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外操晕了 在洗手间干白洁_我只是
《番外-兄妹01》
“药,很苦的。”
记忆里,那个纤细苍白的孩子低低自语。
探手过去,终究只是一个触之即碎的梦境。
“我当然知道啊。”
他喃喃自语。
“药,很苦。”
“病,很痛。”
【秋海罗】
我第一次感知到自己距离死亡无比接近的时候,是在妹妹的葬礼上。
望着那个端放整齐的小小的木盒,到那一刻我仍然不愿相信,那个孩子真的已经离我们而去。
我还是想固执地告诉自己,落落不在这里,她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或者家里她那堆满了书的小床上,她还是苍白着一张小脸,睁着漂亮的黑眼睛对他流露出哀求的目光:“哥哥,能不能不吃药……”
然而,这不过是我的自欺欺人而已。
落落……落落……
她已经死了啊!
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落落被葬在梨白墓园。
那是她自己要求的,真难想象一个十一岁的女孩会在我面前笑嘻嘻说,哥哥,如果我死了,记得我是要埋在梨白墓园的。
自从欧阳那孩子离开之后,落落的病发就越来越频繁,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每日每夜,落落只能靠输血来维持生命。
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根本就治标不治本。
落落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
落落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每日放学后我匆匆赶去医院看她,大多时候都是看见她闭着眼睛安然沉眠的样子。
越来越多的仪器压在落落的身上,可这个孩子还是在睡梦之中,面容安详仿若天使。被病痛缠绕的她苍白的皮肤几近透明,甚至看得清其下青色的血管。
滴、滴、滴……
我的妹妹,这个还处于年幼中的女孩,她的生命却要由冰冷的机器来证明尚还鲜活。
终于有一次,我看到她醒来。
落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醒过来一样,黑曜石一样的眼睛蒙着一层又一层的雾。
哥哥。
落落像是很费力地转过头来看着我,稚气的脸露出笑容。
那样脆弱的,看得让人有种想哭的冲动的笑。
落落,落落。
我的妹妹啊……我那一向沉默老成的妹妹。
原来她也会露出孩童一样,单纯的笑。
“哥哥,你知道死亡是什么吗?”
我愣住,然后极快地摇头。
我不知道。
可我也不想知道。
落落还是笑。
“秋海罗,没想到你也会有放弃打击我的一天呐。”
落落咧嘴,露出两颗虎牙,挖苦我道。
我眉毛抖了抖,刚准备说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看见落落忽然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落落……?……落落!”我一时愣住,到了嘴边的话全然忘记。
我焦急地唤她的名字,指尖刚触到她的手,又想起她的手上已经插满了针管。
不在意我焦虑的情绪,落落却是忽然又开了口。“我还活着,不要用语气这种叫我的名字。”
我一时无语,睁大了眼,瞪着病床上这个病弱的孩子。若不是因为她是重病之人,我还真想一个拳头就过去了。
臭丫头,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敢玩他,不教训一下,她是不是就不知道何为尊重兄长了?
“死亡啊……就像吟唱诗人低声浅唱的歌声一样。”
她微微睁开了眼,用轻快的语气说着令我心头一沉的话。
“夜莺在枝桠歌唱
风的低吟也带了悲伤
身旁的一切静止了流动
连时间都停驻脚步
仿佛沉入深海之中
黑暗也让人窒息
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
一切都将在死亡中凋零……”
这是一首我从未听过的诗歌,用落落清澈的声音轻轻地念出来,明明是优雅的语句,却染上一丝悲哀的冷漠。
“唱出这首诗歌的吟游诗人一定是个骗子。”落落轻轻地说,我清楚的在她半眯的黑眸里看到一丝不属于孩童的嘲讽。
但,我从未想过,落落接下来的这句话,是在这世上,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哥哥,死亡其实一点也不温柔。
落落不在以后,整个家都像是缺了什么似的,连呼吸都那么无力。
每一次,当我推开那扇门时都是小心翼翼,连呼吸都屏住,待目光落在那空荡荡的床铺之上时,才猛然想起落落已经不在了。
她已经死了……
心的某一处好像崩塌了,随着那个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子一同逝去了,再补救不回。
再也……找不回来……
所谓失去一个亲人……就是你再也看不见她,再也听不见她,再也不能触摸到她,再也不能和她说话……
她的哭,她的笑,她一切一切的模样,你就只能在回忆里翻动一日一日模糊下去的画面。那种失去了无法挽回的痛楚就会如同附骨之蛆般挥之不去,一点一点的痛,最后,痛到窒息。
逝者已矣。
我才感受到那种失去的深深的,深深的无奈,仿佛有什么瞬间就崩塌了,沦陷了,天旋地转间,曾经紧握在掌心的,终于还是被夺走了。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呆愣地望着天花板。
年幼的弟弟无声地推开门,凑出脑袋看看他,然后整个人趴在地上,毛毛虫一样的挪到我身边来。
“哥哥……”林林用他稚嫩的嗓音唤我,歪着的小脑袋,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姐姐为什么不见了?”
我的心一窒,低头看着他纯净而天真的黑眸,不知该如何解释。
林林见我不回答,他又努力地爬到我身上来,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地看着我。
“哥哥,是不是我不听话,所以姐姐就不要我了?”他不依不挠地追问关于落落的去向。
“哥哥,是不是只要我乖乖的道歉,以后都乖乖的听姐姐的话,再也不惹姐姐生气,姐姐就会回来了?”
我用一种林林无法看懂的悲伤目光看着他,好几次话都到了嘴边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林林见我始终不说话,歪着脑袋似乎在回想什么。忽然,他问我:“哥哥,姐姐死了吗?”
我心脏一跳,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哥哥,姐姐死了的话……是不是,我就没有姐姐了?”
林林的话,如一把飞刃穿透我的心,把我一直不愿面对的现实这样毫不留情的,血淋淋的摆在我眼前,不容得我不承认。
落落已经死了。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
然后,我扶住林林的肩,直视他单纯如白纸般纯净的黑眸,一字一句认真地道:
“林林,姐姐只是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一个作为生者的我们无法触及的国度。
“姐姐只是在和我们玩捉迷藏,她躲到那个我们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地方去了。”
林林点点头,似懂非懂。
我低眸,掩去眼中的自嘲。
与其说是安慰林林,不去说是我在安慰自己。
我是一个如此懦弱的人,不愿接受妹妹已经死亡的事实。
落落,落落。
你真的是很狡猾啊。
用死亡来拒绝一切的病痛与药物。
如此干脆果决。
【秋海罗篇-完】
《番外-兄妹02》
“死亡一点也不温柔,所以,你不要死。”
她抓住他的衣角,小心翼翼的模样。
他还记得他当时温和的颔首。
其实……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
【温莎公爵】
叔父离世之前,将他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了我。
那个叫做温蒂的单薄女孩。
记忆里,我对这个孩子的印象少得可怜,只模糊的记得一个午后的画面,女孩长着精致却苍白的脸,那样单薄,仿佛下一刻阳光就能透过她的身体。
夏佐帮我把她带来了,那孩子一如记忆里的模样,精致的脸颊苍白没有血色,身形单薄得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可她的眼睛,浅蓝的颜色,明亮如星辰,完全不像是重病之人拥有的眼睛。她是如此爱笑,好似世间没有什么能让她伤心一般。
那时,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笑嘻嘻地问:“呐呐,温莎,你是在圣斯丁学院上学吗?”
我微微皱眉,但还是点头。
她笑着歪了歪头,看着我,又看看我怀里的火狐狸麻伊:“我是不是……该叫你哥哥啊?”
哥哥……
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惊了惊,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哥哥……眼前的这个孩子叫我哥哥……
这样是否意味着,我还有……亲人呢?
是否意味着……我不再是一个人……我是被需要的……
我又有亲人了……
我们是这世上,彼此唯一的亲人……
.
前往圣斯丁学院的路上,温蒂显得很兴奋,对一切都是一副很新奇的感兴趣模样。
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问题一个叠着一个。当她知道我是羽之冒险队的赞助者时,那双浅蓝的眼睛好像瞬间又亮了几分。
她不停地追问,一副不把羽之冒险队各个成员的祖宗八代都问遍就不罢休的架势。
抵达海龟岛之后,温蒂也进入了圣斯丁学院学习。
我曾担心温蒂会和同学相处不来,但这个孩子好似总是能出乎我的意料。才短短几天时间,温蒂便成功加入了校园刊社,担任主编一职。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又过了几天后,乔治黑着脸来找我了——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动怒的模样。
“管好你妹妹!”
一向镇定的面瘫乔治也能被气成这副模样,也许真是我小看了这孩子。
于是我勾了勾嘴唇,漫不经心地道:“很抱歉乔治,我的妹妹的确有点调皮。但,她也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那时乔治挑眉看了我一眼,然后一声不吭的走了。
后来……
再后来……
羽之冒险队回来了。
我看见那孩子眼中璀璨的光芒,忽然有丝无言的妒忌。
唐晓翼。
我是如此羡慕你,如此的嫉妒你。
只因你是如此耀眼。
还有那个孩子……她的眼睛,从未离开过你。
温蒂喜欢唐晓翼,这种事瞎子都能看出来吧。
不过,羽之冒险队在海龟岛上并没有逗留多久,他们很快又启程。
温蒂也想去,毫无疑问的遭到拒绝。
“温莎,看好你妹妹,我还不想带上一个白痴以至于拉低了我们羽之冒险队的整体智商。”
唐晓翼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
那次,我第一次看见这个孩子哭泣。
就如她开心就大笑一样,她伤心便会大哭。
晶莹的泪像滚烫至极的岩浆,烫伤了我的心。
我的妹妹,我唯一的亲人……
她很伤心。
我有些无措地揉着她柔软的浅金发丝,只好低声安慰道:“没事的……温蒂,唐晓翼向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他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会受不住。”
那双眼睛亮起来,小心翼翼地抬起来看我:“真的?”
我点头,不容置疑。“真的。”
于是,她又雀跃起来,抹干眼泪笑着对我说: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我失笑,摇了摇头。
日子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去,然而,世事难料。
当我被查出患有间歇性肺炎的时候,温蒂不可置信般地瞪大了眼,忽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坏消息一个一个接踵而来。
温蒂许久未曾发作的先天性心脏病再次病发,昏迷了整整一个月。
在某一个午后,这个孩子好不容易睁开黯淡了无数倍的浅蓝眼眸。
她看见床沿的我,忽地伸出一只苍白瘦弱的手,紧紧攥住我的衣角。
“哥哥……”我第一次听见她这般哀求的语气。
她的眼眸不复明亮璀璨,黯淡如即将坠落的陨星。
“哥哥,死亡一点也不温柔,所以,你不要死。好不好?”
我微愣。
她攥紧了我的衣角,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我就是那最后的救命稻草。
“答应我,好不好?”她哀求。
于是我点头。
“好。”我答应她。
我轻轻地笑起来,仿佛宣誓般地重复了一遍。
“好,我不死。”
轻轻的声音,安慰着这个受惊的孩子。
她听了我的话,又沉沉的睡去了。
出了院,温蒂还是不安。
她是那种什么心事都会写在脸上的孩子,那双浅蓝眼眸黯淡下来的光芒,沾染上的悲伤,连笑都是带着苍白。
终于有一次,她对唐晓翼说:
“我们去精灵族遗址吧,那里,沉眠的精灵王拿着不死的灵药。”
唐晓翼没有理由拒绝,整装待发的羽之冒险队在那一个漆黑的夜晚里,连夜离开了海龟岛,去寻找那所谓的远古遗迹。
临行前,我把一封信笺郑重地交给唐晓翼,并勾起了嘴角。
“等你哪天终于要死了的时候,就拿着这封信,到地狱来找我吧。”
顿了顿,我又低低地说了一句。
“麻烦你,帮我照顾好温蒂。”
唐晓翼没有接过信笺,只是挑起了眉。
“怎么,一副要托孤的死样子,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到地狱报到?”
唐晓翼还是不留情面地挖苦我,丝毫不顾我这濒临死亡的躯体。不过,这才像他。
我摇了摇头,又忍不住弯下腰咳嗽几声。
掌心有几率沁出的血丝。
“温蒂是个缺心眼的孩子,我要是不见了,她一定会哭。”
“切,有本事你就自己安慰她去。”
我笑笑,却不语。
月色昏沉。
我走在荒凉无人的道路上,空气泛起一股异香,像极了唐晓翼身上的藏银香气,古老的公交站被浓稠的白雾掩埋。
我微笑着,闭上眼睛。
温蒂,我亲爱的妹妹。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
哪怕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温莎公爵篇-完】
《番外-兄妹》-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