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荡的小姨子_王位之争(三)/汉斯不是喵
“当你继承先祖遗志之时。”
“当你追随旗帜前进之时。”
“年轻人啊,当你前进之时,人民必将追随于你。”
“你是山涧的雄鹰,林中的猛虎。”
“让敌人付出他们应付出的代价,受到他们应受到的侮辱。”
“在敌人的城堡插上我们的旗帜,将敌人的王冠踩在我们的脚下。”
“克罗林之神会眷顾你。”
“克罗林之神会拥抱你。”
“克罗林之神会赐福于你。”
这是奥尔德维围攻克罗林的第八天晚上,克罗林城内不知由谁牵头,平民和士兵一同高唱起了古克罗林民族的战歌,来悼念在日间作战中阵亡的克罗林人。
歌声从城东内城墙上开始,如火燎原一般迅速展开,整座城市都响起了嘹亮的歌声。他们唱的并不整齐,甚至连音调也不一样,但这比米德兰克劳迪娅大剧院整齐划一的合唱更加震撼人心。
歌声穿过每一条街道,来到了乌利尔宫的主殿露台上,传进了正在交流彼此想法的几个人耳中。
“他们在唱什么?”埃德文停下了他还在比划着某种东西的手,转过头看向城内。年轻的埃德文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阵势,好像这些在白天一触即溃,毫无战斗意志的克罗林民兵突然中了邪,大有众志成城,同仇敌忾之意。
莱蒂西亚回答:“<霍尔莫迈塔耶基>,又叫<行于山间的骑手>,古克罗林战歌。”
可乐观情绪并不会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身上。乌利尔宫与克罗林城之间还有一道护城河与城墙,沿着护城河巡逻的克罗林禁军有不少人都垂头丧气,甚至还有落下眼泪的。他们深知,战胜奥尔德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他们所做的只是困兽之斗而已。
“满朝公卿,明哭到夜,夜哭到明,能哭死奥尔德维耶?”跟着他的父亲来凑热闹的罗德里格扯了一下埃德文的衣袖,又瞥了一眼正在侧殿与露台的拱门前啜泣的两个侍女,像是胜利者在嘲笑失败者一样。
“二位,不要太自信,错过了今天,奥尔德维想要取胜就难了。”莱蒂西亚及时把两个人拉回到了现实,她向在场的其他三个人提出了一个很突兀的问题:“几位,懂一点气象吗?”
“不懂。”
“学校不教这个。”
两个“高材生”对视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倒是没上过几天文化课的里卡多仰起脖子看了看夜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肯定地说道:“要下雨了。”
“是,要下雨了,巴尔博元帅和守军都很兴奋,他们甚至找到了我来报喜。”自从在马尔-德赛惊闻噩耗之后,莱蒂西亚的情绪一直不高,不管在说什么事情都是同一副腔调,就像是在叙述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一样没有感情:“虽然我还不知道陛下是什么心情,但一定不会很好。”
“下雨了,那些大炮不能继续使用,要是雨淋湿了火药,恐怕连火枪都要哑火,突破第二道城墙的难度会非常大。”
交谈间,几滴细小的雨珠已经滴在了乌利尔宫主殿的露台上。
奥尔德维虽然年轻,但他已经是一个较为成熟的军事统帅,他当然能看出来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因此他选择在今天把大炮这样的东西拉出来攻城,他希望在今天一举突破东城墙——他当然不认为攻克克罗林是一朝一夕的事,但对拿下东城墙,把战争的烈火烧进城市内部还是很有信心的。可奥尔德维哪里知道,当他命令士兵们用大炮轰开瓮城的两道大门,来到了东侧第二道城墙前时,那些战斗意志羸弱的克罗林士兵突然像是换成了精锐的中央军“克罗林儒略营”的士兵一样,居然连续几次击退了皇帝的军队,用鲜血和尸体死守第二道城墙直至日落,奥尔德维被迫命令停止进攻。
日落后,克罗林人从王宫里拆了一些石料出来简单地修补了城墙,修补后的城墙自然不如原先那样坚固,可打了补丁的城墙也不再需要面对大炮的轰击。奥尔德维想要快速攻下克罗林的愿望就此落空。
除非……是的,没错,现在该已经在摩拳擦掌的先生们登台表演了。
几个小时后,遮天蔽日的阴云带着一场大雨到来了,它迎接即将到来的夏季,送走盎然的春意,送走了奥尔德维的一切计划。
天蒙蒙亮,一位克罗林宫廷画师由维恩骑士团的两名骑士伪装成的克罗林禁军护送,带着他最新的杰作出了城。他在指挥大帐里见到了围城方的军事统帅,尊敬的奥尔德维·阿劳霍先生。
“尊敬的陛下,这是巴尔博元帅献给您的礼物。”留着很有文艺范的八字胡的宫廷画师向奥尔德维鞠躬致意,揭开了盖在画作上,防止画作被雨水打湿的红色幕布:“您一定会喜欢这幅画,按照元帅的要求,这幅画的名字叫作‘皇帝陛下在克罗林’,是我完成它的。”
叛贼首领居然会来送礼物?奥尔德维猜不到这是什么用意,他双臂抱胸,绕着画师和它的巨幅画作来回踱步。
这幅画是典型的古典风格,这种诞生于“帝国四杰”时代,由于受斯蒂芬二世的姐姐克劳迪娅这位著名的艺术赞助人的支持而发扬光大的艺术风格流传至今。画作的内容是一个极尽奢华的卧房,一张大床上躺着一位仅穿着薄纱,留着金黄色长发的小姐,她十分的美丽、动人——只是,这位小姐的身旁躺着一个浑身**的男人,很是突兀。
奥尔德维站定在画师面前,表情极其严肃:“这画是什么意思?”
“这幅画叫<皇帝陛下在克罗林>,陛下,如您所见。”
“画里是什么地方?”
“您的宫廷,准确的说,是您的卧房,陛下。”
奥尔德维看着这幅奇怪的画,笑了,只是笑得十分可怕,让人不寒而栗:“这女人是谁?”
“您的夫人,尊贵的皇后。” 画师从容不迫地回答
“这男人呢?”
“您勇敢,坚毅且忠诚的将军。”
“那么,我在哪?”
“皇帝陛下在克罗林。”
很明显,这幅画具有极强的讽刺意味,虽然奥尔德维还是笑着,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但大帐的侍卫已经将手搭在了剑柄上。哪个男人能容忍这样的羞辱?他们已经准备好听从皇帝的命令,砍下画师的人头了。
不料,奥尔德维又绕着画师和他的画作转了一圈,突然间眉开眼笑,鼓着掌用帐外都能清楚听到的声音说:“有意思——!我喜欢这幅画,等我有机会,一定亲自上门感谢巴尔博元帅的好意。”
“啊,现在,我要派一个骑士,不不,十个,我要十个骑士护送这幅画回到米德兰。”奥尔德维将门外的侍卫叫了进来,仔细地嘱咐道:“一定要小心地看好巴尔博元帅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明白吗?把它带回宫里去,挂起来。”
“这…陛下,我们应该把它挂在哪个房间?”
“最显眼的地方……我要把它挂在我的王座上,对,摘下盾徽,把这个画换上去。”
皇帝的侍卫找来了几个德兰骑士,带走了半人高的《皇帝陛下在克罗林》,大帐内一下宽敞了不少。待侍卫退出大帐,奥尔德维一如往日,脸上毫无怒气,和善地对这位脱发严重的中年画师说:“我会放你回去,只是要请你去给巴尔博元帅带一句话,等战争结束,我会邀请他去米德兰与我一起赏画,他一定知道,泽兰人之中也有非常多优秀的画家。”
“一定转达。”
“好了。”奥尔德维挥了挥手,示意画师可以离开:“但是,请这两个小伙子暂留。”
奥尔德维在这一点上和这位画师一样,他很想知道,跟在克罗林宫廷画师身边的两个克罗林禁军士兵,他们分明是泽兰人,泽兰人怎么会去做克罗林禁军?
画师微微颔首,将他的“地中海”完全展现了出来,退步走出了大帐。
“你们两个……”奥尔德维刚要开口询问,两个伪装成克罗林禁军的维恩骑士便单膝跪在了奥尔德维面前,其中一个人拿出了一个米黄色的信封,双手举着信封抬过头顶:“陛下,这是克罗林的嘉悦公主要交给您的信。”
另一名骑士在奥尔德维半信半疑地接过信后解释道:“我和他都是维恩骑士团的一员,第五圣堂骑士里卡多将军的部下,奉命借此机会伪装成克罗林禁军出城送信。”
“这……”奥尔德维在迟疑,是否要打开这封由黄色火漆封装的信。信封上写着一行极为秀气的字“莱蒂西亚·阿尔维斯·克罗林书,联军统帅亲启”——这种黄色火漆也是克罗林的特产,克罗林人在火漆中加入了一种稀有的矿石,制成了昂贵的黄色火漆,确实只有作为王室的克罗林家族才会作为日常使用。
“她不应该在镜湖吗……”奥尔德维紧紧捏着这封信,喃喃自语。莱蒂西亚公主已经先他一步回到了克罗林,这无疑是开始围城以来最坏的消息,这意味着正在军中的克罗林总督马特奥不再是唯一的王位宣称者,如果那些贵族们扶持莱蒂西亚登上王位……奥尔德维凝视着这封信,不知在想些什么。
“里卡多将军特意嘱咐,如果陛下不肯相信……这是埃德文阁下要交给您的东西。”刚刚将信交给奥尔德维的维恩骑士又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串绿色的手环。这串由泛着金属光泽,质感却和玉石无二的圆柱形石头编成的手环是最好的佐证,没有人有能力仿制这种材质,这便是不久前还在维恩圣斯蒂芬广场中央的雕像上挂着的“泽兰守护”了,奥尔德维自然认识它。
奥尔德维接过手环,点了点头,他打开了莱蒂西亚公主交给他的信“也好,昨天晚上我还在想,如果里卡多没有离开克罗林,我应该怎么联系到他……”
尊贵的德兰皇帝陛下,他只是在强作镇定而已。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莱蒂西亚的态度,这位刚刚成年不久,实质上仍是一个小女孩的公主殿下的态度对于克罗林局势至关重要。
“致帝国皇帝奥尔德维”
“我已于约一周前自马尔-德赛归国,在费罗与圣堂骑士道格里斯分别,他和第七圣堂会护送泽兰圣女露西亚殿下前往海德堡寻找镜湖女神帕维尔亚斩杀灵兰神亚代尔所用的圣枪;在马尔-德赛得知克罗林发生的变故后,埃德文阁下已与我一同回到克罗林,在城中与第五圣堂骑士里卡多会面。若道格里斯将军途径米德兰,您或许已经得知详情,不再赘述。烦请转告兄长,我一切安好,勿忧。”
“您最关注的或许会担心克罗林贵族们将我扶上王位,但我并不会这样做。早在数年前,我的父亲已经指定兄长为唯一的王位继承人,我无意违背父亲的意愿,亦无心参与政局,克罗林贵族们仅仅是需要一个傀儡而已——像我这样。”
“我会像我的兄长那样支持您。圣堂骑士里卡多及埃德文阁下也有意加入,城中有嘉悦宫卫队一百二十人及维恩骑士数十人忠于帝国,他们会在您认为合适的时机从内部东南城门守军,协助您的军队入城,请您与信使约定具体时间及信号。”
“莱蒂西亚·阿尔维斯·克罗林 埃德文·格雷卡-海德堡
里卡多·桑切斯 敬上”
读完信,奥尔德维长舒了一口气,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心情愉悦了不少。雨点拍打着帐篷顶部,清冷的风呼啸着穿过军帐间的空隙,这让衣服单薄的士兵们身体发颤,却不能扑灭奥尔德维心中重新燃起的火焰,他甚至不需要火炉来取暖,内心中一阵一阵外溢的暖意已经足够御寒。
“里卡多将军什么时候能准备好?”奥尔德维将信重新折好,放进了信封。
“随时。”
“那就今晚……军营熄灯后,我会率领骑士团出营,在东南瓮城等候,卢锡安和帕布洛公爵会在东北和北城墙东侧城门等候,记得关上乌利尔宫的大门。”
两位“克罗林禁军“带着与奥尔德维的约定离开了皇帝的军营,在营门前与克罗林画师相遇,回到了城中。
“泽兰皇帝找你们说了什么?”
“他问为什么我们俩看起来像是泽兰人。”
“那,为什么?”
“我们两个都一样,母亲是泽兰人。”
……
经过一夜休整,围城军队已经准备好开始进攻了。经昨日一战,虽然未能攻破第二道城墙,但至少奥尔德维的军队已经夺下了东段外城墙和两个城门,奥尔德维计划放弃攻击城墙,而是命令军队登上东段外墙,向北段外墙进攻,一举夺下克罗林的两段外城墙。
战局持续至正午,圣堂骑士卢锡安亲自披挂上阵,替下了海德堡公爵帕布洛,他率领本部重装骑士在前,登上已被攻陷的东段外墙,作为身先士卒冲锋在前。
外城墙与内城墙共有两个连接处,其一是东段内墙与南段城墙之间的拐角,三道城墙形成了“丁字型”另一处是北段内墙与西段城墙的连接处,结构相同。只要这两个连接处之中的任意一处被围城方控制,内墙便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因此,守城方自然会做好万全准备——包括在必要时舍弃外城墙。
克罗林市民兵在两个连接处内埋下了不少装满炸药的木桶,当卢锡安率军来到这一重要枢纽时,克罗林人点燃了炸药,高大的城墙轰然倒塌,将不少泽兰和克罗林士兵都埋在了墙砖之下。这种“断臂求生”的精神倒是值得敬佩,如果城中没有内应的话,这确实可以拖延不少时间。
午后,卢锡安率领军队回到营中,停止了无意义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