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裆踩裆故事_第一章 形迹可疑之人/绮月未咲
长剑刺穿胸口带来的剧痛，连带着血腥味，不知名的苦味，以及……泪水的咸味。几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在口腔里化开。分明觉得自己已经忘掉了的，但不知为什么，再次回到那个时候，记忆还是如几年前一样清晰。
“——”她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只觉得背脊上全是湿滑的冷汗。手掌放在心口处，那里不出所料的没一丝跳动的迹象，可是，每次从这个梦中醒来时，「空无一物」的那里却总会传来没有理由的痛苦。
她看了眼闹钟，离报到的时间不远了；再看了眼窗外，阴沉的天空完全没有与这个时间相对的亮度。因为住在高层，所以才至夏末就已经没了虫鸣，只能听见偶尔传来的鸟叫和雨滴粉碎在玻璃上的声音。
说起来，这个夏天，似乎一直在下雨呢。今年的雨水比起往年，似乎有些过于自作多情了。
她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准备再眯一会儿，等着闹钟来叫自己。如果去早了的话，那不就显得自己一副期待着开学的样子吗？
……
九月一，三伏天已经过去了，只余下一点点夏天的尾巴还在苟延残喘。叶子拎着书包，再度确认了一下校门口的四个大字“枫言中学”，确实是父亲让自己转过来的学校没错……但是……
但是胸前挂着的那个玉质的阴阳鱼缺传来一丝丝热意，把胸口的肌肤暖的有些发烫——那东西是自己大前年随着父亲去山上参拜道观时，一个带着眼镜，手腕上有着纹身的可疑道士给自己的。据说可以感应妖物散发出的味道，并且会提醒自己的主人——也就是发烫。
「妖物」，那是原本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东西，然而在二十年前，世界上发生了很多大事——规模空前的海啸、地震、火山喷发。在那之后，「妖物」这种本不应出现在常人视线的生物在人类社会中显露了出来。他们的长相与人类没有太大的差别，只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上才会看出差异。但他们有着人们所没有的力量，“强到呼风唤雨，或者弱到快速行动。”相关部门的人是这么说的。大多数「妖物」对人类会有着攻击心理，因此，近二十年来，有相当多的恶性事件的制造者是「妖物」，人们也把这些事件称之为「妖灾」。
六岁那年，叶子亲眼目睹一个长着中年男子样貌的「妖物」，徒手把一辆小轿车举了起来，扔向围捕他的警察们。
而如今这块玉在发烫，是不是就再说……这学校里面有妖物？？这个样子的话，进去真的安全吗？？高二还九月一号才开学的高中就已经相当诡异了吧？
可是一看手表，照这个时间看来开学典礼似乎快要开始了，如果不快点到班上报到的话，怕是会被未来的班主任骂死吧……
叶子左纠结右犹豫，正举棋不定的时候。“开学典礼要开始了，不快点的话会被记迟到的。”有个相当柔和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叶子回过神来，只见一个撑着伞，穿着白色校服的身影自身边走过，那人走的很快，给人一种赶时间的感觉，只给叶子留了一个背影。那个女生的头发很长，一直垂到腰际，梳理的整整齐齐，只是作为学生留这么长的头发真的没有问题么……
待叶子回过神来时，那个女生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胸口的阴阳鱼传来的热意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感觉到之后叶子没再想别的事情，踏入校门，走入主教学楼前的那片枫树林中，向着自己的教室走去。
……
因为父亲的想法，叶子在高二从原本的高中转到了这所全市闻名的贵族高中——枫言中学。“我叫叶子，叶子的叶子，是真的姓叶名子。”又一次在全班同学的目光下做完早已练的成为本能的自我介绍之后，叶子就被安排到了一个空位置上，随后就随着全班一同去学校大礼堂参加开学典礼了。
同桌的座位上暂时没有人，但从摆放书籍整齐的程度上来看，应该是个女生……“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但愿是好相处那种吧……”叶子如此想着，一边悄悄地打了个哈欠，努力站直了身体，使自己看起来站姿稍微像样一点。
看来不管是什么学校，校领导的讲话永远都是这么的无趣……令人想要睡觉。叶子看了眼身旁的同学，从这些二年级的老生之中看到了同样的昏昏欲睡神色，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会困的也不只自己一个人……
“喂喂，你昨晚玩到几点啊，眼圈相当的重啊。”“我？不迟，大概凌晨三点吧。”“啧，你这个样子，小心会秃头啊……”“滚滚滚，不说了，老头子的讲话快结束了吧？后面还有几个人啊？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啊？”“快了快了，你看，这不就完了吗？按照往年的习惯，这应该是最后一个领导讲话了……接下来应该是学生代表，也就是……”“啊，说来那家伙……”叶子感到谈话的人中有人把目光投向了自己……
“？”叶子一脸茫然，正想问那人时，那个头发斑白的校长在一片掌声中走下台。“下面有请学生代表……”主持人的话说到一半时音响出了点问题，叶子没听清那个名字，只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在掌声之中走上了主席台。
蓝白色调的裙装校服，梳理的一丝不苟的长发，白皙的肌肤，优雅的举止，精致中带着青春可爱气息的面容，以及……那有些敷衍般的笑容——至少叶子是这么觉得的，这个女孩子并没有在笑，只是努力地把嘴角努力向上抿了起来。因为那张脸上，有笑容，确没有笑意。
叶子和其它人一样仰视着女孩，等待着她说话。
“各位……”早上听到的柔和声音从讲台上传来，让人感觉似是直坠入了温柔乡中，周身那些原本仍在窃窃私语的声音立刻安静了下来。然而在两个字之后，演讲便没了下文。
女孩没有说话，叶子望了她一会儿，转而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同学。只见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保持着自己先前一刻的期待神情——那场面极其诡异，如同时间的静止。叶子伸手在身旁的同学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手指在鼻梁下还能感受到呼吸。
礼堂中一片诡异的静。
叶子望向那个女孩，女孩的目光也停留在了他的身上，两个人隔着数米对视着。虽然因相离较远，叶子看不清那个女孩的眼神，但却能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
然而，感受到胸口传来的阵阵热意，那份温暖便在一瞬间变了惊慌失措。女孩依旧在看着他，一言不发；除了他二人外的所有人依旧呆立原地，保持沉默。
“……”女孩又看了他两眼，随后低下头整理自己的演讲稿。
“咚——”整点的钟声响起总共九下，随后人们开始逐渐醒来，眼神里的迷茫微微闪烁了一下便瞬间逝去。人群在钟声里活了过来，把那一份诡异撕扯的支离破碎。
“我的演讲完毕，谢谢大家。”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女孩在主席台上向着人群鞠了一躬，随后直起身来。目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扫了一眼叶子，随后不顾人群的反应，径自走下台，消失在人群之中。
“相当棒的演讲呢……”“对啊对啊，虽然没怎么听懂但是感觉真的比那个老头子好很多呢。”“你搞什么，那种老头子怎么能跟这种大美女相提并论。”
叶子听到身边的人传来了诸如此类的言论。
他们……听到了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听到？我……
难不成我因为那个校领导讲课太枯燥睡着了？
胸口的阴阳鱼逐渐凉了下来，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热意，仿佛刚才的那些诡异的事情就从未发生过。
“那么，开学典礼到此结束……”校领导的声音自主席台的方向传来，洪亮而清晰，让叶子得知自己此时正十分清醒。
那是……什么啊……
带着这种想法，叶子跟着班级的队伍回到了教室。
……
回到教室时，叶子发现自己旁边的位置上多了一个人。
蓝白色调的校服，白色的长筒袜，白皙的面颊，长至腰际、梳的整整齐齐的长发，一丝不苟的刘海，精致中带着些可爱的面容……
不就是刚刚那个学生代表吗？？？
“呐，我跟你说……”身边一个难受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拉倒自己身边，凑在一起低声说：“这就是你的同桌，长得很赞对不对？而且成绩超级好的。我跟你讲，你来之前，她都是单独一个人的，现在你转过来没有空位了，你就自然而然的变成她的同桌了，我的天呐班里大半男同胞们的梦想啊，怎么就便宜了你这么个新人？？”
闻言，叶子大概明白开学典礼上那些奇怪的目光是怎么回事了……原来竟是青春期少年们的妒火么……总感觉这群人相当幼稚啊……一个女生而已，至于这么……
“？”女孩相这边看了一眼，脑袋侧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一缕发丝垂下，显得如此的天然可爱。
“……”叶子心脏仿佛瞬间停滞了一下。似乎明白那群男同胞们的心情了……
“同学们，上课了。”班主任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与想象中年过半百的更年期妇女不同大相庭径，班主任是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女老师，戴着一副镜片极厚的眼镜，留着书卷气满满的短发，身高一米六不到，说实话没有多少威严可说……
但是所有的学生都相当听话，教室里迅速安静了下来，各自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叶子犹豫了一下，随后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身边的女孩此时正安静的捧着一本书，指尖略过书页，无声无息，分明是动着的，却唯美的如同静止画一般。
叶子顺着那本书白色的封脊向上看，随后，他看到了……
一片纯白色的世界，漫天的飞雪，雪地里同样被染成白色的村庄，天空中璀璨的银河，燃烧着的房舍，坠落的少女……这一幕幕太熟悉了。
那是川端康成的《雪国》中的最后一幕——一场大火，一个结束生命的女孩。
可是，当这个场景如同电影一般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叶子还是不由得一时间如痴如醉。
那是世界上最懂美的人写下的最美的诗篇。
等等！这……是什么？
叶子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这是自己的想象还是亲眼所见？是玄想，还是……幻觉？
胸口处传来火焰灼烧般的热意，把他瞬间拉回了现实。他恍惚间回过神来，然后发现自己正在和眼前的女生，对视。
叶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眸子，黑白分明，清澈如水，能够从那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那眸子并不是纯黑色的，而是黑色中夹杂着几处粉白色的东西，使得那双眸子美丽中带着几分妖艳。
“……”叶子感觉自己的脸都红炸了，迅速别过头去，看向讲台上的班主任。
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如果不是妖物根本不可能进入人类的学校上学，叶子甚至都怀疑……
感觉自己的手肘被人碰了一下，然后一张纸条摆在了自己眼前。
“洛秋玄。”三个纤细娟秀的字写在纸条上面，字如其人。
“我的名字。”她看着班主任在黑白上写着板书，自言自语般的说到。
洛？真的有这个姓么？百家姓里有么？没有的吧？
叶子在疑惑中突然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那味道很淡，却十分明显，容易被辨认出来。
是某种花的味道……而香气的源头……
叶子瞟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女孩认真的听着课，对他的举动浑然不觉。
“有钱人家的孩子用的香水都这么……”叶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应该只是香水味吧……
……
某天中午，叶子吃完午饭后在枫树林里散步，突然听到有一阵轻柔的低语声顺着清风传到了自己的耳中。
那声音是从上方传来的，叶子四下张望，周围并没有人在，那声音只有可能是从……
叶子抬头向上方仰视，转了一圈，而后看到……自己右前方那棵粗壮的枫树上，此时正坐着一个人。一样的校服，一样的长发。她晃荡着垂下的双腿，低垂着眼帘，抚摸着自己坐着的树干——那棵树应该已经长了很多年了，枝干完全能撑得住她轻盈的躯体。她低声哼着哥，阳光透过枫叶，留下窸窸窣窣的金光洒在她的身上，让人不由得想用画笔记录这一刻的美……
叶子看的有些呆了，然而他没看多久，女孩发现了他。那对好看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叶子立刻清醒了过来。然而，待他回过神时，树上的女孩已经消失不见了。
叶子再看了看那棵枫树，树皮上极少有凸起或者凹陷下去的地方以供攀爬……三四米高的树她是怎么上去的……又是怎么下来的？
想到这一点后叶子打了个寒颤，扭头就往回走，生怕再顺着这条道往下走会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回到教室时，女孩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额头上不见一丝汗水，连衣服都整整齐齐，没有一丝凌乱。完全不像是爬过树的样子。
……
又过了几天，体育课，叶子亲眼看见这个女孩穿着跑完1000米后连大气都不喘一口，甚至后面的跳高训练还能来一个非常漂亮的背越式……一节课下来叶子自己都腰有些酸痛，而她，只是额头上多了点汗水。
体能好到变态。
叶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至少人类，从来没见过。
至于「妖物」……超强的身体素质，让他们的体能确实要超出常人许多。从各方面来看，「妖物」们的身体机能都是人类的强化版。
可「妖物」与人类的身体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所以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而「妖物」无论有没有攻击性，都是不允许上人类的学校的，所以……
她……究竟是什么人？
……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叶子决定今天下午放学后进行跟踪。
虽然理由这么的冠冕堂皇，但是再怎么说都是跟踪这种猥琐而又不正经的勾当，再怎么想叶子都有些心有愧怍。
但心理有愧不代表不会做，今天周四，没有晚自习。放学后，洛秋玄前脚踏出教室没多久，叶子便收拾好东西跟了上去。
被发现怎么办？就当作尾随要QQ吧。叶子抱着这种想法，一路上紧跟着洛秋玄不放。也许是自己极其的有天赋，洛秋玄始终没有察觉。
叶子一路跟着她逛超市、去书店买书、在公园喂流浪猫。漫无目的地闲逛了许久后，喂着猫的洛秋玄突然起身，摸了摸流浪猫的脑袋，然后转身向着反方向走。 叶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没有犹豫，迅速跟上。两个人穿越大街小巷，最终见她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了下来，与门卫打了个招呼后走了进去——想来这里应该就是她家了吧。叶子进不去小区，无奈地摸了摸脑袋，转身准备原路返回。
而后，他看到分明已经走进小区的女孩，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
女孩双臂环抱在胸前，美丽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他，没了平时的温和柔软。
“唔……”叶子摸了摸脑袋，不知该作何回答。
“你跟了我两个小时零四分钟，”那声音也变得冰冷，“如果我报警的话，你说你会不会被当作尾随变态抓起来？”
“呃……其实……”原来你还会说这么长的话啊？叶子心里如此吐槽，这么几天下来自己分明就没见这人怎么和别人说话，就算说也只挑重要的，基本不超过十个字。
心里这么说，嘴上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说“我觉得你很奇怪所以我要跟踪你”这种话吧。
他还没说什么，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后一记重拳直击他的胃部，让他忍不住弯下腰来干呕。
“你胸前挂着的东西，是保不了你一辈子的，”少女的声音自他耳边传来，“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离我远点。”
当叶子直起身来时，少女已不见了踪影，叶子仔细回想刚刚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情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样子简直如同鬼魅……
突然觉得胸口有点痛，叶子一摸，便惊骇地发现那玉质阴阳鱼上突然多了一道裂痕，而高温过后的余热，还从玉料上丝丝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