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蜜txt居无竹 润玉虚弱病倒_这个剑神不太冷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竟然就已经50章了,撒花撒花~~~~
本章写着写着,到最后还是没忍住
一不小心就顺从心意地歪了
哎呀,发现越来越控教主了
尖叫着爬走~ 晨雾渐散,只剩丝丝缕缕缠绕在梅林间,点缀出些许仙境气象。
练剑之所在处,却是全无花木的一片开阔地,玉罗刹便是从那片梅林中走出,也似乎对那里的梅树有着某种特别的感情。此时负手缓缓踱过去,面上虽不显,身上气息却柔和而带着某种追忆的味道。
我跟在他身后,一并走了过去。这一片梅林连着我日常练剑处,同为万梅山庄禁地。除打扫专人,向来擅入者死。倒不臾有人打搅。
他在梅树下负手静立良久,才带着点唏嘘地道:“自你十五岁出道祭剑至今,已逾十四载。初时每常为你悬心,渐次心安。”他的声音带着种“吾家有儿终长成”的欣慰满足,也带着某种不可知的遗憾。
我道:“终究是我自己选择。”
他恍若全不在意地点了点头,道:“十四年来,你的对手曾有名垂江湖数十载的睿宿,也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秀;见你杀过满手鲜血的真恶人,也杀过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想来碰到过中规中矩的正派武功,也碰到过奇诡毒辣的旁门左道……几可谓没有哪回有十足把握。然你现在仍活着,这些人却已成为你追求剑道路上的磨剑石。”
我点头,一路走来,其间种种辛酸艰险,实不足与外人道。正因如此,登上巅峰之后,不说回看来时路,便是看脚下芸芸众生,都会有说不出的厌倦。所以,人们对白云城主竟然会用那样一场几近幼稚的“阴谋”作为自己的告别演出大是迷惑,甚至觉得他或者太过痴迷于剑,因此在剑道上可谓登峰造极,却在政治上过于天真。可是他们不曾想,一个于那些阴谋算计完全不懂的人,也许可以像《浣花洗剑录》中的白衣人那样,成为一个剑道上的神话,却绝不可能成为南海群剑之首、领袖偌大一座白云城。
只是,没有人会理解这个人,即使他视为生平唯一知己的西门吹雪——西门吹雪才是真正的完全痴迷于剑道并对其他并不在意。所以即使在紫禁之巅的决战之后,他虽然依旧尊敬叶孤城,也理解他的寂寞,却始终认为叶孤城之所以败,是因为“心中有垢”。他却不曾想过,按他理论,一个“心中有垢”的人,又怎能使出“如青天白云般无瑕无垢”的剑法,而仅只在最后关头偏转了三分?
胜,逃不过鸟尽弓藏;败,更是难逃九族尽灭。叶孤城,真的想不到这些么?
一时入神,抬起头来才发觉玉罗刹正以一种饶有兴致的目光看着我。他与我在长相上几无二致,但因神情截然不同,除了第一眼看上去惊诧莫名,几疑是镜中之影走了出来,之后倒不再有这样的错觉。
见我回过神来,他转过头去,目光继续透过了梅树望向虚空:“这许多年,九死无生的情境之下,你虽常有必死之心,目光倒始终坚定。剑是你求的‘道’之所在,你便凭着一个‘诚’字,诚心正意地一路走了下来。却从不见你以必死之心,交托后事。“
我不语,之前未曾如此,不过是因为我知道剧情。并且自从在金鹏王朝中插手剧情结果错漏百出之后,我也并未再做过同样的事情。剧情虽然小有改变,如我终究未娶孙秀青,但大的方向是不错的。也正因如此,虽然剑法大成之后很想去试一试,但时至今日,木道人还好端端地自逍遥着。
玉罗刹却未纠缠于我的“必死之心”,而是道:“花满楼,人虽瞎了,心却清明,你将诸事付与,自是不差。”
我点点头,道:“是。”
花满楼作为朋友,自是不用说,任何事情交给了他,我都是放心的。他思虑周密——或者正因为他看不见,所以思想的时候远比别人多;也正因为他看不见,所以反而比别人看的都透彻——则我无需担心因为我的离去,我的仇家找万梅山庄无辜的人泄愤。当然,这也是因为我并不知道万梅山庄背后,居然是西方罗刹教,所以,在考虑托付给花满楼的时候,不仅因为他是个可靠的朋友,也是因为他身后势力强大的江南花家。
玉罗刹又道:“陆小凤,江湖浪子,你把万梅山庄作为他的家,却又不让这个家束缚了他的自由,也不让他的随性毁了这个家。”
我道:“是。”
浪子不同于游侠,他们一生所求,无非一个“家”字,但既然心在流浪,脚步就很难停下来。所以在幽灵山庄中,当叶灵告诉陆小凤那个小木屋从此就是他的家,是陆公馆——陆小凤的公馆——的时候,他才会笑得那么奇怪和悲哀,只因为他“活了三十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个自己的家,自己的房子”。这个小木屋最后被拆掉了,而万梅山庄有花满楼的照料,现在又有了玉罗刹,想来不会成为“因为选错主人而倒霉的屋子”。
书中,玉罗刹对陆小凤的评价相当高,说他是自己一生中见过的最可怕的人,因为陆小凤可以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他所做不到的。因此,他宁愿与他一直保持既非朋友、也非仇敌的关系——不是朋友,自然就不会太亲近,这世间的许多朋友,甚至比敌人更可怕;不是仇敌,自然就不会针锋相对,对玉罗刹来说,有一个像陆小凤这样的敌人,无疑也是非常可怕的,相反,对陆小凤而言亦然。
但,抛开了这些,单以一个父亲的眼光来看儿子的朋友,玉罗刹显然对花满楼的评价更高一些。
“叶孤城——”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道,“你二人以剑相知相交,除剑之外,再无俗世之事可介入你等之间。想来,你留给他的,定是手中长剑。”
除了点头称是,我已不知道怎样面对这样一位洞悉人心的智者。
玉罗刹手指在树身微扣,这习惯我也有,在思索时,便爱用手指在身前之物上轻扣:“托付给花满楼的,你已传信江南。给陆小凤的,也一并交付给了花满楼。只始终未有只字片语传往白云城——是否因为你已约了叶孤城上飞仙岛一叙……
我略略垂下了头。
“是了,”他沉吟着,忽然道,“你之所以未有只字片语给叶孤城,但叶孤城却依然会拿到你留下的剑——只因你约战之人,正是叶孤城。”
即使垂着头,我依然能够感觉他的目光扫在我身上。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单凭这些许讯息,他却已将我心思全部猜了出来,果然不愧西方罗刹教主,正是那西方第一人。只是,书中,紫禁之巅的决战对手同样是叶孤城,西门吹雪也同样安排了后事,玉罗刹却是为何始终没有出现?
他将目光收了回去,手指却依然轻扣树身,道:“叶孤城,叶孤城……他与你,以剑相知,想来比剑次数不少。以他剑法,时至今日,你便是悟得了那一剑,也不过与他无胜无败——之前你的剑法却是大有不及。”
我点头,武道至于极境,道理都是相通的,所以我丝毫不怀疑玉罗刹能够看出这一点。
他接着道:“但以一年前情境来看,他绝无杀你之意。而之前在江淮,你二人也不过折枝代剑……”
我默然,他的话虽未说完,但想来接下来应该是“既然如此,你因何还会萌发死志?”。
他却将话题一转,道:“叶孤城能以一己之身,支撑整个白云城和没落的叶氏家族,还能够将剑法练到如此境地,实可谓惊才绝艳。只是,空有绝世的剑法,这世间有许多事物,却绝非削金切玉的宝剑所能斩断。若是一年之前……一年之前,若你二人比剑,输的或者是你,死的,却必是他。”
他的声音始终平和,这几句虽然含糊,听在我耳里却堪比惊雷,看着他沉吟的脸,我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难道,这就是他在紫禁之巅那场决战始终没有出现的原因?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一个剧情人物超出了书本的界限,如此透彻地看到那场决战的背后。陆小凤、花满楼、西门吹雪……无一非智能高绝之辈,但看到这一点的,却只有这个身在局外心在局内的玉罗刹。
良久,我才平静下来,真心诚意地道:“叶孤城若听到你这句话,必叹此生不虚。”
他似被打断思路,奇怪地扫了我一眼,见我神情,微微一笑。同样是那张脸,我笑起来有说不出的讥诮之意,他的笑却似乎在每一条纹路里都写满智慧,让人情不自禁地产生信任孺慕之感。
他叹息道:“叶孤城能够挥彗剑,在一年之内斩断种种羁绊,单凭这一点,已非这世间绝大多数人所能为。”
他的语气中有说不出的赞叹之意,叶孤城也不知做了什么,竟得他如此赞许。这一年来,我与叶孤城未通消息,也未刻意打探他行踪,只在酒楼茶馆,听到些神话传说般的传言,倒似生生地站成了两个世界。
他又转向我:“你可知道,我当年给你的内功剑法,出自道家正宗,需得屏除俗世杂念,一心一意,方可练成。”
道家正宗?刚刚才想到关于叶孤城的神话传说,一听到这里,我立刻想到了蜀山。蜀山那些满天飞的剑仙可不就是道家正宗?只是,玉罗刹给自己儿子“需得屏除俗世杂念”的内功剑法,难道是希望我出家去做道士么?
他一时笑得颇有些古怪:“这内功你也清楚,是出世之念。只是,若不入世,断出不了世。所以,我料你必得经历一番道家所言红尘劫数,入世之后再出世,剑法才能够大成。我方才观你练剑,那一剑——那一剑已含天地至理,不带半点烟火气息,正合道家清净无为的义理。你又是如何悟出那一剑的呢?”
他给我的感觉一直是尊敬仰望,但这句话一出,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却立刻从正派的“智者”变成了邪派的“老狐狸”。
此刻,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西门吹雪会娶孙秀青,然后又抛妻弃子,成为剑神。这一切本就在玉罗刹的算计之中,从他给了这内功心法开始——要想剑法大成,需得先入世再出世,所以西门吹雪如一个普通男子一般相恋、结婚、生子,而后又为了剑道离开这一切。想来那时若叶孤城没有约战,玉罗刹也会安排另一个人出现,让西门吹雪找回对剑的热爱。
难怪之后无论孙秀青也好他们的儿子也好,都再无消息,而玉罗刹紧接着便策划假死、清洗了西方罗刹教,然后便也消失于武林。联想到之前他所言,想来他是答应了西门吹雪的母亲,绝不会让她的儿子成为西方罗刹教的下任教主,但既然孙子已出生,而经过三十年的掌控和这次清洗,他已有绝对把握保护和管教孙子……
这等算计,这等心机……
不待我说什么,他的身形忽然开始慢慢变淡,虽然雾已经散去,但他本身似乎散成了一团雾。
“这原因,无需告诉我,”忽然声音拔高,“我徒青衣,即你师妹,堪为良配,你若真觉有愧于我,不妨娶她为妻,若得一男半女……”
雾很快散去,他的声音也再不可闻,只最后一句话让我如仍在云里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