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满米青好烫堵住 一路走一路的张望_我真是x了狗了
第一次遇见那个叫做伊芙的女人,是在一个飘着小雪的日子。
林子里静悄悄。
寒冷的天气里,少有生物活动的声响,前不久的一场大雪后河水也冻住了,不再发出悦耳的声响。
那天早上他正坐在火堆边,啃一块被冻得梆硬的肉干。突然,同行的其他三人里视力最好的那个回过头来,说:
“喂!前面好像有个妞儿。”
“哈,妞儿?”另一个听了笑出声来,揶揄道,“想女人想疯了吧你。这冰天雪地的,别说女人了,连只母兔子都见不着。”
其他几个男人听了也跟着笑起来,唯独他没笑,一声不吭。
他是个诗人,没有其他几个摆弄武器的家伙强壮,要想在森林里活下来全仰仗他们。所以他不想招惹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不信是吧?”被笑话的那个恼了,气冲冲地说,“行,那我把她逮回来,给你们看看。”
“去吧去吧。”其他几个男人仍不当回事,一副敷衍的口气。
见他们都不把他放在眼里,那人气得脸都红了。
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从火边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雪,就往他说的那个方向走去。
可刚迈出去几步,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折了回来,把正在卖力啃咬肉干的小个子诗人单手提溜了起来。
“走,你和我一起去,给我做个人证。”他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宣布道,“免得叫她溜了空着手回来,他们又要说我是在唬人了。”
……
(明明是个大个头,心眼还这么小。)
一路上诗人盯着同伴那高大壮实的背影,暗暗腹诽道。
他根本不关心路途的尽头有没有女人。他只想烤着火等肉汤煮好,喝上暖暖的一碗,填饱早已饿扁的肚子。
要不是被拖来做什么人证,此时他大概已经如愿以偿了。
现在可倒好,在这冷飕飕的林子里穿梭了将近一公里,手脚都冻青了。
(现在回去的话,应该还能吃得到锅底的肉渣吧……)
他想着,心不在焉地跟着向前走,一不小心撞到了突然停下的同伴。
“喏,你看,确实有个女人啊。”
躲在树后的男人悄声说。
诗人探头一看,嚯,还真是。
十米开外的一块林间空地上,有个背对他们的短发女人。
她披着灰色的羊毛斗篷,所以从背后看不出她的身材,但从骨架就足以判断出她的性别了。
“嗯,看见了。”
诗人朝身边的高大男人点点头。看来这家伙不是在吹嘘,他的视力确实是好得没话说。
他本以为自己的任务就此结束,然后按原路返回就行了。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
男人离开前说的那句话并非戏言,而是真的打算把这个女人抓回去。
这偏僻的地方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在女人身上占点便宜也不会惹上什么是非。男人料定如此,便突然走出两人藏身的树林,迈入平地的范围。
“喂,你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呢?”男人嚷嚷。
诗人稍一惊,便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的同伴是想干什么。他不打算插手这种事,躲在灌木丛后静观其变。
透过灌木的缝隙,他看见那站在洁白新雪上的女人慢慢转过身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红色。
她的眼睛和她手中掐着的猎物的血,都是这种颜色。在冷色调的冬季森林中,显得十分扎眼。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红玫瑰的花瓣。但面前这个女人,怎么看都和那种富有浪漫气息的植物很不般配。
她当时的模样乍一眼看过去,竟有些像一头幼熊。身上穿着不合尺寸的衣服,稍显臃肿,完全无法估量出那厚重衣物之下的身体曲线。可能是因为刚打完猎,头发也是蓬乱的,还没来得及打理。
她的脸几乎是被乱发和斗篷的狐狸毛滚边淹没了,不知长相如何。洁白的皮肤可能是她身上仅有的一处优点了,很像她足下的雪,让人感觉摸起来可能也会像雪那样凉。
总体而言,她这副狼狈的样子毫无女性魅力可言。
但……拿来凑合一下倒也没什么问题。
他的同伴大概也是这么想的,见她不回答,干脆快步向她逼近。
“没听见我在和你说话吗?”男人的语气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啊?难不成是聋了?”
女人向后退了一步,发丝间的红色眼瞳防备地瞪向他。
一场恃强凌弱的猎捕即将在眼前上映。
意识到这点的诗人虽然不是受害者,却不知为何忽然紧张了起来。
打小他就不喜欢见到这种场景。
每当身边的同龄孩子用匕首把兔子捅穿,或者向他炫耀那脑壳凹进去一块的鸟,他总是感到浑身不自在。
因为这种不加掩饰地展现死亡的方式,实在是太过丑陋了。
他想看到的是更加美好的事物。
但他清楚自己没得选,抱怨只会被视作异类排斥。所以隐藏自己的想法,混入人群之中,因为这样才能生存下去。
这一次也是如此。他和这群亡命之徒本不是同路人,只是恰巧同在一条从艾琳驶向阿尔巴的船上。一场暴风将这艘船掀翻,他幸运地保住了一条命,在沙滩上醒来时发现身边仅剩下这几个家伙,就自然而然地跟着他们了。
贸然插手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深知这一点。
所以这一次,他也任由丑陋的行为在自己眼前上演。
眼见那大块头的男人已经走近,和女人不过四五步的距离。她仍是纹丝不动。
这时诗人才发现,虽然这女人全身上下都是灰蒙蒙的,但那一双眼睛却十分明亮,令他想起节日时勇士们剑柄上镶嵌着的红宝石。
她用那双锐利的眼睛打量近在咫尺的男人,微微弓起身子做出防御的姿态。
被她掐着脖子的兔子还没死透,不停蹬腿抽搐。血滴顺着她的手流下,一滴又一滴接连落在雪上。
诗人就这么在原处看着,忽然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异样。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从她的眼中看到丝毫胆怯。她一直是用被激怒的食肉动物那样的眼神,看着男人的。
发现了这一点的他心里猛地生出不祥的预感,打了个寒战。
而这个预感几乎是在下一秒就应验了。
只见他那身材魁梧的同伴直向她扑过去,打算就这样赤手空拳地逮住她。
男人那比她的脸还要大的手眼看就要扣住她的肩膀,她终于是动了,一猫腰凭借身材矮小的优势,毫不费力地躲了过去。
诗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怪异的是与此同时,他忽然听到身边响起“沙”的一声,很像是蛇在草丛中窜动的声音。
……可现在是冬天,哪来的蛇啊?
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不过还是慌了一下,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看了看,以确保安全。
却只见几道鲜绿的、好似蛇的长条物体向他猛抽过来——
另一边的林间空地上。
扑空了的男人堪堪稳住身形,正要继续向前逮住那晃了他一招的女人,却突然听见背后传来诗人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划破了林中的寂静,吓得男人脚下一顿,动作慢了半拍。
那与他对峙的女人却是毫不意外,目光仍紧锁在他身上。见他微微露出惊异的表情,她竟勾起了嘴角。
“……哼。”
在此之前她一直保持沉默,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
……也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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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东西以极快的速度直冲到诗人眼前,他还未来得及判断出它的正身,就被击中了脸。
他反射性地闭起眼睛,在黑暗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他有一副好嗓子,相当婉转的男高音。
紧接着他感觉到身体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力道很大,他毫无抵抗的余地。
(什、什么?……难道真的是蛇!)
他被这个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睁开眼想要确认把自己捆得结结实实的是什么东西。
可还未来得仔细看,他眼前所见的整个世界就猛地倒转了。
——他被捆得像个纺锤那样,倒挂在了树上。
那限制了他人身自由的并不是什么蛇,而是藤蔓。在寒冬中却仍旧翠绿的藤蔓。
这是相当异常的景象。不过此时的他无暇去思索原因了。
因为在他的眼前,一场残酷至极的缠斗正在上演。
他朝两人的方向看去时,那女人恰巧挨了一拳。
但那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因为她再次灵活地一避,单手握住男人粗壮的手腕,贴着他的手臂一个转身,竟背对着靠进了他的怀里。
整个过程她几乎没怎么使力,全凭着巧劲完成了这一躲闪加近身。
接着,在男人撞向她之前……
被她一直掐着的兔子尸体,落进了雪地里。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
诗人没有战士那样敏锐的眼睛,所以没看见女人是怎样松开手的,也没看见她是如何抬臂反手按向男人的肩膀,然后借男人仍在前进的力,动作利落地使出一个后空翻的。
在眨眼前,他刚通过落地的兔子得知她松开了右手。
再睁开眼时,男人已经扑在了雪地里,她从男人身前翻到了身后,跨坐在他的背上。
在他认知范围内,人类是不可能如此流畅地做出这种动作的。
但她做到了。
她蓬乱的卷发被动作时的疾风梳理,归拢到脑后,方才被发丝遮挡着的五官终于显露出来。
——是个漂亮的女人。
对此,他竟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他早已忘记了眨眼,目光紧紧跟随她。
之间她扬起手,一道寒芒在她眼中闪现——是她拔出的短刃的反光。
然后……
“哧!”
干脆利落的一声。
银色的锋芒转瞬即逝。诗人根本没能捕捉到那刀刃的形状,它就迅速消失了。
消失在了男人的头颅里。
一击毙命。
雪地里的男人没再动弹。
她把刀子□□,那剑身上沾着粉白的浆液,看起来十分恶心。但她没有去擦,只是站起身……
然后拎着那把剑,直直朝诗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