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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弗兰德再次集合众人,他先是看着几人休息好了都精神抖擞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看向了奥斯卡和宁荣荣,眉头一皱,目光中充满了锐利道:
“奥斯卡,你们跑完二十圈了?”
奥斯卡被叫到名字,一个激灵上前一步,道:“院长,我跑完了!”
弗兰德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两眼:“我问的是你们,不是你。”
“......”奥斯卡为难的张了张嘴,又转头看向宁荣荣,她正满脸无辜地看着自己,他嘴角一扯,咬了咬牙道,“是,我们都跑完了!”
“很好。”弗兰德点了点头,笑的阴恻恻的,“既然你那么有友爱精神,那就再去跑二十圈吧,不跑完,那就不用吃饭了。我已经封住了你的魂力,不要妄图解除,现在去吧。”
奥斯卡表情一垮,也没反驳,就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往外面跑去。
除了早就了解弗兰德脾气的戴沐白等人,几个新来的新生纷纷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弗兰德也没有多解释些什么,只是冷笑了一声,目光如刺般扎向了宁荣荣的方向,沉声道:“告诉我,你有没有完成我早晨布置地课程?”
宁荣荣看瞒不过,老实的摇摇头道:“没有,距离太长,我又饿,坚持不下来。”
唐三和小舞等人突然明白为什么弗兰德院长突然要罚奥斯卡了——辅助系魂师,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学会如何在战场上保全自己,因此,逃跑和躲避都是必备的技能。
弗兰德院长上午布置下跑步的任务下去,虽然要求在中午之前完成,但据奥斯卡说院长并没有限制他们利用武魂来辅助自身,这对于二十多级的大魂师来说并不难。
可是,他们一个偷懒没有完成任务,另一个居然还帮同伴撒谎。
眼看着弗兰德毫不客气地戳穿她不仅没有参与训练、还一个人跑去索托城吃喝玩乐的实情,并且还对她加以斥责,宁荣荣终于不在维持她那张温柔亲切的面具笑容。
她先是狡辩了两句,看没用,她抬高了下巴,笑的人畜无害,但眼中充满了轻蔑和高高在上,声音甜美却让人心悸:
“弗兰德,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魂圣而已!”
唐三,小舞等人脸色都变了,倒是萧炎嘴角不明意味地弯起,眼中带些了然。
他从第一面见到这位宁荣荣起,就不由得想起了一个在他少年时期让他刻骨铭心的名字——纳兰嫣然。
同样是天资出众,长相貌美且在家族中拥有着众星捧月的待遇,她们几乎有着相同的处事风格。
表面温和知礼,实则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傲慢与云泥之分的残酷天真,她们不会觉得这种傲慢有什么不对,因为这正是她们完美的背景带给她们的底气和理所当然。
当初,他跌落云端,纳兰嫣然可以不顾祖辈约定和世家关系撕破脸皮公开来退婚,让父亲身为一族之长的颜面贴落谷底。
如今,宁荣荣自然也可以借助七宝琉璃宗嫡系的身份对学院施压,甚至看轻同学、毫不顾忌地顶撞师长了。
他从不曾恨过纳兰嫣然来退婚这件事本身,他怨恨的是纳兰嫣然是以践踏他亲人颜面的方式来退婚。
本就不过是因为自家爷爷与纳兰家主有生死之交才结了这一门亲事,这婚姻关系,这亦非自己所愿。
纳兰老家主死后,两家交情渐浅,但纳兰家看中他的天资几乎是舔着脸三番五次上门提起这亲事,既事已成定局,虽然不曾相识,他也从未起过退婚的心思。
谁成想到......仅仅几年,乌坦城的天才少年,会被人以踩在脚底的方式退婚呢。
回想起那步履艰难的三年岁月,和那年少气盛的三年之约,终究是世事无常。
待他再替父亲替自己上云岚宗讨回公道,又陷入了云岚宗高层的阴谋和魂族的泥沼中,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的太快,自他偶然间救过纳兰嫣然一命,他就再也不曾见过她,也很少再去想到这些耻辱的过去了。
但若是有一天,他们能再次相遇,他倒是希望,那个骄傲张扬的大小姐,能依旧活的那般肆意快活。
若不是他们命里注定的敌对关系,他倒是觉得,或许他们能成为不错的朋友呢。
当年,她或许不曾起过什么真正鄙视的心思,只是不乐意自己的婚事绑定了自己这样一个“废物”罢了,那让她失了颜面,成了她完美人生的一个污点,她所处的位置,注定了她不会考虑到蝼蚁的卑微心思。
殊不知,她的一个小小举措,会成为一块多么大的重石,牢牢地压死蚂蚁。
如今,他早已释然,但对于纳兰嫣然来说,不论他萧炎是过去的废物还是三年后的天骄,恐怕都是大小姐人生路上的一块污点,无法抹去。
萧炎在这神走天外,弗兰德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比不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七宝琉璃塔只会因你而蒙羞。没错,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魂圣而已,可现在的你,还和我差的太远太远。”
“哪怕你是七宝琉璃宗这一代最有天赋的一个,你终究也只是一名大魂师而已。你和我之间,还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日后上了战场,以你的浮躁和傲慢,你也不可能找到可以将后背完全交给对方的伙伴,你只会成为敌人的功勋,战场上的炮灰!”
“既然你看不上这里,就请你离开,史莱克学院不欢迎你这样不守规矩的学员,”
“沐白,一会儿你就带她去收拾东西,让她离开学院。”
宁荣荣的骄傲被彻底压垮了,弗兰德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利剑一般刻在她的心里。
她想要辩驳,越发现无力辩驳——弗兰德说的不错,不提那等级变态的萧炎和战斗力可怕的唐三,小舞和马红俊等人也各有各的优势。
哪怕是同为辅助系武魂的奥斯卡,“先天满魂力”这五个字几乎狠狠打碎了她最后的骄傲。
弗兰德说的没错,除了家世,她在同是辅助系武魂的奥斯卡根本面前没有半分优势。
斗罗大陆历史上从未有过先天满魂力的辅助系魂师,奥斯卡的天赋是史无前例的,他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甚至有可能取代七宝琉璃宗在辅助类魂师中的地位。
宁荣荣失神的站在那里,偶尔抬起的目光看向她的同学们,他们的眼中再没有之前合作过后的亲切和友善,只有陌生与怪异的打量,没人替她说话,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抛弃了。
她握紧了拳头,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扭头向宿舍的方向跑去。
同宿舍的小舞犹疑地伸了伸手,还是放了下去,朱竹清眼里隐晦的闪过一丝担忧,又恢复成冰冷冷的样子。
戴沐白尴尬地挠了挠脑袋,有点迟疑地问道:“院长,我还要帮她收拾东西么?”
弗兰德白了他一眼。
“你很想她走?这可是七宝琉璃宗的小公主。”
小丫头虽然脾气骄纵了点,但年纪还小,本性也不坏,还有改正的机会。就是有点不懂事嘛,他还教不了一个小丫头吗?
“不想不想,”戴沐白连连摆手,“但您不是说不在意她的身份吗?”
弗兰德阴险地笑了笑道:“不在意身份,这不是还有天赋吗?天赋不行,那还有七宝琉璃宗的赞助嘛,多养一个人就能换来十分可观的收益,多划算。”
“.......”众人汗颜。
唐三想起萧炎一开始就对宁荣荣有些莫名的关注,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萧炎的手臂,待萧炎配合的凑过来,他低声道:
“你之前便看出来了,那个宁荣荣,她是这样的性格?”
萧炎淡笑不语。
蓝衣少年眉头微蹙,垂眸看了他一会儿,睫羽在下眼睑打上一层阴影。
萧炎见他这般想问又不好问的样子,起了些逗弄的心思,但看唐三的神色又这般认真,便还是蓦然一笑,道:
“看出来什么的,倒也算不上,她伪装的还挺好的,我就是自己胡乱猜猜罢了。”
“那个小姑娘虽然总是笑的温柔和善,但说话的口气藏不住那傲慢的味道,她每每抬着头看人,眼睛里却看不进任何人,这般目下无尘的样子,倒是像极了故人。”
唐三抬了抬眸:“......故人?”
“嗯,”萧炎从不避讳在唐三面前谈起过去的事情,“算不得朋友,但也算个重要、却又不那么重要的故人吧。”
“听着像是有些故事。”
唐三仍然是那样温煦地看着他,心绪却微微下沉,他右手悄悄拢了拢,像是要抓住些什么。
萧炎一愣,待回过神来,却只是淡笑道:“是啊,可时间太久,我却都记不清了。”
真的记不清吗?
那为何每每提到过去,都会露出这样眷恋又怀念的神情。
而每每谈起过去,嘴里抱怨着记忆的消逝,却也能把那些过去的友人也好、仇人也罢,细枝末节都能描绘的清清楚楚?
萧炎,与自己总归是不同的。
他前世身处唐门三十载,无一亲友,陪伴他度过那漫长又枯燥的修习时光的,只有那些精巧又冰凉的小零件。
他从未体会过那些人与人之间复杂的感情,因此,一旦得到,便会分外珍惜。
但萧炎的一切,却都是在那异界大陆上的。
他的亲人、朋友,甚至他所爱之人、所恨之人,他那一切勇敢与肆意的岁月,都在那他无力抵达、也无法想象的地方。
自己在这里能得到的一切,也许他早已经拥有了。
你想回去吗,回到原来的地方?
这才是唐三最想问的。
但他终究是没有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