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 我好难受快给我 军婚霸道一见钟情_论丐哥撩妹的可行性实用报告
半个时辰后,洗漱完毕的两人终于一边吵吵闹闹一边从忘忧岛城外出发,在渡口雇了艘船,一路北上武夷山。
上岸后弃舟雇车,武夷山风景如画。正值阳春三月,处处繁花盛景,云萱坐在车前哼哼歌儿,晃荡着两条白嫩的小腿,好奇地对路旁景色左顾右盼;许泽浑身没骨头一般倚在车窗边,一只手支着颊,俊脸都被他自己歪得变了形,嘴里还不时念叨着几句酸诗,什么“花容分外靓,照影惹人怜”、什么“占尽人间美,长风我再来”之类的。
云萱似懂非懂地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探身用手里的狗尾巴草去挠了挠许泽的脸:“喂,丐哥!”
“有用叫大哥,没用叫丐哥,世态炎凉。”许泽懒洋洋弹开那支狗尾巴草,问:“怎么啦,小美妞?”
云萱说:“你一个乞丐成天整这酸文假醋的是干啥呢?”
“谁是乞丐了?”
“你不是丐帮的吗?”
“那也得污衣派才能叫乞丐啊,我堂堂净衣派弟子怎么能不整点文墨装一下呢。”
云萱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区别,一时好奇心起:“我看你读过书,武功又那么好,怎么会加入丐帮的?”
许泽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收回他那双在狭窄车厢里无处安放的长腿,说:“丐帮多好,云游四海自由自在,既不用念经茹素又没啥帮规教派。我这人就是生性懒散,成天困在一个地方可受不了,就想这辈子能走遍山川四海,尝尽天下美食……”
说着他顺手在云萱鼻子上挂了一下,笑道:“要是身边还有个红袖添香夜伴读,当然就更好了。”
云萱啪地打开他的手:“找白莹莹去呀?”
“哟,吃醋了!”
云萱脸一红,骨碌一下转过身拿脊背对着他:“谁吃醋啦?想得美!”
过了武夷山,渡过洞庭湖,北上襄阳城。两人有意掩饰自己的行迹,沿途走了大半个月,再没正面遇上过五毒教的人——南疆邪教在中原一带的活动还是有所忌惮的。
许泽看似大大咧咧,但性格中也颇见细心体贴之处,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妥帖安排好住宿衣食。加之他阅历丰富、见多识广,见山见水便知典故,对各大门派的八卦趣闻都了如指掌,不管是谁和他交谈,都很有如沐春风之感。
随着渐渐深入中原,云萱也动过几次不告而别的念头。每当夜深人静时,她偷偷拿出怀里那枚宝珠,看着它在黑暗中散发出诱人的盈盈光芒,那冲动都会异常强烈。
然而她听见一墙之隔传来许泽平稳的、放松的,仿佛永远没有任何防备的呼吸声,不知为何推窗而去的决心又悄悄减弱,少女懵懂的内心好像被某种无形的丝线缠绕住了似的。
江湖这么大,一个人闯荡的话,即便身怀绝世神功,也会很寂寞的吧?
如果天天都有人陪在身边,一道听风看月,一起喝酒吃肉……
云萱渐渐出起了神,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许泽那痞兮兮又非常俊朗的脸。
许泽仿佛对这小丫头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思毫无觉察,初入襄阳城什么都觉得新鲜,没过几天就把城里有名的酒肆都逛了个遍。此时正赶上三月三,晚上全城夜市,灯火辉煌花团锦簇;云萱看得眼热,两人便结伴出门去逛,还买了根糖葫芦分着吃,看着满街摩肩接踵的青年男女手牵着手,浓情蜜意地擦肩而过。
许泽忽然长叹了口气,云萱以为他又要开始习惯性开撩了,谁知那一叹之后却听他说:“襄阳城啊……”
半晌也没等到下文,云萱奇道:“怎么着?”
“金国虎视眈眈,一直视襄阳城为囊中之物,近年来天忍教更是与南疆五毒教勾结,在中原动作频繁。这一战要是真打起来,眼下火树银花的盛景估计就得化为哀鸿遍野了吧。”
云萱一听天忍教跟五毒教,正中心内隐疾,脸色不由微微一变:“……好端端的说这个干什么?”
许泽微微一笑:“触景生情,心下感慨罢了。”
正巧不远处烟花升空,化作一片金银交错的灿烂,路人纷纷驻足指点赞叹不已。云萱逮着机会忙岔开话题,踮脚“哎!哎!”地张望,然而她身材娇小,怎么也没法在人群中冒头,冷不防被许泽一把抱起来,扛在了肩膀上。
这下云萱高出众人一头,视野顿时清晰,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慌张和害羞:“你……你干什么呢,快放我下来!”
“别乱动,小心摔跟头!”
云萱不吱声了,雪嫩脸颊红红地,一手勾着许泽的脖子。这时只听嗖地一声烟花再次升上夜空,绽放成绚丽的光海,映得天地五彩缤纷;云萱鬼使神差向下看了一眼,却正撞上许泽望向自己的目光。
那一刻烟火映在他们彼此的眼底,眸光如海,令人不由深深沉溺;夜市上喧闹的人流渐渐远去,唯剩星空下他们互相依偎的温柔的剪影。
“……夜……夜深了,”不知过了多久,云萱慌忙避开视线,躲闪道:“早些回去吧。”
一贯没正经的许泽一反常态没有开撩,“哎”地应了声,顿了顿,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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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确实不早了,他们回去的时候小客栈里已经灯火全熄,一片黑洞洞的。两人推开店堂的门,忽然许泽猛地站住脚步,云萱一头撞上他后背,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发觉了周围的不对劲。
空气中弥漫着某种冰冷、腥湿,令人瞬间觉得不祥的气息。
这时只听呼地轻响,黑暗的店堂中自动燃起了数支蜡烛,竟然是幽幽绿光,如鬼火般映出了来人的面容——那是个身材奇高嶙峋、面容枯瘦蜡黄的男子,云萱只瞧了一眼便失声道:“是银蟾香主,木无言!”
许泽眉峰一剔:“你认识他?”
云萱自知失言,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只见木无言冷笑起来——他的面孔貌似木讷且平平无奇,但一笑就显出了阴毒,声音也尖利嘶哑不已:“你这叛教的孽徒!”
云萱猛地一震,下意识瞥向许泽。
出乎她意料的是许泽没有丝毫惊讶,大概察觉到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惶急,甚至转过脸来微微一笑,仿佛在说:我早就猜到了。
云萱登时怔住,只听木无言又上下打量了许泽一番:“你就是在忘忧城外伤了白莹莹的那个丐帮?”
许泽无奈道:“正是。”
“你胆子倒大,看来是不想活了?!”
许泽指指云萱,诚恳道:“在下并非有意为之,但毒仙子对在下的情缘……准情缘似乎有些误会,上来就喊打喊杀,迫于无奈才只能动手,谁知道贵教的灵蛇那么不经打……”
“放肆!”木无言二字尚未落地,整个人已凌空飞来,动作快得简直无法看清,眨眼间便已居高临下出现在两人面前,一柄泛着蓝光的弯刀当头劈了下来!
云萱凄厉的尖叫划破空气:“小心!有毒——!”
咣!一声尖锐亮响,许泽手中打狗棒横扫而去,以重逾千钧的力道硬生生杠住了弯刀!
云萱猝不及防,被许泽一手推得退后数步,险些撞翻了桌椅。
“久闻丐帮弟子胆大,号称什么义字当先,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竟为了维护我教的叛徒而慨然赴死……”
打狗棒与弯刀死死互抵,许泽持棒的手因为巨力压迫而略微发抖,但在这险恶关头他竟然还有心思笑了一下,尽管那笑容有点苦:“五毒教虽地处南疆,却好歹也是个大教,追着个小姑娘不死不休又是何必?”
“——小姑娘?”木无言讽刺挑眉,道:“你可知她为何要叛教出逃?”
许泽略微哽住。
“想必这小丫头随便编了个谎吧。嘿嘿,也难怪,身怀异宝行走江湖,好容易找着个自己撞上门来的打手,防着你还来不及,怎能对你说实话?”
木无言顿了顿,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道,旋即在金属棍棒与弯刀相抵的咯吱声中咧嘴一笑,那笑容映衬着刀光格外阴森:
“反正今日你二人都要死在我刀下,即便告诉你也不怕漏出去了,索性就让你做个明白鬼——你可知我五毒教为何要一路对她紧追不舍?”
许泽身后不远处,云萱耳边嗡嗡作响的,颤抖着嗓子不由自主地唤了声:“丐哥……”
“因为她偷了一样东西,乃是我教的圣灵珠。”木无言猛一抽刀,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锐响:“此物乃我教至宝,你说,我怎能留你俩活在这世上!”
弯刀如毒蛇般抽过打狗棒,闪电般从其他不同方向袭来,速度快得就像是分裂出了数把一模一样的兵器,所幸被许泽勉强挡下!
刀兵相撞的声响如同在顷刻间下了场倾盆暴雨,木无言闪身飞退,与此同时打出数枚暗器,却见打狗棒在千钧一发之际挥舞成密不透风的屏障,将所有剧毒暗器同时击落!
“好!”木无言喝了声,在同一时刻使出了毒招阴风蚀骨。许泽正是旧招已老、新招未起之时,眼看要被满室阴风兜头罩住,千钧一发之际却见云萱从身后冲来,一把抓住他就往后蹿,咣当巨响中硬生生冲破店堂窗棂,落在了客栈外的空地上。
“丐哥……”云萱惶恐抬头,就瞥见许泽面色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顿时心脏就向那无底的深渊中沉了下去。
他肯定生气了,云萱想。
怎么办?他会骂我欺瞒撒谎吗?他原本跟这事是毫无干系的,现在会……会抛下我一走了之吗?
云萱刚要说什么,只见许泽一抬手,硬生生挡住了尚未出口的话。紧接着被幽幽鬼火笼罩的客栈中竟然飘出了诡异的笛声,云萱尖声道:“五毒笛咒——快捂住耳朵!”
然而那已经太迟了。两人瞬间身体发软,笛声中木无言冲出客栈的门,犹如临空而降的黑色巨禽,接连眼花缭乱的四招,将措手不及的许泽当胸击飞了出去!
木无言的对战实力竟在白莹莹之上,一击得中之后毫无间隔,又使出了万蛊蚀心,竟是要当即把许泽置于死地。然而云萱到底是五毒弟子,此时看到木无言的动作便立刻有所预感,从怀中摸出了小小一柄银笛,用尽全身力量骤然吹出了尖利的破音。
“嗤——”木无言发出冷笑,只见随着笛声响起,云萱脚下的地面拱起土包,紧接着有个细长的黑影从土地里蹿了出来,利箭般蹿到了他面前。
木无言眼一眯:“风蜈?”
手臂长的蜈蚣只来得及撞上他持刀的手背,就被他反手一刀斩断。五毒教蛊虫和主人之间都是紧密联系的,云萱顿时就像心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倏而喷出一口血!
“就你这小丫头,还敢不自量力?”
木无言还想嘲讽什么,但下一句话硬生生就没能吐出来——被斩成两段的蜈蚣落地后竟然弹起,一左一右,再次刺向了他!
云萱虽然年纪小,下手却甚是狠毒,在本身遭受重创的情况下还死死地咬准了眉心及心脏两处致命要穴。木无言刚想挥刀将蜈蚣彻底砍成碎块,但是就在电光石火间,耳边劲风袭来,先前被击退的许泽竟然无声无息贴在了他身后!
——天下无狗!
木无言□□无暇,而许泽不论是攻击速度还是力量都被提升到了难以想象的上限,打狗棒仿佛泰山压顶,狠狠击中了木无言的后背!
这要换作其他任何人,现在脊椎就已经碎成无数骨头屑了。木无言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完全飞出了数丈外,轰地结结实实栽倒在地,天下无狗的麻痹效果令他一时竟然爬不起身。
许泽单膝落地,用打狗棒支撑自己站起身。云萱立刻拔腿奔向他,却被他厉声阻止:“别过来,快走!”
“丐哥,你别……”
“走!”
云萱站住脚步,这才发现自己哽咽得难以发声。
趁现在逃走吗?
在五毒教这种地方,弱肉强食、自顾自命是天经地义的事,教众之间互相残杀都实属正常,豁出性命来保护彼此才真是新鲜。
她知道自己应该趁乱逃走,就像上次在许泽为了保护她而对战白莹莹时那样。她年纪小,有圣灵珠,将来必能练成奇功,多少鲜衣怒马恣意江湖的好日子在未来等着她?
然而不知为何她就是动不了脚步。
这些日子以来缠在她心上的,那细细密密无形的丝线,就仿佛被什么奇异的力量骤然拉紧,勒得她连气都喘不上来。
“好、好,”许泽刚上前半步,就只见木无言竟然强行压制住了天下无狗的麻痹效应,蹒跚从地上爬了起来,嘶哑道:“丐帮弟子……很好,看来为了圣灵珠,连你这样的小角色都敢生出螳臂当车的勇气啊。”
许泽冰着脸没有答言,云萱却蓦然嘶吼道:“他不是为了圣灵珠!”
木无言阴森的眼珠子瞥向她,云萱喘息道:“他是……他是为了我,为了保护我,才、才……”
“住口!”许泽忽然粗暴打断:“谁是为了你?别自作多情了!”
云萱一怔。
“圣灵珠是五毒教的至宝,江湖中人争抢的圣物,跟它相比你算得了什么?劝你趁我现在没工夫的时候跑远一点,等一旦解决了木无言,下一个我就来抓你!”
云萱说不出话来,许泽劈头盖脸对她怒吼一声:“——还不快跑!”
云萱被他吼得下意识退后半步,但随即噙着泪水,硬生生站住了脚。
“嘿嘿,跑吧,看你能不能跑掉。”木无言一振臂,从袖中再次摸出了他那把黑黢黢的蛊笛,那形状竟然像一整根腿骨,拿在他青白枯瘦的手里格外可怖。只见他紧抓着那支骨笛踉跄上前,哼笑道:“是我大意了。一个黄毛丫头,一个丐帮弟子,竟能让我吃这么大的亏……看来今天不把你俩挫骨扬灰,我这银蟾香主的名头还真得折在这儿!”
云萱仓促看向许泽,却见许泽也正望向她。
黑暗中看不清许泽脸上的神情,但年轻男子明亮炙热的目光却像是直接印在了她眼眶中,恍惚与不久前夜市上,漫天星空与烟火之下,那温柔注视着自己的面孔重合。
下一刻,许泽竭尽全力向她一摆手,木无言撕裂夜空的笛声响了起来!
那竟然是万蛊奔腾!
用骨笛引发所有蛊毒,无数毒虫虚空现身,对周遭所有敌人造成反复多次的大规模伤害,乃是五毒教最恶毒最高深的绝密心法!
任何人面对那洪水般扑来的毒虫,第一反应都是拔腿就跑,事实上云萱被狂暴的气流裹挟,当时就退后了数步。
但紧接着数道完全相反的气劲逆行而来,带着四面八方复苏的龙啸,顷刻掠过了她耳侧——
“吼!”
东南西北四条火龙汇聚在许泽身边,轰鸣着冲向了铺天盖地而来的蛊虫!
云萱霎时想起了丐帮绝学,这就是江湖传说已久的降龙十八掌?
“你这自寻死路的混账——!”
木无言的怒吼在蛊虫嗡嗡声中异常尖锐,旋即拔刀闪身,扑到许泽面前,就向他脖颈斩下!
许泽无暇躲闪,只得硬接住刀刃,然而木无言另一手的骨笛飞旋而至,重重抽在了他太阳穴上。许泽当即喷了口血,咬牙一掌击中木无言胸膛,两人同时向后摔去。
蛊虫齐齐振翅,仿佛变了调的哨响,汇聚成黑色的狂龙喷向许泽;火龙却在此时分裂成六条、八条,烈焰狠狠撞上虫流,顿时漫天遍地全是烧灼虫尸的噼啪,以及更多活虫疯狂的鸣响!
木无言呸地喷出一口带血唾沫,只见周围全是蛊浪翻卷、烈焰纵横,许泽正摇摇晃晃站起身打出一掌,所有火龙在他内力引导下,向他身前急剧汇聚而去。
愤恨直冲木无言脑顶,他反手抽出骨笛,刚要趁此机会召唤更多毒蛊时,却忽然只听火光中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颤抖又尖细的笛声。
“这也是……”木无言一皱眉,难以置信道:“万蛊奔腾?”
许泽刷地回头,只见不远处火舌翻滚、烈焰冲天,云萱赤足站在地上,生涩吹奏着她那支细小的银笛。
她面色青白,双眼紧闭,周遭被黑云般涌动的蛊虫包围,即便隔着数丈距离,都能清楚看见她全身发抖的频率;她是那么害怕,因为竭力抓住银笛而十指泛白,垂落的衣袖下,露出了一双青筋凸出的手腕。
但她却没有后退,也没有停步。
初学者磕磕绊绊的笛声勉强与银蟾香主的万蛊之力对抗,剧毒的蛊虫绕着她飞舞,似乎在试探和犹豫,继而飞散开来,犹犹豫豫向木无言的方向扑去。
“你敢对抗我?”木无言诧极反笑,继而厉喝:“犯上作乱的东西,你敢对抗我?!”
木无言想都不想,举笛吹出数百倍于云萱的震鸣;与此同时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在云萱身前的半空中,挥刀就要把她拦腰斩成两段!
云萱的笛声未有丝毫停顿,但那一瞬间她张开眼睛,含泪的目光越过刀锋,投向了许泽。
——恍如溺水的人,竭尽全力向她的救命稻草伸出双手。
许泽胸膛剧烈起伏,双掌刷然合拢,八方飞舞的火龙汇聚为一股,咆哮冲上九霄。
降龙十八掌最后一式,天穹下出现通体金黄的巨龙,闪电般冲向大地!
仿佛山河崩塌、天地倒倾,木无言仓促回身抵抗,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金龙燃烧的巨口将漫山遍野的蛊虫一股脑吸过来,很多大毒虫连挣扎都来不及,就吱吱乱叫着化作了黑烟;木无言在轰鸣中发出狂吼,濒死的惨叫声堪称惊骇,但已经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声音。
“吼——!!”
龙啸撼动荒野,大地四分五裂,灼伤人眼的强光映亮天际!
在壮观到极致的盛景中,木无言持笛的手一松,整个身体转眼就在强光中化作了灰烬。
咻——
足足过了数息,金龙才消失在夜空中,遮天蔽日的蛊虫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那支漆黑骨笛“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四野渐渐沉寂,空气中浓重的硝烟和腥臭却挥之不去,零星蛊虫尸体散落在草丛中散发出灰烟。
云萱瞳孔在眼眶中不住颤抖,死亡擦肩而过的惊骇让她脑海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才忽然听见一声——扑通!
“……丐哥……”她梦呓般喃喃道,随即凄厉喊道:“许……许泽!”
许泽颓然摔倒,从不离身的打狗棒骨碌碌滚落到一边。云萱连滚带爬扑过去,用力把他抱在怀里翻过来,刹那间骇然变色。
许泽手臂、前胸皮开肉绽,有些伤口已经泛黑,明显是中了蛊毒。因为降龙十八掌功力催发到极致的缘故,真气血脉流转加快,短短数息间便已毒素攻心,连眉心都笼上了一层明显的青灰之气。
“你,你怎么了,”云萱哆嗦着手去堵他的伤口,茫然道:“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许泽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她急剧发抖的指尖忽然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握住,许泽咳出黑色的血沫,勉强笑了起来:“别动,小心……小心中毒。”
云萱愣愣看着他,却怎么也看不清楚,眼前仿佛有层挥之不去的雾气。
那其实是她的眼泪。
“哭什么……”许泽轻轻道,抬手擦拭她眼角不断滚落的泪珠。然而那泪水却断了线似的越擦越多,浸透了他虚弱无力的手指。
“……你中毒了……”云萱喘息道。
许泽说:“嗯,我要死了。”
云萱仿佛拒绝相信地摇头,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但哽咽声还是断断续续从她指缝间漏出来。许泽眷恋地望着她,却已经没力气动了,闭了一会儿眼睛又张开,叹息道:“……傻姑娘,你怎么……你怎么不走?”
云萱双肩抖动,一个劲摇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但你没走,我心里还是很……还是很高兴的。就像那时在忘忧岛上,在酒馆里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
许泽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轻得仿佛落羽,转瞬便消失无踪:
“我就想,这小姑娘可真……”
“真好看啊……”
云萱登时嚎啕大哭。
许泽用最后的力气攥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身怀异宝行走江湖,事事都要小心……以后没人照顾你了,一定要保护自己……”
他那总是漫不经心又吊儿郎当,却总是富有磁性的声音慢慢低弱下去,云萱却被某几个字骤然惊醒,猛地抬头。
身怀异宝……异宝……
圣灵珠!
云萱手忙脚乱从怀里掏出小包,连绳结都来不及打开,咬牙狠狠一撕。一颗光华流转、清香沁人的宝珠滚落在地,被她抖着手捡起,红着眼睛就往许泽嘴里塞。
这时候许泽已经咽不下东西了,云萱剧喘片刻,把圣灵珠送进自己嘴里,待它稍化后便低头狠狠地对着许泽灰白的唇,用力抵了进去。
难以形容的温暖芳香流入口腔,顺着喉管滑进身体。少顷后许泽被剧毒麻痹的身体猝然一弹,竟感觉到内力从气海中生出,源源不断流向四肢百骸!
“……”
许泽动了动嘴唇,艰难问:“这……是……什么……”
云萱紧紧抱着他,哇地一声放声痛哭。那声音简直撕心裂肺,半晌才好不容易抽抽搭搭地止住了,哽咽道:“圣灵珠……圣灵珠能延年增岁,增长功力,服用便能练成五毒教神功……”
“五毒教主、教主想把圣灵珠作为信物,送给金国、金国的天忍教……我想练成神功,就偷了圣灵珠逃、逃到了忘忧岛……”
云萱哭得直抽,用满是灰尘的手抹眼泪,抹地雪白的嫩颊上黑一道白一道:
“原谅我,许泽,求求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只是……”
许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内力在气海流转,终于恢复了一点力量,低声问:“那怎么就给我服了呢?”
云萱勉力止住抽泣,因为哭泣而格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许泽,半晌浮起了一丝含泪的微笑:
“因为忘忧岛的名字,不是‘明眼空青,忘忧萱草’,也不是‘小来歌舞,长倚风光’……而是‘忧来思君不敢忘’啊。”
……
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
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
……
“小美妞,”许泽露出无奈的笑容,伸手捏捏她抹花了的小脸,一本正经问:“大哥见你年方二八,亭亭玉立,心甚喜之;愿与你结为情缘,从此共闯江湖,你意下如何呀?”
云萱反抓住他的手,用许泽宽厚有力的掌心捂住自己的眼睛,沾满泪珠的浓密睫毛紧贴在他掌心上颤动,半晌才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盛世烟火,星穹之下,温柔的夜风拂过繁花,奔向地平线上那轮皎洁的明月。
月光中两个身影互相依偎,一步步穿过硝烟与生死的战场,向更广袤辽阔的远方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