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慢慢作 有肉的男主是太监的文_[*******漫
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常有人说,微笑是化解矛盾最佳的途径。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这个客观规律显然不适合使用在迹部一家的身上。
迹部家的几位大人面上不说,心里却不免打起鼓来,女孩的表情太镇定了,镇定得都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让他们这些久经鱼龙混杂的社会历练的商人都辨不出真假。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的确对任何对手都需要保持谨慎的观望态度,以免树立不必要的敌人;但是,如果她说的是假的……
那么只能说,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幸雾夜的目光不露痕迹地以一扫过众人的眼睛,中国有一句古话说得甚妙,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既然想要别人分不清真假,那就最好非真非假亦真亦假,对于这一点,她断然相信自己早已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只可惜和她分别了八年的所谓的父母亲人全然不明白这个道理,更加不明白女孩的性格和想法。
“你就真的这么确信我们不敢拿他们怎么样!”沉默了半晌,反倒是迹部哲先沉不住气,恨恨地问出来,他虽然对女儿独自一人被扔在异国他乡、而他从来没有尽过父亲的职责心有不忍,但这并不表示说他能够允许这个女儿踩在他头上完全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每个人都需要为他所做的事情负责,无论是平民乞丐,还是——王侯将相!”女孩用指尖轻轻敲了敲了把手,微微提一口气,继续说道,“当然了,也包括高高在上的迹部先生您了。”
说到这里,女孩悄悄皱了皱眉,动作极其细微,并且稍纵即逝。
心脏处若隐若现的抑郁感,似乎在无声地告诉她,她的情绪波动已经逼近了心脏能够负荷的最大限度,并且随时有可能超过那条警戒线。
右手悄悄潜进外衣的口袋,指尖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药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但是她却不能在这个时候去吃,如果在这些人面前有一点的示弱,那非但今天的目的无法达成,就连往日那么久的准备她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了!
手心里紧紧攥着那个看不见的小瓶子,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稍显沉重的心跳,她必须不断地调整有些紊乱的呼吸,也必须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我知道你们在怀疑什么,用说的似乎没有什么说服力。”女孩轻轻眨了眨眼睛,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淡淡的疲倦,“你们似乎相当确定得到的报告的准确性。”说着唇边似乎悄悄浮现出一丝讽刺的笑意,轻浅得几乎见不到任何的痕迹,“呐,放在我身边的最重要的一条眼线,也是我最亲近的人,梅姨,我没说错吧……”
藏在口袋里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不是么,为什么说出来的时候却依然像是泄尽了浑身的气力,那仿佛从灵魂里渗透出来的疲惫把她整个人都禁锢在说不出的疲惫之中。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就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即使是最最亲近的人,也有可能从开始的时候就意味着背叛。
“呐,梅姨,在回日本前我有说过吧。”女孩猛地一抬头,清晰的话语丛唇间慢慢吐露,“毕竟,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甚至在最后都不愿意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你的存在,在八年的岁月中扮演了一个不可替代的角色,即使它的本意只是为了控制自己,却也无法否认这个女人,陪伴了自己度过了八年,在这八年来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她也给过梅很多次机会,甚至,在回国的前夕,她也依然在奢望着这个可能,奢望着梅不再是迹部家派到她身边的眼线,奢望这她的目的不只是为了保证迹部家的大小姐不至于缺乏自理能力而饿死,并且将她在美国的动向如实汇报给在日本的迹部一家。
她说过,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叫她小姐,那只是迹部家的称呼。
她说过,希望梅能够直接叫她夜,那才是她实实在在的名字,和迹部这个姓没有一点关系的单纯的夜。
可是,她失败了。
一直到最后一刻,在梅的心目中,她都没有成为真正的自己。
“梅姨,你过来下。”
就在女孩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众人的脸上不由地青白交加,谁都没有想到,他们以为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女孩,对这一切竟然比谁都要清楚,甚至将计就计地利用了这张最后的王牌。
究竟谁才是被握于掌心之中的傀儡娃娃呢?
暗紫色的瞳孔中闪过一缕决绝的悲哀,瞬时间又被朦胧的黑雾笼罩,“不如……就由我来告诉大家一些答案吧……”
这是梅记忆中的第一次,女孩的眼睛完全正视着她的眼睛,也是第一次,这位从小照顾着女孩的长辈第一次感受到这个还只能被称为孩子的大小姐身上难以言表的压迫感,那宛如盯着猎物的猛兽一般毫无空隙,紧紧相迫的视线,几乎要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那么,解开你的一重催眠吧。”女孩拉过管家的肩膀,附在她的耳朵边上,轻声地说道。
随即,一个清凉的响指,女管家那略显浑浊的视线顿时变得清明起来。
“这个是……”视线渐渐变得惊骇,女官家不能相信出现在她脑海中的景象。
“一些被你遗忘的事情。”女孩轻轻推开一些管家和她的距离,“虽然难以置信,但是你报告给迹部家的消息,都是经过修饰的。”
无论是催眠术还是点穴,都不曾被迹部家的人知道。
即使他们对她在小提琴的曾就略知一二,却也从来不是全部的真相。
更何况,还有更多的,甚至连梅都不知道的事情。
幸雾夜,从来都没有信任过别人。
即使是相交甚笃,看似亲密无间的死党,都不会付出全部的自己。
被背叛的滋味,一次,足以。
“没有了要挟的筹码,迹部先生,请问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渐渐清晰起来的疼痛让夜清楚地意识到她能强忍住的时间实在不多,如果他们再喋喋不休的话她实在不能保能够撑到最后。
“夜,即使你再逞强也不过只是一个未成年人,没有监护人在你凭什么一个人生活!”
“想要成为Night监护人的成年人,不会难找。”女孩轻声回答了一句,轮椅已经朝着大门的方向转了个角度,朝着门口移动。
女孩的心里,隐隐出现了但丁的《神曲》。
一个太阳把另一个熄灭,
宝剑和十字架都拿在一个人的手里。
明明是与此时完全没有联系的诗句,仿佛却在预示着什么。
现如今,宝剑和十字架都掌握在她的手中,那么迹部家,凭什么来左右幸雾夜?
就在离大门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闪到她的身前。
连你也要阻拦我没吗,我所谓的哥哥?
少年的脸上依然骄傲张狂,也依然唯我独尊,只是眼底处,稍稍掠过一缕担忧,“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本大爷送你。”
“欸?”完全是没有料到的答案,女孩愕然地抬起头,却见到少年紧蹙的眉心,心头不由一触,出口的却是清清冷冷的拒绝,“不用了,我可以叫Taxi。”
她明白自己在迁怒,这对少年很不公平,但是她没有办法阻止自己这样的想法。
她很清楚那个时候迹部景吾也不过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也许根本不知道她在美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姓迹部,仅仅这一点,她就已经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
迹部少年的眉宇间闪过“果然是这样”的悲哀,但骄傲如他,又怎么可能做出“强人所难”的事情,沉默地闭上眼睛,又蓦然睁开,“Kabaji还在大厅等着,让他送你吧。”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让Kabaji留下来也是为此作下的准备。
这一次,女孩没有再拒绝。
再怎么说,Kabaji都是她幼年时在日本最好的朋友,更何况即使是叫出租车,身边没有一个熟人帮忙也会很麻烦的。
刚要出门,手腕又被轻轻拉住。
随即,少年的声音已经出现在她的耳边,“不管发生什么,无论你是迹部夜还是幸雾夜,你都是本大爷的妹妹!”声音不是很大,只有被她听得清楚。
再抬头,迹部少年已经直起身来,左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右手潇洒地穿过自己的发丝,那一瞬间,女孩的脑海里竟然赫然出现了一个形容词,风华绝代,那个自恋到堪比瑟那西斯的大水仙竟然会有这样的表情。
女孩沉默着低下头,动作熟练地从少年让出来的空间出去。因为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恰恰没有听到身后那个老人的声音。
“让她吃点苦头,不怕她不乖乖订婚!”
自然,她也没有看到迹部少年越皱越紧的眉,以及紧紧握住的双拳。
幸雾夜来到大厅的时候,空旷的大厅只剩下Kabaji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呐,你送我吧,Kabaji!”女孩佯装轻松地招了招手,果然见到那个少年站了起来。
“Wushi。”亘古不变得回答,毫无任何新意可言。
女孩似乎完全不在意对方的沉闷,微微勾出一个弧度,便朝着大门过去。
Kabaji立刻跟了过去,接手推动着轮椅,期间同样是一言不发。Kabaji什么都好,也是和小时候相比变化最小的,但是怎么随着年级的增长他变得就像是只会附和别人的机器人。
想到这里,女孩不由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打起了想要辅导Kabaji的计划。
出租车并没有开到樱莩道,在女孩家附近有一个小公园,在路过那里的时候女孩执意下了车,并且全然不顾Kabaji无声的抗议,“狡猾”地运用到自己的专长,三两下地便把单纯的少年劝服回家了。
这里离家里不过是五分钟的路程,而现在也不过是晚上九点的样子,昏黄的灯光下依然有零零星星几对情侣相依相偎在灯下的长椅上。
寂静的夜里轮椅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响声格外刺耳,在几人投来的不满抗议的白眼之中,女孩视若无睹地来到寂静无人的角落。
摇曳晃动的灯光之下,伪装的坚强瞬间崩溃。
在出租车里她就已经吞下了几颗药,心脏处的疼痛也会慢慢消去,她很清楚这些药根本只能治标不治本,每次的食用量也从原来的两颗变成了现在五颗,而等到这款药都没有用的时候,恐怕就真的是连神仙都无能为力的时候了。
“为什么,总是这样……”喃喃自语的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到。
一次一次地被利用,又一次一次地被抛弃。
迹部景吾和迹部夜,明明都是那个家族的孩子,为什么受到的却是天壤之别的待遇。为什么那个人能够被时时捧在手心,就怕别人掩盖了他阿波罗似的光芒,而自己,就像那么没有价值的狗尾巴草,扔到哪就算哪,到时候再拿出来利用一下,榨干剩余的价值后再随手扔掉。
该感叹命运的不公平吗?
女孩仰起头望着天上星罗密布,干涩的眼睛里竟然连一滴泪都没有。
“夜?”少年温柔的声音,妨碍了她的神游,“怎么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
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如清风般的笑容,她轻轻勾起了唇角,“呐,不二。”淡淡应了一句,便再次低下了头。
不二家和她家离得很近,步行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的手上还拿着便利店的袋子,她自然看得出对方只是偶然经过才见到了她。
但是这个时候,她根本不希望有人看到她的狼狈,不,应该说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允许别人看到她的狼狈。
夜,静得渐渐有些骇人。
柔美莹白的月光,倾洒在女孩的脸上,那精致无双的侧脸竟泛着晶莹的白光,这本是多么绝美的画面,奈何无论是女孩仅仅皱着的眉,还是眼底若隐若现的悲哀。不二周助本是多么剔透的一个人,虽不如眼前的女孩那般已经把猜测人心当作了本能,却也多多少少能看出些端倪。
平时的幸雾夜也清冷,也寡言,但是却不像现在这般浑身被绝望笼罩。
女孩依然低着头,无暇顾及别人的猜测,药可以控制病情,却无法控制情绪,如果不靠自己平息情绪,再多的药物也都是徒然。
莎士比亚说过,新的火焰可以把旧的火焰扑灭,大的痛苦可以将小的痛苦减轻。
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之后,就连感慨都慢慢变得不会。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默然承受命运的毒箭,或是挺起身反抗,哪一种才更加高贵?
对于自己的选择,她从里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只是在一次又一次在生死之间徘徊的同时,她渐渐不再忍受命运的安排。
既然命运已经洗牌,那她要做玩牌的那个人,即使已经确定好了牌面,她依然要由自己来决定胜负。
无论结果会是怎样,这一局牌都不存在后悔。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宁静的夜里几乎能听到自己平稳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清晰地传到她的耳朵里,连焦躁的心情,也慢慢地平复下来。
皎月如钩,繁星似锦,清冷的夜色,能够浇灭一切的火焰,怨恨,哀愁,执着,焦灼,不过只是过眼云烟,就如同荡漾的清风,过了,便了无痕迹。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缓缓抬起头来,“明天和冰帝的比赛,你们,能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