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骑在妈妈身上 爸爸手伸进了我的被窝_(*******间
景阳宫花木扶疏,一切如旧。只是因着端贵妃骤然薨逝的消息,再好的景致也似被披靡了一层萎靡之色,仿佛这黄梅天的雨汽一般,昏黄阴阴不散。
天色还阴沉着,几滴疏落的小雨滴落在身上,浸湿了轻薄的衣裳,凉意卷入心头。
紫鹃的声音低低的,在这样的天气里颇有些含糊不清,“……用了药后前些日子分明有些好转,只是对药物的依赖渐深,那道士说这是药物作用……便也无人多心在意,怎想今儿出了这遭!”
黛玉一路沉思不语,步辇踱入景阳宫的重重殿宇时,廊下皆是宫廷禁卫,层层警戒森严。原本在殿内伺候的宫女内侍尽被圈·禁在一处,神色恐慌,却无人敢发出声响。
紫鹃再度压低了嗓音,“还是皇上派过来的人觉着不对先拿下了那道士...后来也不知怎的攀扯出了三贝勒,现下人尽皆都在景阳宫里。”
半晌入了正殿,还未至正门处便听得雍正怒极的声音,压抑的声线仿若一把重锤击在身上,“狗奴才,你可知死罪,敢借丹药之手谋害贵妃,朕将你凌迟都不能泄我心头之恨。”
黛玉闻言脚下不免微微一顿,于皇帝而言怕是恼有人借此祸害黎民苍生更多一些,这样想来端贵妃毫不知情的薨逝竟算是一桩幸事。
微冷的晨风穿越树叶的沙沙声响,好似下着一场朦胧的雨,和着殿外清凉的气息,恍若还在暮春时节。殿内烛光盈然,红烛摇曳的柔光之下,缓缓滑落一滴滴软而红的烛泪,淌在鎏金蟠花烛台上,逶迤成珊瑚的斑斓形状。
地上几欲不成人形的小太监死命磕着头求饶,“奴才,实不知张公公所言为何,奴才实在冤枉!奴才怎么敢,就算天借个胆子给奴才奴才也不敢啊!”
顺福眼尖瞧见皇后就在门外,忙走过来将黛玉迎了进来。落座在雍正身旁,黛玉这才有暇打量殿内的情形:只见那小太监瑟瑟发抖蜷缩着跪在地上,凭脸型勉强能辨认出是在端贵妃重病后才从内务府分配过来伺候的;在这小太监一旁被押着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面上犹带着受刑后的血痕,模样狼狈,眼神却是桀骜的很。
再其后方是两位阿哥,四阿哥神情悲切难抑的站在一旁,手指止不住的颤动;三阿哥弘时脸色灰败,整个人几乎匍匐在景阳宫冰冷的地砖上;另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公公,正是皇帝身边的张起麟,再思及方才那小太监言语,想来便是他发现了端倪。
张起麟望着那还待诡辩的小太监冷笑,“杂家亲眼拿住了你,凭你说什么也是逃不掉了,倒不如临了为宫外的母亲妹妹积个福气!”
他这样说果然立竿见影,那小太监浑身一震,眼角止不住向三阿哥瞟过去。雍正抄起手边的东西便向这小太监砸了过去,阴测测道,“你瞧三阿哥作什么?说!究竟有没有人在背后指使你?谁给你壮得狗胆!”
小太监心知大势已去,闭眼咬牙道,“正是,正是三阿哥指使的奴才。”随后便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将三阿哥如何找到他,再许以金钱好处要他和为端贵妃诊治的道人里应外合下药,都给说了出来。
众人听得惊愕,中途弘时几次忍不住想上前撕了这污蔑他的狗奴才,皆被雍正的冷眼镇压了回去。小太监哆嗦着道,“三贝勒,还说这样宫里没了帮衬四阿哥的嫔妃,纵是四福晋生了嫡子齐佳氏也未必认他。如此,如此这皇位便是他三贝勒的囊中之物了!”
弘时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确实不认得这小太监,但这番话他酒醉时只在贝勒府说起过,如何会被这小太监说出口?!黛玉倒吸了口冷气,三阿哥着实蠢笨如斯,众人见他此刻神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殿外似是风雨之声大作,景阳宫外树影重重,雨滴砸在窗纱上,“拙拙”之音不绝如缕。雍正闭目隐忍,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嘎嘣作响,半晌方吐出两个字来,“……孽畜。”
弘时顿时涕泪横流,失魂落魄的膝行爬过来便是拼命的磕头,“皇阿玛明鉴!都是这狗奴才污蔑儿臣!那话是儿臣喝多了浑说的,可端额娘……,儿臣真的是出于好心才举荐道士入宫的!”
雍正绷着脸一言未发,倒是站在一旁的弘历红了眼圈,恨恨道,“三哥快休提‘额娘’二字!弟弟自问待三哥一向是尊敬有加,不知弟弟是哪里做事失了分寸——竟惹得三哥视弟弟为眼中钉肉中刺!甚至不惜苦心孤诣、害我额娘性命!”
弘历的模样瞧上去当真是悲痛欲绝,弘时却突兀醒转过来,转过身子瞪视自个儿这个四弟半晌,咬牙切齿的冷笑,“四弟也莫故作姿态,演给谁看?!”他眼中满是憎恶与些微的恐惧,低低道,“也是我瞎了眼落了你的算计!只可恨我、无辜没了命的端额娘都做了你这只黄雀腹中的螳螂!”
——只恨他当初听进小人引诱,沾沾自得的私吞了举荐道士入宫的功劳,他自以为高明之举,却是平白帮老四洗去了嫌疑!凭他今日如何分说,也是百口莫辩。思及此,弘时颇觉齿冷,他平日真真是瞎了眼的,竟没看出老四是条忘恩负义的毒蛇:若无端贵妃抚养栽培,他四阿哥还不过是宫人鄙夷的‘贱妇之子’!十余年养育之恩,他竟也能下得去手。
四阿哥面上亦是染上薄怒,眯起眼道,“三哥的脏水泼的真是极为顺手,三哥竟到此时仍是不知悔改,还想拖弟弟下水么?!”
“哗啦——”
雍正手上青筋暴跳,手旁的镶金玉茶盏被掷到地上摔了个粉碎,犹自争辩的俩兄弟顿时其其噤声。皇帝面沉如水,看了这出兄弟相争的好戏后反倒平复了心绪,手一指,冷冷道,“弘历,你也给朕跪下。”
弘历心中狂跳,仍然乖觉的跪了下来。他敢做这个局便是隐约猜中皇阿玛怕是已经下手对付额娘,他这才孤注一掷,弘时的行为也着实没令他失望——最重要的是,端贵妃左右是没了活路的,而这因由就在皇帝手中。即使是为了瞒天过海,皇阿玛也不会彻查这件事,何况如今还有个一头撞上来的弘时?
他早早算准把自己摆在‘受害人’的位置上,可雍正现下的举动却有些出乎他意料,想起那无处不在的粘杆处,弘历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怎料雍正却是轻描淡写地略过了他二人,将视线凝在那冷眼旁观、气定神闲的道人身上。皇帝的手指不紧不慢的轻扣着桌案,半晌冷笑道,“道长倒是清闲的很,修道之人不好好在云野之地修行,反与权贵相交,巧言令色,意图追名逐利。”
“皇上此言差矣,”道人毫不在意自己此时的狼狈模样,声色清亮朗朗悦耳,“贫道亦食五谷杂粮,喜好奇珍美味,这一身也不过酒肉皮囊。既非姑射仙人、有德圣人,便逃不过私心利欲——君不见那些故作清高之人不过伪君子而已。”
他这番话可谓不要脸至极,偏他生的气度非凡,言辞凿凿,冠冕堂皇,只让人觉得他不负‘鬼才’盛名。只这番话,却也隐晦的落实了他与三阿哥勾结的罪名。弘时也曾对其‘强辩’的口才和离经叛道的想法赞誉有加,因此在贝勒府时便奉其为坐上宾。此时却恨不得冲上去撕烂这张嘴,连带着把乌喇那拉氏一族也恨上了。
雍正眉眼微跳,沉声道,“如此,道长是承认谋害贵妃一事了?”
“非也——”道人扬起头,懒散道,“贫道不过应允做出药物,至于要贫道做这些东西的人想要做什么,贫道却是一无所知。”
张起麟忍不住驳斥他,“可见你这道士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贵妃娘娘的病一应由你负责,药方、用量甚至不准太医院的太医插手,贵妃娘娘病情有异,你又怎么可能毫无所觉?”
道人闻言嗤鼻嘲笑,“太医院那起子庸医又如何能看懂我的药方?而余者,趋利避害乃人之本能,贫道不是圣人,自然不会多嘴。”他的目光隐含嘲讽,淡淡道,“张公公在宫廷服侍多年,莫非还不懂得‘谨言慎行’?”
雍正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如此说来,道长倒是个无辜受牵连之人了。”
道人毫无诚意的拱了拱手,“皇宫乃天下污浊汇聚之地,皇上明鉴。”
“胡言乱语!”顺福冷冷道,“皇宫禁苑,有龙气坐镇,怎能说是污浊汇聚之地?!”
道人神色坦荡不见惊慌,只微微一笑,“自然是人心之污浊,皇上不解贫道之意么?”
雍正却是拧眉不语,不论前世今生他都对‘神棍’这种人无甚好感,因着自身的特殊性,还可以说得上是忌惮。京中权贵又不是傻子,这人能如此受推崇自然是有真才实学的,可算作是‘奇人异事’。若非顾及他背后真正的用意——虽对陷害弘时之人有了猜测,但以那人的底蕴显然驾驭不了这般生性桀骜之人——雍正早就命人把这碍眼的道士堵上嘴拖出去了。
忽然之前那半死不活跪趴在地上的小太监滚到雍正脚边,抖着音道,“奴才还有一事要禀明皇上。”得了准许后,小太监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奴才当时是被钱财诱了心智,后来想起主子娘娘平素待奴才们的好来,这一来二去,良心难安,往日下药的分量便减轻了许多。”
小太监咽了咽唾沫,咬牙道,“这样娘娘才日益好转起来,只是奴才现在想起有好几次谦嫔娘娘身边的素锦也来讨要药方,第二天娘娘便必然病情反复。这样断断续续的折腾着,直到今日娘娘突然薨逝……前些日子素锦也来过。”
雍正的语气徒然变得冰冷起来,他问道,“谦嫔?”
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出,“谦嫔娘娘和贵主子早已面和心不和,私下里多有埋怨不忿之语。”
黛玉忽然看他一眼,道,“本宫记得你是端贵妃病后才从内务府配过来,陈年旧事,你倒知道的清楚。”
小太监复又低下头去,“奴才在外面当值,听的消息多,这些都是奴才听来的。”
黛玉闻言,只笑着说了句,“主子病着,做奴才的反有心思说些闲言碎语,该罚。”便再没了下文。
雍正‘唔’了一声,思索片刻,嘱咐顺福道,“去叫谦嫔过来,”
此时殿外已是晨曦初露的景色,露珠泛着圆润的光泽从叶片上滚落下来,骤雨初歇。夏雨本该清爽宜人,云销雨霁,彩彻区明。眼下殿内众人,却都有风雨欲来的感悟。
不多时便听得殿外有步履声传来,又有珠钗环佩、金石相击之音——谦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