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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上母亲不敢出声 野外三P经历_麻雀同人 | 玄机

徐碧城一无所获,沦陷区的伪军同样一无所获。没有日军主力掠阵,伪军也只敢偶尔骚扰根据地,连新四军部队出现过的地方,都会尽量回避。李默群没有安慰徐碧城,甚至还不断给她分配新的任务,支应得她根本停不下来。身材瘦削的徐碧城越发消瘦,有的时候她从俞璇玑身边走过,几乎只能带起一阵微风——像一个失去了魂魄和肉身的幽灵,能随时从任何缝隙中无声无息地穿过,化为一缕袅袅青烟。

俞璇玑同样也没有办法获得唐山海的消息。如果李默群的人找到唐山海,一定会当即“处理”掉这一条骄傲的生命;如果李默群的人没有找到唐山海,他或许能猜出唐山海投靠新四军根据地这种可能,但是他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只要这个人从此断了音讯,就再也没有人能用“熟地黄”来威胁他了。

巡视工作不慌不忙地又拖了半个月,直到秋收结束,他们才慢悠悠踏上回程。俞璇玑担心联系人发现她离开这么久会有所忧虑,但是她没有机会也没有办法通知联系人同志。李默群不仅给徐碧城安排了无休无止的工作,也对俞璇玑经手的账目查得越发仔细。或许是南京那边有了新的指示,李默群暗示俞璇玑可以把帐做得“外紧内松”,俞璇玑决定回上海就挖一个洋行的记账员过来,最好是老资格的,以免款项和业务增加后应付不过来。

李默群到底还是把徐碧城留在了清乡委员会,徐碧城感动得拥抱了舅舅。俞璇玑装模作样地张望站台上的风景,顺便理了理飘扬的头发——这段时间都在乡下,没有时间好好打理,回上海后又要有一番忙碌。

仍旧是宽敞的专列,只是这次没有了徐碧城和唐山海的陪伴。俞璇玑在客厅里等了又等,好不容易等到李默群走出去,正要小睡片刻,李默群又背着手踱回来,坐在俞璇玑对面开始看书了。他读的是曾文正公的家书,俞璇玑不好在“上司”面前偷懒,四下看看,也只有她来时看的那本《孙子兵法》还扔在手边,捞起来翻了翻,仍旧觉得无趣。

“读兵书可有感悟?”大概是听她翻书翻得太快,李默群随口问了一句,他的目光仍旧没有离开自己面前的书页,却也良久没有下文,似乎留出时间给俞璇玑思考。

“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俞璇玑只是正好看到这一句,就读了出来。她本来只是应付,却见李默群放下手里的书本,推了推眼镜,靠坐在沙发里,像是很期待她的言论……这大概就是逼上梁山的感觉吧!她沉了一口气,缓了缓:“我觉得孙子反反复复在说一个道理,就是一个人、一支军队乃至一股政治势力、一个国家,都要让自己变得不可战胜,有了把握之后再去各个击破——或者说决战。因此才有了后面这句‘胜可知,而不可为’。我很有同感!我们现在打的是一场必胜的正义之战,但是决战之前要积蓄力量……正……正……正所谓,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她不怕被任何人听到,别人都会觉得她是站在伪政府立场上的。只有为伪政府工作的李默群才知道,她真正的立场和这番话底下的含义。

俞璇玑说得很浅显,李默群听得很认真。他没有生气,干着脸笑了笑:“总结得好!可是你知道吗?大多数人都坚持不到希望降临的那一刻,也许只是前一秒大家就怀着最深的绝望死去了。要是连命都没有了,即便胜可知,又有什么用呢?”

俞璇玑刚要反驳,李默群又接着说:“我给你讲个历史故事吧……你们写书的人,可能也读到过这段历史,不过未必在意过里面的一些细节。曾文正公其人,一辈子打了无数败仗,有人说他只打过四次胜仗,打下了武昌、九江、安庆、南京。能有这些成绩,足以彪炳史册。

但是,他的这些成绩,并不全靠他自己的能力。打南京的时候就很辛苦,久攻不下,守城的将领也很厉害,专门研究克制他的种种战术。怎么办?他们总要找一条攻城的计策。最终,他们使用了一种旧的技术,是要用一根竹子作为引线,引爆地道里的□□。地道原本是用来攻城的,可惜被太平军发现有诈,只好废弃了。但是地道的功能仅仅是让士兵进入城内吗?想要进入城内,地道就要通过城墙,而这一次□□被埋在城墙之下。一经引爆,墙毁城破,攻入南京,指日可待。掌握这种技术的是一个贵州来的挖煤人,那么曾家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呢?原来,当年太平军打下南京的时候,就是靠这个挖煤的人挖掘地道破城的。”

他停了一停,问:“是不是很神奇?”

“挖煤的人看来寻常的工艺,用在攻城上就有奇效。工农阶层的力量还真是不容小觑呢!”俞璇玑虽然不知道李默群为什么好为人师起来,但这不妨碍她把所有的话题都掰向自己的立场。

李默群的心情好得惊人,他不疾不徐地说:“神奇的不是这种技术,神奇的是人……同样一个人,太平军来了便是功臣良策,湘军来了也把他视为破城首功。同样做一件事,为谁去做真的有区别吗?”他一面说着,一面把手里的书递给俞璇玑,指了一段话给她看,内容正是“见面前之千里,不若见背后之一寸。故达观非难,而反观为难。见见非难,而见不见为难。”

他叹息着感慨了一句:“曾文正公,大智慧者也。”

俞璇玑深吸了一口气,她终于知道李默群绕这么一个大圈子的故事到底想说什么了——他在劝降她!在这种敌对又合作的关系中,他想要她像那个贵州的挖煤人一样,可以为他做事,或者说归顺伪政府!她的目光落在李默群指的那段话的最后一句“此举世之所迷,而智者之所独觉也”,这句话给了她莫大的自信与骄傲。李默群或许认为他才是“智者”,但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明白什么叫做“胜可知”的,只有她自己!

俞璇玑停驻的目光,或许让李默群信心十足,他翻动书页,似乎想要再展示某一句“曾文正公”的名言警句给她。俞璇玑伸出手指,压住书页:“我对写在书里的历史不感兴趣。李先生博闻强识,想必总能讲点书本之外的故事。我就冒昧请教一句:那个挖煤人,后来怎样了?”

李默群倒是没有想到会有这种问题,干巴巴地应了一句:“功臣嘛,当然是加官进爵了。”

俞璇玑摇摇头:“李先生大概没关心过这种人吧?我好像在什么野史杂谈中看过,他在南京城破没几天就死了。死状凄惨,传为笑谈。现在想想,若不是野史故意要写些俗艳的段子,就应该是被什么人栽赃陷害。此人朝秦暮楚,身侍二主,向来曾文正公也像李先生一样,看不上这种小人物。”

“你呀!年轻人犟一点,没关系,”李默群似乎没有想要放弃的意思,“当下这个时代,只会让你一条路走到黑。非要以卵击石的年轻人,还有大把光阴可以试一试;非要碰壁到头破血流的人,也不妨先走上那么一段……此路不通,还有转寰的余地……”

“谢谢李先生,只怕您的好心终究还要付诸东流了。”俞璇玑决意要表明态度。

“这倒也未必……”李默群算计人的时候,眼镜后面几乎发出阴恻恻的光亮来,“璇玑啊,你要记得,我这里总归是虚位以待……”

俞璇玑心生厌倦。她自然是不会背叛组织的,但是她从李默群志在必得的气势里,感觉到他这种威逼也好利诱也好的手法或许一直都是所向披靡的。全国局势都是节节败退,清乡地区一个县都未必有一个日本兵,却有无数汉奸鞍前马后,欺负起老百姓来跳得比谁都高。日本人野心膨胀,汉奸获利颇丰,投机分子当道,连黑社会大佬都能成为重庆政府和伪政府之间的调和人……现实让人绝望,她只靠自己心底的那个真相闪着光,指引自己在黑暗中穿行,保护自己不被黑暗侵蚀。她不是有多么高尚的人,但她想要参与真正高尚的事业。这样的选择,到底是不是也有某种投机的心态呢?

没有任何一种思考,比针对自己内心的思考更令人疲惫纠结。俞璇玑怒气冲冲地和李默群对峙,李默群只是极为“宽容”地笑着,又捧起了书本,隔开了两人之间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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