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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壮孙晓芬全文 男人会越日越爱你_追光

一晃到了41年的深秋,离明台“故去”,已经一年多了。

明楼和程妙芳终于要订婚了。

明楼已经三十四岁,其他同龄人早些结婚的,到了这个年纪,儿子都可以娶媳妇了,可他坚持要按中国的传统礼仪替明台守了一年,才肯松口操办喜事。

明镜私下里早就急得不行,按“男子为伯叔父母、为兄弟,服期一年”,可明台又不是真的死了,做大哥的这是守哪门子的孝啊,明楼却慢悠悠地说:“演戏就要演足了,演全套,别人才会信哪。”看大姐还要说什么,又说,“按规定战时军统人员不得结婚,我需要去电重庆请示,至于结婚仪式,还是等抗战胜利了再举行吧。”

明镜被噎得不行,反诘道:“抗战还要十年八年,你就让妙芳等你十年八年?”

“大姐,你这可是对国家对人民没信心啊,觉悟太低了吧。”明楼故作严肃,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贼就是贼,鬼就是鬼,小日本的好日子长不了,现在抗战已经进入了相持阶段,一旦反攻,我们必将赢得最终的胜利!”

明镜先是无奈,听着听着也热血沸腾起来:“好,到了那一天,姐给你和妙芳举行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明楼又一次不动声色地把大姐的话题岔过去了。

其实举行这个仪式,他是经过认真考虑的,一个当然是要安大姐的心遂她的意,一个也是为了应对上海现在愈加复杂紧张的局势,他和妙芳私底下当然没话说,可在大面上不可能一直没名没分地处着,一点进展都没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想安自己的心,想通过这样的仪式,让妙芳多份牵挂,遇事不要再只顾着往前冲,也多想想他。

至于孩子……虽然遗憾,但既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离去,和爱着的想要珍惜的人相守的每一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订婚的前一天,妙芳才从外面回到。她现在借着生意的名义,在外天南海北地跑,去年明台的事一了,就马上往香港去了,几个月才回来,回上海住了两月,处理完相关事务,到了开春,又往北方去,回来过了个夏天,到了初秋又走了,循环往复,明镜偶尔也会抱怨,姑娘家家的,心都跑野了。

不过这次,明镜顾不上生气了,妙芳路过北平的时候,悄悄去见了明台和程锦云,还给大姐带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照相馆拍的,程锦云坐着,明台站着,伸手揽着她的肩,两人笑得甜蜜,更重要的是程锦云的腰腹滚圆,眼见是怀孕了。

明镜的眼里闪着泪花,既高兴又担心,声音哽咽:“这有几个月啦?时间真快,明台都要做爹了……”

“见面的时候六个多月,现在应该已经七个月了,算算日子,过年前后就要生了。”妙芳又嘱咐了一句,“大姐,照片你得藏好了,被外人发现了可不得了。”

明镜也知道厉害,马上应承:“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放好,没人的时候才看。”说罢又开始担心起来,“过年的时候生吗?那不就是最冷的时候?别把大人孩子冻着了,还有他们两个年轻人在外面,没个老人在身边,也不知道行不行,钱够不够用,会不会带孩子……”

说着说着,愈发着急起来。

明台翻年就二十五啦,妙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小心安抚:“我看过了,住的地方蛮干净,也有炕,只要木材备得足,大人孩子都冻不着,比我们这儿都暖和,周围的邻居也挺热心,我送了点礼,托胡同里的几个婆姨多照应,现在法币和中储券都贬值得厉害,我就给他们夫妻俩留了一百块大洋,十根小黄鱼,还托人联系了中法大学的贝熙业医生,到时候就去医院生,你放心吧。”

事儿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明镜欣慰又失落地点点头:“妙芳啊,谢谢你。”

“怎么了,眼圈儿红红的,妙芳欺负你啦?”明楼下班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大姐抹着泪,戏谑道。

“胡说什么呢,有这么编排人的嘛。”明镜嗔怪地睨了大弟弟一眼,招招手,“快过来快过来,看看明台和锦云的合照,多好!”

明楼坐在妙芳旁边,接过照片瞅了两眼,点点头:“好,好,看起来过得还不错,这便好。”

“明台啊,就要当爹啦!”明镜喜滋滋地说,抢回相片,手指轻轻摩挲,感叹了一句,“你们三兄弟,反倒是最小的抢在头先,现在你和妙芳也有个结果了,就是阿诚可恶,嘴上应得好,叫他去见见,人家也中意,他却不冷不热的,是想找个天仙啊还是绝色啊。”

停好车刚进门的明诚闻言觉得自己十分冤枉,那个金老师多年不嫁并不是因为什么别的,而是思想幼稚,对电影小生高占非极为迷恋,她觉得明诚不错,是因为明诚他高大英俊,隐隐和高占非有几分相像——他不知道,再过几十年,人们都用“脑残粉”来形容这种孩子。

“大姐,”明诚无奈,“您也知道那个金老师喜欢的不是我,是我这张和别人有那么一点像的脸,我怎么……”

“行啦,就知道找理由!”明镜翻了个白眼,她也就这么一说,话题又转回明楼和妙芳身上,希冀地感叹,“我现在啊,就盼着你和妙芳快点给我添个小侄子小侄女儿,我呢,就在家帮你们带孩子。”

妙芳淡淡笑着,低头不语。

她这破败的身体,和明楼在一起这几年又不是清汤寡水的,却毫无动静,看来这一生,确实是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明楼捏捏妙芳的手,无声安慰,然后无奈地说:“大姐,婚礼还早呢,您啊,还是先帮我们把订婚仪式操持好吧。”

若说一年前明台的订婚仪式算是只邀请了亲友故旧的小范围,那么明楼和妙芳的这次则算是明家在上海上层圈的社交宴请了。

明楼知道大姐不喜欢和日本人打交道,干脆把仪式放在锦江饭店的宴会厅里举行。

明楼穿了一身非常正式的晚礼服,头发整整齐齐地向后梳,收拾得极为帅气,正和明堂说着什么,忽然宴会厅里嘈杂起来。

明镜牵着妙芳的手进来了。

妙芳经常在外面走动,风吹日晒,皮肤也不算细腻,但今天认真地化了妆,还特意选了一件墨绿色刺绣的曳地长裙,头发烫出精致的卷来,在脑后绾了个松松的髻,插戴的首饰也都精致华丽,价值不菲,这些都是明家传给长媳的饰物,明镜特意拿来让妙芳戴上的。

明楼移不开自己的眼睛,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带上微笑。

妙芳款款走来,而周围的宾客们,自动自发地让出一条路来,在明楼和妙芳之间空出一个圈。

明楼大步向她走去,牵起她的手,两两对望,喁喁细语。

“你今天真美。”明楼低声说,“让我突然想起七八年前的那场舞会。”

妙芳谑笑:“那时明大少可是万分不愿呢。”

“那时有多不愿,现在就有多情愿。”明楼朗朗一笑。

“这话听着有点问题啊,”妙芳觑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我是该希望你那时并不算太不情愿呢,还是该觉得你现在确实万分情愿?”

听到两人你来我往,有多少兴奋感动都被甩到九霄云外去了,正端着戒指盒的明诚大为头疼,无奈低斥:“你们俩能不能办完了正事再斗嘴?大家都看着呢!”

相视而笑,从善如流。

明楼拿起那枚女款的戒指,小心翼翼地给妙芳戴上,然后仔细看了一下:“套住了,我的了。”

妙芳也拿起那枚男款的戒指,戴在明楼的无名指上,又轻轻拍了拍,语带挑衅:“乖,跟着姐有肉吃。”

除了明诚,周围的人都没听见两人的嘴炮,然后下一秒,在众人的掌声中,明楼低头吻住了妙芳的唇,温柔的,宣告的,占有性的,深吻。

仪式结束,舞会正式开始。

最先端着酒杯走过来的是明堂。

“恭喜,百年好合。”老狐狸笑着祝贺。

明楼和程妙芳齐声道谢。

“一对璧人,很好,很好,叔叔泉下有知,也会开心的,”明堂感叹了一句,又打趣道,“去年你停职的时候,我还劝你别当什么官了,来证券所帮我,阿诚呢,也好好做个调香师,把明家香发扬光大,没想到一转眼你官复原职,现在又高升,我都得仰仗你的脸面。”

“大哥这话,明楼不敢当。”

三人你来我往了几句,明楼又被旁的人叫走,明堂看着明楼的背影,笑了一笑,对妙芳低语:“今后你们俩一狼一狈,双剑合璧啊。”

“俗话说姜是老的辣,您可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我们这些小卒子还敢不听你的号令?”妙芳反讽回去。

“我哪算什么老狐狸,你们这些披了几层皮的,我可招惹不起。”明堂表示不背这个锅,去年他家矿场被日本人强征的三十车生铁出了江苏就被扒了火车,这事儿一出,他就知道了,明楼这小子身上,可不止是军统一层皮啊——他只透露过给这个大弟,没想到引来的不是军统,而是游击队——虽然结果是很好啦,现在讨了个老婆,青帮的,还跟“后羿”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嗬,简直了。

妙芳端着香槟的杯子,只摇不喝:“您这狐狸皮,盖得老厚老严实了,我们就侍弄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勉强算是土地主,您可是唱洋戏的,”她凑到明堂耳边,轻轻说,“国际歌。”

明堂瞪着她好几秒,两人目光你来我往,好好打了场官司,最后都哈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周围的人一起注目。

妙芳豪气地拍拍他的肩:“以后有什么好生意,也给我介绍一二呀?”

明堂笑眯眯地应是:“好说,好说,一家人嘛。”

“我就奇了,大哥怎么就和妙芳这么谈得来?”不远处看着的明镜狐疑地自言自语。

一旁的明诚心里吐槽,那是因为两人都拉的下脸发的了疯,心黑手辣,同类相吸。

这时候有两个人大步走近宴会厅,一个是四十出头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一个是穿着陆军军服的日本人,身后跟着众多保镖和宪兵,那位中年人还一边哈哈而笑:“我来晚了,抱歉抱歉!”

是周海和新上任的梅机关机关长柴山兼四郎。

柴山兼四郎也是多年的老特工了,原来在土肥原麾下,从38年就开始主持天津竹机关的特务工作,在东条英机得势、西尾寿造遇刺后,东条对影佐多有不满,借口当时与汪周等人的谈判给予的条件过于优厚,将其调任东北炮兵司令,将柴山调至上海主持梅机关工作大局。

明楼和妙芳对视一眼,都有几分惊诧,送递请帖时,周是说必来的,他们还给周安排了点小节目——戴雨农想要策反周,派专人携周远在湖南的老母亲的家书来面见这位叛出工党又叛出重庆的新政府第二把手,明楼把会面安排在宴会厅侧的小包厢里,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这买一送一,刚到任还没一个月的柴山竟也一起来了。

而且算得上是冤家路窄,这个柴山,当年程妙芳刺杀土肥原时,他也是土肥原身边的副官之一,只是当天的视察他没有去,逃过一劫罢了。

妙芳转头向明诚做了个眼神,明诚领会之后匆匆而去,计划有变,今天这折《群英会》看来是唱不成了。

明楼迎上去,笑着对周海和柴山表示了欢迎。

周海会亲自来是因为一来明楼是他举荐的,而且在稳定上海经济上颇有建树,他与有荣焉,二来,程妙芳身份暧昧,势力又不容小觑,就算不能收为己用,也有必要示好。

而柴山会来多少算是意外,周来这里之前正是和他会面,听周说起,便临时起意——相对明楼,他对程妙芳更感兴趣。

盘尼西林刚刚问世的时候,就引起了日方的重视,可是这种“神药”产量极低,还不够装备美军自己的部队,而且对日禁售,程不过是一个黑帮分子,却有这样的手段,可以通过走私搞到盘尼西林,虽然数量极少,也称得上是能量极为深厚了。

而现在帝国亟需这种药物,越多越好,可很快……一旦突袭计划成功实施,那么美国目前稍微松懈的禁运政策肯定会收紧,未来程妙芳的这条线路对帝国来说极为重要。

可惜根据中岛的说法,这个女人软硬不吃,我行我素,不过……现在,一个女人有了家庭,有了爱人,还怕抓不住弱点,打不开突破口吗?

这么想着,柴山露出别有意味的微笑:“久仰了程小姐,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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