,看着这象征“失败”的符号越撕越开,随与本就拥有的伤疤印刻在了眸光深处。那副破烂不堪的驱壳,仿佛即将脱离肉身掌控似的,瘫瘫软软地沉没下去,是所谓泡沫被溺死在了无情的**里。就在精神即将被混沌吞没的下一秒钟,精灵女王强硬的声线在耳畔回响,如同趁乱爆发的烟火打破了一切无序,雪绒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现实,手心的幻像已然抹消,只留下了旧疤与新疮,扎得揪心刺目。

“介于这是各位神使的私事,我不会过问太多。”

“据医师所言,斯薇忒小姐是因为过度使用魔力,被时间反噬……从而陷入了长眠。”克莉斯多昂起头来,紧皱的眉头下,一双绿眸被阴霾笼罩着,是惆怅的雨季将一切包裹。“虽然我无法明白,这位红眼睛的小姐……究竟为何会跪倒在我们的军队里,还表现出那副……的样子。”她的话音戛然而止,正趁着雪绒抬头的刹那,这绝望的眼神直勾勾地打在了余光中,挟着一阵瑟缩,是黑漆漆的幕布将她裹入了夜色里,此时此刻,更像是只失魂落魄的小鹿。

“至于您所关注的那个人——那倒只是题外话。”

“重要的是,时间神使斯薇忒小姐为此滥用了时间赋予她的职权,也就是时间倒流与静止的能力。”这位女王一字一句地言述道,她的目光直盯着对处人的面庞,锐利如同尖针扎入了眼目。未等雪绒回应自己,克莉斯多突然清了清嗓子,视线悄无声息地转移到弗罗沃兹身上,带着鞋跟昂扬有力的琼音。“长则沉睡几年,短则几月……这是她静止时间而应得到的惩罚。”

“命运神使弗罗沃兹,您作为她们两人的协调者,没有尽到您管控的职责,她们在那种情形中犯下如此极端的错误 ,想必——绝大部分都与您有关。我并非您的上级,无权惩治您的举止……但是,请您好好反省。那本应是必须慎重的场合。”话音沉闷而不带任何情感的,如同钟摆正在晃荡着落下、一字一句不免刺耳尖利。克莉斯多高昂起头,用睥睨的神色冷窥向斯薇忒的面孔,然后,声线忽而抬高几分,铿锵且是不容质疑的,“作为智慧神的神使,我必须想办法纠正你们的行为。”

“哼,你这一套说法,岂不更像到道德与秩序的神使,那个死老太婆吗!?”弗罗沃兹高声嚷嚷道,猛然将雪绒从椅子上扯开,然后一屁股坐在那温热的地方、活像是个流氓痞子,“是的!我承认这是我的失职,但是,我否决你把这些都当做‘错误’的说法!既然她想挽回自己的家人,至少作为……朋友!我们就甘愿为此付出代价。女王大人啊?这可是我——们的选择!!!”

“的确的确,我们是太无视秩序了!不过,轻易允许那种罪人进入队伍的您,究竟抱有怎样的想法,我就不多过问了——”她的语气里许是暗藏着不怀好意,带着刺耳的嗤笑回荡在那阵无声中,却没有影响克莉斯多一丝一毫的神色。这位女王并不打算妥协,她始终摆着一副坚定的面孔,话音里的强硬压根未有溃散的趋势,“……这便和我的委托有关了。弗罗沃兹小姐,那并不处于您的知晓范畴。”

“哼,好个不处于知晓范畴!”那命运神使冷眼笑嘲着,翘起一脚将她的大腿完全显露。她死死掐着自己的腮帮子,一双眸子硬是瞪着对处人,怒狠狠的、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直到雪绒有些颤抖地拍拍她的肩膀,许是恳求她妥协般摇了摇头,这强硬的女孩子只得冷哼,将刚想泼出的话语一股脑儿咽入喉里。

克莉斯多抬头睨望着她们,保持这个姿态凝滞了许久,如同一具亘古的盐柱——那是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击垮的、绝对无情的假面。

这时若有敲门声急促地回响起来,焦急的族人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将头探进,在克莉斯多回头的刹那,那熟悉的身影竟然手足无措地跪倒了下去。

“不好了女王大人……!”

“小公主她,她不见了!!!”

他的话音是嘶哑的。克莉斯多能明显感受到那并非谎话。于是她错愕地皱起眉头,仓皇卸下了冷酷的伪装,无懈可击的灵魂终被搅得不堪脆弱。

“下去吧……”她呆呆呢喃着,恍惚发觉整个手都在颤抖,直到……异常柔弱的声音消散在了风中。

——只觉齿轮的声音回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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