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弄了到底了好大 六年后萌宝回来讨债_God
秦晴坐下,方逸一脸戒备的看着她。
秦晴照例询问。
但方逸压根没有配合她的打算,秦晴问了十句,方逸说了十句模棱两可的答案。
而唐宁哲从秦晴坐下开始就就没瞧她一眼。
酒杯中的酒水随着唐宁哲手指的晃动,一圈圈地荡漾出水花,酒汁打在杯壁上,然后略带浓稠感地滑落,留下浅浅的痕迹。
秦晴目不斜视,继续问道:“那么您认为张桂精神状态如何,她是否曾有过过激的行为?”
秦晴话语中的那个“您”并不具有针对性,但这次回答问题的依旧是方逸,“她的精神状态我们不清楚,她是否做过什么过激的事,这我们也没有亲眼看见。”
“那么在您看来宋蓓对张桂的态度如何?她们之间是否曾发生过摩擦?”
方逸眼睛朝右上方看了一眼,“我没看见她们之间有过摩擦,宋蓓对张桂很照顾。”
秦晴看着方逸的眼睛,她忽然想起了骆译文说过的话——眼睛向右上看并不能证明一个人在说谎,但大部分人在说谎时,眼睛都会往右上方瞧。
秦晴不动声色地审视着方逸。
就在她注视着方逸的时候,方逸在有意朝唐宁哲暗示什么。
接收到方逸暗示的唐宁哲只是旁若无人的垂眉闭目,仰首倚在了沙发上。
方逸眉宇间微微隆起的沟壑被秦晴纳入眼帘。
转首看向秦晴,方逸面色不善,“秦律师我们的时间宝贵,”他抬手看了一眼表,“可以结束了吧。”这是命令的口吻。
秦晴拿起背包起身,向坐着的人鞠躬道谢告辞,“感谢您的合作,打扰了。”
她刚迈开步子,一直保持沉默的唐宁哲却在此时出声:“那么现在该由我跟秦律师谈谈了。”
他瞥了一眼方逸,而后将视线幽幽落在秦晴脸上,“你应该不会拒绝的,秦律师。”
唐宁哲的声音比方逸的清,表情比方逸的淡然,但依旧是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
唐宁哲的目光让秦晴感到寒冷,他没有看自己的经纪人,但方逸却从刚刚唐宁哲从他脸上掠过的目光中知道了唐宁哲的意思。
方逸咬咬牙,两撇眉毛像扬起的小刀,他忍下一肚子火,拉门走出了包间。
砰地一声,大门再次关上,房间内陷入了沉寂。
“秦律师要站在跟我讲话吗?”唐宁哲笑了笑,是电视机广告里的标准笑容,但秦晴却从他眼中看到了嘲讽。
顿了顿,唐宁哲眉梢轻挑,睨视秦晴,“以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
秦晴缓缓吐出一口气,坐到了唐宁哲对面的沙发上。她身后是一块直达屋顶的落地玻璃。
唐宁哲一摇手,奢华的水晶吊灯瞬间熄灭。
舞池晃动的灯光和疯魔一般狂舞人群,瞬间从秦晴身后的落地玻璃里投射出来,以一种侵蚀的方式将从背后拥抱着她,将她包围。
秦晴皱眉。
从唐宁哲的方向看,秦晴正是逆光,那层光晕模糊了秦晴的脸,这让唐宁哲感到满意,“不用看到你那张虚伪到令人厌恶的脸,真是感觉好多了。”
秦晴扶住包带的手微微攥紧,面对唐宁哲的有意侮辱,她没有反驳。
“当律师的感觉怎么样?”对面的身影突然凑近,轻飘飘不带情感的声音,传入耳中。
酒杯被搁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唐宁哲以一种真诚的口吻,嘲讽似的问着:“玩这种正义游戏感觉好吗?”
唐宁哲的语气很轻很淡,却猛力拽住了秦晴的心脏。
玻璃墙外打进的灯光在唐宁哲的眼睛上滤过,勾勒出一道阴冷的红光,他眼睛里的温度骤然降到最低。
秦晴垂下眼睑,头发搭在额前。
“不要想着一个人逃走,秦晴。”唐宁哲替秦晴撩起她垂落的头发,“因为你不配那样做。”
唐宁哲将最伤人的话化作利剑插在了秦晴心口上,仿佛这样他心里的罪孽感才能稍稍减轻一些。
他收回手,坐回原位,冰冷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对面的人身上。
秦晴对上唐宁那双好看的眼睛,跃入脑海中的却是另一张脸,骆译文微笑着的样子突然浮现,秦晴想起了骆译文将水晶发抓戴在她头上,对她说“秦晴,我在追求你”时的笑容,那时他眼中的纯粹与真情,是使秦晴第一次将其与记忆中那个人重合的契机,也是让秦晴下定决心远离他的重要原因之一。
现在,看着眼前与骆译文一样,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的男人,秦晴心脏陡然紧缩,男人目光里的鄙夷与憎恨,一点点地吞噬着秦晴筑起的防护城墙。
唐宁哲冷哼一声,这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终于,被压抑十年的愤怒与委屈被面前的男人陡然引燃。
秦晴大吼:“唐宁哲,我对不起的人不是你!”
男人眼神一暗,像被人戳到了痛处。
秦晴起身,脚步声急促。
她拉开门,刺眼的光线涌入房间。
男声从秦晴背后响起:“马上就是他的忌日了,你应该早就忘了吧......”
直视前方,唐宁哲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秦晴停下了脚步,她顿足数秒,而后离开。
在光线再度被阻拦在门外时,唐宁哲扬起的唇角恢复成了原来的平直,他目光中有些复杂。
拉着别人下地狱的感觉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好。
大门再度拉开,照耀到男人身上的光线在他身后的地面上投射出一个被拉长的影子,影子打在墙上,涌出一种莫名的孤寂感。
大门闭合,终于,房间里恢复了宁静。
——
阳光照进办公间,黄一觉埋首资料之中。
秦晴敲门进来时,他恰恰又将资料看完一遍。
放了一杯加糖的咖啡到黄一觉的面前,看着他充血的双眼秦晴就知道他又熬夜了。
黄一觉喝了一口黑咖啡,一边笑着一边皱眉:“真甜,你加了多少糖呀?”
秦晴抿了一口自己手中的咖啡,面不改色的将黄一觉面前的资料拿过来翻阅,她目光停留在“付娇仪”这个名字上,随后抬首看向黄一觉,道:“之前打电话时,付娇仪曾用‘忘恩负义’这个词来形容张桂......”
这一点让秦晴感到困扰,但根据她调查的资料显示张桂才是提携付娇仪的恩人。
在张桂患病之前,她也是位电影美术指导。付娇仪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当初张桂的帮助。
在发表获奖感言时,付娇仪也曾提到过张桂这个名气不大却帮她不少的恩师,向她表示感激。
按理,付娇仪应该是感激张桂的,但现在她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秦晴也曾怀疑过付娇仪只是为了在媒体面前给自己塑造一个良好形象而发表虚假的获奖感言,但由于秦晴始终对初见张桂时,她眼中流露出的那份平静与释然耿耿于怀,所以对于这件事秦晴也忍不住再多想些。
无法确定的虚无感在秦晴的心头上涌动,她有一种感觉,她觉得自己所看到的并不是事实。
张桂患病以后就成了付娇仪的助理,秦晴听说是付娇仪主动提出让张桂来帮助她的,但事实上张桂也有其他选择的机会,她能够获得的远不只是一个小助理的职位。
如果硬要说付娇仪有恩于张桂的话,秦晴想可能就是付娇仪在张桂患病后给了她一个工作吧。
“付娇仪为什么要邀请张桂当自己的助手,张桂又为什么要答应?”秦晴问。
黄一觉一愣,想了会儿:“付娇仪看重了张桂的本领,张桂觉得熟人好办事?”
“不会有种屈辱感吗?”秦晴反问。
对于付娇仪,如果是真心为张桂好,就不会不顾及她的自尊心为她介绍这份工作;对于张桂,面对曾经不如自己,受到自己帮助过的人,她又如何会轻易地低头从小职位做起,尤其是在她留有其他选择余地的时候。
看着独自思考的秦晴,黄一觉把五个指头伸到她面前,像驱魔的法师一样,猛地一声:“收!”
看着因自己突然的动作而微微愣神的秦晴,黄一觉笑嘻嘻地问:“回神了吗?”他瞧着秦晴,缓缓,笑容变得有些无奈,“你又想多了......”
秦晴没有辩解,她收敛心思,将目光重新移到了资料上。
王沁进来,“张桂的司法精神病鉴定结果有消息了。”
看见秦晴手旁的咖啡,她自顾自地拿起来喝了一口,顿时苦得她脸都皱成了一团,“呜哇,好苦!”
黄一觉把自己那杯递给她:“喝我这杯,超甜!”
王沁灌了一嘴,这下她表情更难看了,“秦晴你是把糖都加一个杯子里了吧!”
秦晴轻咳两声,“鉴定结果呢?”
王沁用纸巾插嘴,“张桂临床诊断为偏执性精神障碍,作案时辨识能力存在,控制能力不完全,处于发病期,为限定刑事责任能力。”
黄一觉长舒一口气,他伸了个懒腰脸上表情顿时变得轻松。
秦晴却不由自主地拧紧了眉,支持罪轻辩护的证据越来越多,但她心底的不安却在逐步扩大。
——
当门铃响起,秦晴看见骆译文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自家门口时,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反感和讨厌等情绪,只是单纯惊讶:他为什会在这里。
看着秦晴的表情,骆译文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会露出这种笑容的?秦晴在心底疑惑,但她并不否认这样的笑容更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就比如眼下,秦晴分神之际,骆译文已经绕开她走进了屋子里。
秦晴看着在一番目光搜寻后进到厨房里的骆译文,再回首看了眼空荡荡的门口,她缓缓闭眼,砰的一下关上了大门。
秦晴脸色不大好,她直径走去厨房。
“骆医生不请自来,有事吗?”
她语气呈现出下降调,声音愈来愈小,在看见骆译文将嫩黄色的围裙系在自己身上后,她彻底说不出话了。
骆译文一边从自己带来的袋子里翻找自己想要的食材,一边说道:“‘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先要抓住一个人的胃’,这句话不是你们女人发明的吗?”
“骆医生我和你的关系并没有熟悉到可以让你晚上八点来我家,在我的厨房里跟我讨论这些!”
“但你让我进来了,不是吗?”
秦晴气结。
骆译文又笑了笑,“难道秦助理现在要赶我出去吗?”
秦晴正想给他回答,骆译文却提前道歉,“我原本是想早一些来的,但工作太晚耽搁了。”
秦晴打量骆译文,嫩黄色的围裙下,他还是一身未来得及换下的正装打扮。
略有些凌乱的头发,显示出这个男人的匆忙,而他眼底的青丝,则在告知秦晴他的疲惫。
秦晴又一次深刻体会到了,心理咨询师这个身份给眼前这个男人带来的便利。
“你是在得寸进尺吗,骆译文?”秦晴这话问得有一种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无奈感。
骆译文眸色璀璨,“骆译文这个名字并不难听吧?”
秦晴有些莫名,骆译文看着她,眼睛里都带着笑,“所以以后多叫叫这个名字吧。”
看着转过身,去拿调味料的修长身影,秦晴不觉失神。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倒了一杯热水默默走出了厨房。
坐在桌边,秦晴喝了一口热水,温热感从喉咙滑过进到胃里,她才感觉好些了。
骆译文熟练迅速的刀工通过道具透过食材触碰到案板的声音,以有节奏的听觉信息传递给秦晴。
我是在干什么?秦晴皱眉,她又喝了一口水。
秦晴之前以为是今天骆译文的奇怪表现,让自己一时放下了防备,但现在重新思考,她却发现,在骆译文发生改变的同时,自己原本坚定的意志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软化。
秦晴捧着呈着热水马克杯,她的眼神却在一分分的变得冰凉。
骆译文从厨房出来后,秦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他们在沉默中吃完了这顿算得上美味的宵夜,但遗憾的事,他们的心情却算不算美好。
晚上九点,骆译文离开。
他走出单元楼道,昏黄的灯光让他半边脸隐匿在阴暗之中。
“真心?”骆译文轻笑,他用手帕擦拭双手,“那种东西毫无意义。”
纯白色的手帕仅仅用过一次,就被扔进了路旁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