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妇科男医 两对情侣同一间软卧_郎君总是想篡位
忙到入夜,白士寻才得已回衙。
看到田夫人,他第一句话便是:“六娘呢?可还安好?”
田夫人上前替他更衣,口中道:“已经睡下了。这孩子,真是吃了不少苦,不过叫厨下做了碗细面,她一气吃了还不够,竟要了第二碗。”
他们这样的人家,讲究吃个八分饱,尤其小娘子,不饿便要搁筷。
白士寻被她说得心疼不已。
田夫人眼泪汪汪:“不止呢!六娘背上热出了疹子,手臂脖子都有蚊虫叮咬的痕迹,真不知道这些天她是怎么过的。”
白士寻拉着夫人的手:“都是我不好,叫你们吃苦了。”
田夫人柔声道:“郎君说哪里话?我们是一家人,自然要同甘共苦。”
白士寻却很自责:“怪我太没本事,若不是六娘及时搬来救兵,我们就……”
“现下围城之危已解,郎君就不要想太多了。”田夫人服侍他净面洗手,命侍婢送饭食过来。
白士寻拿起筷子,吃了两口,想起一事:“对了,你可问过六娘,她怎么会想到去青州求援的?周将军人在何处,我都不知。”
“她还没说。”田夫人早就探过了,“我看这里头有什么玄机。她奔波这些天,担惊受怕的,也不好问。”
白士寻点点头:“她不说就别问了,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又受了惊吓,且让她好生歇着。”
饭毕,夫妻俩洗沐宽衣,躺到床上。
这么多天,他们终于能够安安生生在床上睡个觉,而不是窝在城墙下面,囫囵打个盹。
“外面怎么样了?”田夫人不是只顾内宅的女子,之前守城也出了大力。
白士寻道:“乱兵已经打散,那些尸首都烧埋了。凤翎军分了一半人手帮我们守城,问题不大。”
又夸奖起卫廉,说:“你道这卫副尉是何人?他竟是滇州卫氏的九郎!”
田夫人奇道:“滇州卫氏?他们家不走武职吧?而且,怎么跟凤翎军扯上关系?”
“卫氏确实不走武职,这卫九郎的事,三郎倒是听说过。他生母是商家女,已经过世了。父祖皆不喜爱,他在卫氏过得颇为艰难。想是如此,才会从军吧?”
田夫人叹道:“真是难为他了。昨夜看他袭营,当真干净利落,人又生得一表人才,卫氏竟不爱惜?”
白士寻不以为然:“我们三郎何等人才?家中又爱惜了吗?我原想叫他留在京中读书,要不是家里不像样,也不会把他带到齐州来。”
提到自家儿子,夫妻俩都心生不平,对卫廉的处境更加感同身受。
三郎还有父母打算,这卫九郎更是可怜。
“惠明寺那边怎么样了?”田夫人问及,“六娘说,那里聚了几百青壮,不妥善处理,怕是会出问题。”
“这事卫九郎已经接手了。他带的只是轻骑,后头还有步卒和辎重,另有校尉领兵,会从惠明寺那头过来。”
田夫人道:“我还道他带的人太少,便是奇袭获胜,乱兵再来就麻烦了,原来早有后手。”
白士寻笑道:“是周将军亲自点的兵,能出错吗?”又说,“我们这次欠了凤翎军好大的人情,只怕难还。”
田夫人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凤翎军目前处境艰难,我们也是孤立无援,互帮互助就是。郎君,你要为自己想想,齐州这般乱相,一定要留下凤翎军,不然,我们挡得过第一回,挡不了第二回。”
白士寻道:“我岂是忘恩负义之人?若非他们及时来援,只怕我们一家都要葬身于此。只要他们要求不过分,定会回报。”
夫妻俩说了一会儿话,各自安睡。
乱兵是击退了,接下来还有好多事忙呢!
天光大亮,白萦睁开眼,伸了个懒腰。
这一觉睡得舒服极了,自从重生回来,她还没睡得这么安生过。床软软的,被子带着熏香,舒服得她不想起来。
一个小丫头从外头进来,撩起帐子,看到她睁着眼睛,吓了一跳。
“六娘醒了?怎么不叫婢子?”
白萦扭了扭脖子,从床上跳下来:“原本还想赖一会儿的,被你看到,只好起来了。”
小丫头嘻嘻笑了起来:“倒是婢子的不是了。”
白萦接过她递来的湿帕,净面洗手漱口。
“小圆?”
“哎!六娘叫婢子何事?”
“没事,就叫叫。”白萦笑眯眯地坐在镜子前,看着小圆给自己梳头。
当年她逃回京城,原来的旧仆一个都没了。几十年过去,小圆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现在看到眼前这张青稚鲜活的脸,感觉好极了。
还有她自己,镜子里这张脸,还带着稚气,眉目尚未长开,脸蛋红扑扑的,多健康呀!
这一世,她不用再缠绵病榻了!
梳完头,另一个丫鬟小如提着食盒回来了。
他们家向来一起用早饭,只是她今天起迟了。
一小碗羊肉粥,两块香葱饼,四个蒸饺,白萦吃完了还问:“还有吗?”
小圆和小如吃吃笑个不住,小如道:“娘子吩咐了,早饭不宜过饱,六娘不可多用。”
白萦有点不好意思,看来昨天的吃相吓到阿娘了。
她回来个把月,就没好好吃过一顿。
赶去青州的路上,一路吃的都是干烙饼,为了保存久一点,用的都是粗粮,她哪里尝得出味?每回都是填饱肚子就算。
凤翎军的伙食也一般,和农家菜没什么区别。
回程更不用说了,因是轻骑奔袭,主食只有糕饼!
“阿娘呢?”
小圆道:“娘子一大早就出去了,城里好多事呢!”
“那阿兄也出去了?”
“是呢!三郎去了城外,好像是和那位卫副尉一起去的。”
白萦没问她爹,想也知道,长岭之围刚解,她爹身为主官,现下定是忙得不可开交。
“只有我最闲啊!”她自言自语。
小如笑眯眯:“娘子说了,六娘一路奔波,养好身体才是。”
“对呀!”小圆接过话,“六娘瘦了好多呢!身上还有那么多青紫,可得养好了。”
白萦道:“这些都是皮外伤,不碍的。”
她知道生病是什么感觉,内里亏空,有心无力,风一吹就倒,那才叫难熬。现下她身上,只是磨擦伤和撞伤,养养就好了。
“我去前衙找阿爹。”
“六娘!”小圆想拉住她,“阿郎事忙,不如去找娘子吧?”
白萦道:“我找阿爹有事。”
白士寻正在核对存粮。
长岭之围解了,现下摆在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粮食不够了!
得想办法撑过个把月,熬到收秋粮才行。
白萦兴冲冲地跑来:“阿爹!”
白士寻原本愁眉深锁,看到女儿,立刻眉开眼笑。
“六娘,你怎么不歇着?跑来前衙作甚?”
“歇够了,来看看阿爹。”白萦看了眼左右,“儿有正事和阿爹说。”
白士寻略一沉吟,将粮薄交给幕僚,带着女儿进了内堂,口中笑道:“这可真是难得,六娘要和阿爹谈正事。”
白萦跟着笑。这场变故发生前,她在家中万事不操心,在阿爹心中,她还是个孩子呢!
“你想说去青州求援的原因,还是答应了凤翎军什么条件?”白士寻坐下来,抿了口茶。
“阿爹真厉害。”白萦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我还没说呢,就猜出来了。”
白士寻笑着点了点她:“能生出阿萦这么聪明的女儿,阿爹当然厉害了!”
父女俩逗趣了几句,白萦慢慢说起:“那日在惠明寺,阿兄一走,我就病了。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白萦假托是梦,将前世的事简略说了一下。
白士寻初时还笑着,越听神情越凝重。
“……就是这样,直到六年后,天成之乱才初初平息。其后数年,仍然不时有乱。阿爹,你觉得这个梦会成真吗?”
白士寻长叹一声:“倘若你没有带着凤翎军回来,长岭城破是必然。”
可不是么?前世,长岭迟迟等不来援兵,最后被屠了城。后来,直接消了县名,并入临县。
“六娘,那你呢?后来如何?”
白萦低声道:“我生着病,混在难民中,逃回京城。”
白士寻想象了一下那种情形,心头便是一颤。逃难是何等情形,他岂会不知?他的阿萦,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
“幸好是梦……”他喃喃道。
想到前世,白萦眼圈发红。这哪里是梦,是她亲身经历过的现实啊!
“我醒来便觉得,不能这样回京,若是回京,就会和梦中所历之事一样,所以就铤而走险,去青州找周将军。”
白士寻问:“凤翎军所驻之地,也是你梦中得知?”
白萦点头。
白士寻沉默良久,道:“此事以后不可再提,不管对谁,知道吗?”
“阿萦明白。”
白士寻看着女儿乖巧的样子,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阿爹一定会保护好你,不会叫你经历梦中之事。”
白萦眼睛一眨,眼泪就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