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又想要我_误伤/苏芊里
“记住,你们的职责只是拖住他,不是杀死他。他只是一个被‘龙王’蛊惑了的白巫师,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
柯布冲着身旁的高文和源赖光指示道,接着便转身,只自离开了包围圈,“我去对付‘龙王’。”
“亚瑟,你一个人没问题吧?”高文淡笑道,“那可是‘白银的龙王’哦!序列数大到不可测定的黑巫师啊!”
“在我们屠龙者面前……她也不过是个弱质女流而已。”柯布答道,“就这样定了,你们守好自己的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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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布翻过一个山包,只身走到了山坡底下的树林边——那里的景致彷如世外桃源一般。
一泓清浅见底的小水塘边,沿水搭建着一座看起来虽有些粗糙,但却很温暖的灰褐色小木屋,它矮矮的形体与背后绿油油的林子交映在一块,显得是如此和谐。
木屋的门前,只见一个白衣女子端然而立,像是早就已经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到访。
“星尘。”柯布话音淡淡地招呼道,“好久不见了……有四年了吧?”
“是啊,已经有四年了。”星尘亦淡淡地回应道,草地上的风撩拨起她茶银色的发丝,彷如细薄缥缈的轻纱,“四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它可以让一个邋里邋遢却也不乏几分可爱的书呆子,变成一个西装革履的冷面处刑人。”
“没错,我确实变了。”柯布话音生涩道,“自从静离开后……曾经的那个柯布就已经随着她一起逝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仇恨着龙类的复仇者而已。”
“柯布,我只问你一句——你难道打从心里,也认定我是一个邪恶的‘龙’吗?”星尘手抵着自己的胸口,冲柯布质问道。
“……一切龙类,必须服从密会的管理。秩序是无关善恶的,但它必须被恪守,否则这个世界就将陷入不可预测的混乱。”柯布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星尘倔强地追问道,“告诉我,你打从心里觉得我是‘恶’吗?如果我不是‘恶’的话,那么你自己是不是?”
“我说了……秩序无关善恶。就算我是恶,也是必要的恶。”柯布答道。
“强词夺理罢了。”星尘冷冷地哂笑道,“看来我们说不到一块。但你休想让我跟你一块走,因为我既然已经成为了一个母亲,就绝不可能抛下我自己的孩子。”
“你和关一骁……有孩子了?”柯布震惊道。
“对。”星尘说道,“是双胞胎,一男一女。”
闻言,柯布的眼中顿时有着一股不可名状的激烈情绪,有如怒涛一般翻涌。
“你的眼神……”星尘忽然一抬细眉,会意地解读道,“是在————嫉妒。”
“我是屠龙者,你读不了我的心,不要妄自揣测。”柯布狠一咬牙,忿怒地低吼道。
“你为什么要嫉妒?我记得你和静明明也有一个女儿,她好像叫,奥萝————”
“————住口!”柯布忽然失控地暴吼一声,斯文儒雅的形象顿时全然崩毁。
这一声怒吼之下,暴走的冰冻术法自柯布的周身喷薄而出,无数尖锐的冰刺以他为圆心,一层接一层地自地面破土穿出,转瞬之间已经扩散到了十米开外。星尘见状立刻向后方退去,但冰刺的生长却如汹涌的潮水一般难以躲避,眼看就要追上她。
“想逃?我先封住你的双脚——”柯布狠狠地低语道,口中呼出淡白色的霜雾。
最终逃到了小屋门旁的星尘,赫然看见本应禁闭的房门,居然无端启开了一道缝隙。
“————妈妈!”
下一秒,一个尖嫩的嗓音,忽地自半掩的门扉里传来。
只见一个银色头发,金色眼睛的懵懂女童,穿着套粉红色的连体衣,推开门一颠一颠地跑了出来。
“小熙!?”星尘回望着幼小的女童,愕然惊呼,“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你跟小星待在屋里的吗?”
“妈妈!要妈妈!要抱抱!”女童欢叫着蹦了两下,冲着星尘举了举纤小的手掌。
星尘被这么一分神,终究还是被地里冒出的冰刺封冻住了双脚,当即动弹不得。
“啊————!”彻骨的寒意袭来,星尘不由失声呼痛。
但她的呼叫声,下一瞬间便陡然断在了喉咙里。
因为,她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令她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连呼吸和心跳,都在一瞬间断绝————
一根细长的白色冰刺,从女童的背后笔直刺入,又从她的前心钻出。
粉红色的连体衣,被缓缓扩大的血迹,浸染成了可怕的深红色。
“小、小、熙?”
星尘干哑的嗓子里,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她举起颤抖的两手,伸向被冰刺穿透了身体的女童。
女童的小脸因为疼痛,五官都扭结在了一起,像是要哭泣,却没有力气去哭——她小小的嘴巴微微张着,血糊和着唾液,自嘴角流淌而下。
“小熙……小熙……我的孩子…………”
星尘失神地坐在女童的身边,把女童的身体从冰刺上**,浑身打颤地把她小小的身子平放在了木屋前的栈台上。
“医院……对,要赶紧送医院……急救电话,急救电话是多少?对,120…………电话……电话呢…………”
星尘刚要迈开脚步,发现自己的双脚被坚冰牢牢地冻结着,无法移动半分。
“我动不了……我为什么动都动不了…………天哪……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的孩子快不行了,快来人救救她————”星尘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便对远处怔然望向这里的柯布,扯开嗓子尖厉地喊道,“柯布!你快打急救电话!叫救护车来!赶快啊!!我的孩子快不行了啊!!”
呆怔着的柯布这才从面前这始料未及的情境中缓过神来——他的急冻术法‘零界’只能掌控施法的半径,无法精确掌握每一根冰刺的形状和突刺的方向,故此这本身便是一个无差别攻击、极易造成误伤的术法,如若不是刚才一时急火攻心,他轻易并不会使用。
柯布即刻迈开步子跑了起来,三两步冲进了里屋,翻找着电话机,并打通了星尘所说的急救电话。
“喂,请问是哪里?”对面的接线员问道。
“喂,我,系,天山,区……的,住户。我家,的,绿儿,受xiang了…………”柯布一手抹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操着蹩脚的中文,向电话里的人吃力地求助道。
柯布花了足足十分钟,才好不容易说清楚了地址信息,对方表示因为是在山区里,路途比较远,救护车最早也要两个小时后才能抵达。
挂掉了电话,柯布恍惚地捏了捏眉心,行将出房间前——他看见一个两岁大的银发小男孩,正坐在一边的床铺上,金黄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