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还想要_序:彻底封锁/一个软弱的读书人
夜沉风疾,剑鸽遗址处,封长修墓碑前,变故陡生。
“想必这里就是剑圣的埋骨之地了。”
几条身影缓缓潜入,他们周身披挂着黑褐色的布条子,如果有眼尖的人,就能影月看见黑布下的铠甲,反射着月光,照出星星点点。
“学官,还是你厉害,真正断定封长修死了。”
“是啊是啊,妖剑的秘密要是能带回去,必定是大功一件。”
他们已经把祠堂团团围住,那位被簇拥着的所谓“学官”,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黑布包裹,从中取出了一条三折的细长钢管,其末端连着一个泛着荧光的透镜。而此时,有一位助手上前,给铁管的另一端安装上造型如同螃蟹的沉重仪器。
学官把仪器轻轻架在祠堂的窗户洞上,自己趴着,通过荧光镜观察里头的情况。
“……有几只老鼠,安全,破门!”
一个矮个子双手缠在袖子里,正秘密准备着什么法术,他走到祠堂那扇被烧得焦黑的厚重大门前,袖中股荡起烁烁银光。
“那是什么?”
“嘿!你第一次出任务,就能看见那家伙的成名绝技……仔细看着罢!”
矮个子伸出右手,其中指和无名指屈着,夹住一段开裂的古老骨头,从形状分辨,可能是人类的肋骨,骨头上依稀可见符文裂缝。
另外三指,三点成面,左手探出,在银光面上缫丝似得来回拨动着。
法阵逐渐成型,忽然,无数繁复绮丽的符号崩裂开,从法阵的中央喷出一条瀑布般的洪流,将大门都染成了炫目的奶白色。与此同时,大门发出“嗤嗤”声,不过多时,便化作一团白雾,彻底消散。
“进。”
矮个子撤去法术,对学官行了一礼,默默退下了。
众人一左一右,相互戒备地进了祠堂,曾经繁盛的剑鸽,如今只剩残垣断壁,祠堂正中心有一口巨大的棺材,它敞开着,露出黑黝黝的兽皮内质——这是为了封长修准备的,然而,剑鸽没能活到封长修死的那天。
不过,在棺材前,还有一块小小的石碑,上刻着“严祖封长修”字样。
学官戴上手套,轻轻擦了擦石碑背后的地板,抬手一看,灰尘果然要比其他地方更少:想必是有人曾经把封长修的骨灰安置在此地,后因为不放心,又将其带走。
他推测到这里,心下恼怒——这样一来,这里的价值可就小多了。
“这确实是封长修的衣冠冢,即使希望渺茫,也要掘地三尺,把妖剑的秘密带走。”
学官双手连拍,手套上的灰尘变作团团烟雾。
“现在先全面封锁消息,明天一早,开始挖掘调查!”
““了解!””
忽然,一个细微的声音响起,正是之前那个刚入伙的新人:
“学官大人,你有没有听见奇怪的声音啊?”
“啊?”学官愣了一下,双眼一转,当即开骂道,“你小子,是想支开我们,自己一个人开挖是吧?!大伙瞧瞧,这个人怎么搞的?上班第一天就要夺权——嗯?”
众人听了他的笑骂,气氛也被调动地欢快了一些,只是在这宁静庄严的祠堂、或是说停尸房里闹作一团,场景实在是有些诡异。
不过,随着学官的喉咙发出略带恐惧的“咕噜”声,其他笑声也静了下来。
要怎样形容这琴声呢?乐器大概是胡琴,也就是常说的二胡,一把完全没有调音的二胡,弦一搭上去,就发出凄凉的梧桐雨声,令人肝胆俱碎。
学官乃是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人,听过“漫不经心的哀是雅,掏心破肚的伤是俗”这样的乐论,然而,这声音却如一把开脑用的尖钉,自他的天灵盖灌入,劈开脑髓,挑断喉返神经,冰凉地刺入其心脏。
他想要呼吸,但每每血液冲刷心房,他都觉得心脏要扯烂胸腔,从他体内跳出来。
月华之下,红发飘扬。
一个女人,不知何时就已经坐在窗前,她似是注意到了这群聒噪的蚊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解下背上的烟枪,吞云吐雾起来。
“呼——”
她放下烟管,在窗沿上敲了两下,振出里面的烟灰。
“你们说‘彻底封锁’?”
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定格,学官扭头看着两侧的属下,每个人都面面相觑,发出无声的呻吟。
下一刻,炽艳瑰丽的红光闪动,血雾弥漫,待到其与尘埃混合,降在地上,只能看见横七竖八的几具尸体,而那女人,已经收去胡琴,抬步跨过门槛了。
“这样,才是彻底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