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上攻年下学生受 老外很大,弄得疼死了_少昊
82.
放走了图戎的小祭司,墨桑拿脚尖点了点地上的四具尸体:“收拾了。”
“是。”英格里朝手下们挥了挥手,掩在胡子后的嘴欲言又止,“汗王……”
“今天北漠的天气不错,”墨桑撩开帐门,天穹如洗,“不知道东州那边气候如何。阏氏和世子今天能到洛甫吗?”
“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汗王,宋明喻这人可信吗?”
“他要是想当个兄长,那就不可信;可我看他的架势,分明是想当东州的皇帝。”墨桑倚着帐门笑了笑,“他要连个妇人幼子都容不得,我估计他将来龙椅坐的不会比他叔叔长。”
英格里半晌默然无言。他心里清楚的事他的主君自然比他更清楚,末羯已无兵力再战,身后又有辛羌虎视眈眈,最好的办法就是方才墨桑向那名少年祭司提出的方法,至少还能保全末羯人今年冬天有一处容身之地。然而……他想到这里,连声音都多了几分忧心忡忡:“明日的决斗汗王有几分胜算?不如……去祭司那边算一算?”
墨桑没有回他的话,而是自顾自说道:“有一年春天,我们四人跑天命山上玩,正好撞见了不出世的祭司,那老头带我们去了神木那儿,机会难得,大伙就顺便都对着神木许了个愿。若娜那丫头希望快点长大好做夏里的新娘,夏里想买到一匹好马,哲勒这人最无趣,说希望家人平安,我呢,则希望成为被诗歌传唱的草原之主。”他说道这里,喉头迸出一声冰冷的笑,“我从不信鬼神,因为英格里你看,这四个愿望,没有一个被苍狼白鹄听见了。”
83.
玛鲁离开图戎时是五人五骑,星夜长驱,他回来时却只有一人匹马,失魂落魄。
赫扎帕拉将他带进了帐子,哲勒正在等待着他的回话:“墨桑怎么说?”
“他……”玛鲁嗫嚅着,不敢说出口,“他……”戈别看得急不过,恨不得过去拧他的耳朵:“你就这个架势找黑狼谈判的?那难怪回来时脸色蔫得跟死了婆娘似的。”
玛鲁愈发瑟缩,他不敢直视哲勒的眼睛,明明他的主君目光中毫无苛责,他却觉得比墨桑那样噬人眼神让人更难承受:“我失败了。”
“怎么?那狗东西还不肯撤军?那还理他干什么,全杀完得了!”帕德叫道。
“不,不是,”玛鲁连忙摆手,“他们同意投降了,但有条件……”他飞快地偷瞄了一眼正前方的哲勒,“他要在两军和神明的见证下和汗王决斗——”
玛鲁话音未落,穆玛喇最先跳出来反对:“这绝对不行!太可笑了,他们哪有资本跟咱们提这种条件,我们没让他们那位墨桑自刎送上脑袋已经够仁义的了,他疯了我们又没疯……”
哲勒摆了下手,制止了穆玛喇的劝阻:“你接着说。”
“他说汗王也可以不答应,反正末羯虽败了,但穷途末路的饿狼拼着命把图戎咬下一大块肉也是没问题的,”玛鲁说着,后胛的汗水越来越多,“大不了这个冬天大家都别想过……他说……以汗王的心肠,一定不愿见此情景……我,我想反驳他,但是我……”玛鲁双手捂住了脸,没有再说下去。
哲勒听到这里,脸上始终看不出什么表情,一旁的穆玛喇急了,又叫了一声:“汗王!”
“叫一队人去鸣哨,我答应了。”
“汗王!”这次不光是穆玛喇,帐中其他人都勃然变色。
“现成的例子,贺拉图巴罕要征服大蛮,大蛮不肯降,最后就是用汗王决斗定了胜负。”哲勒说,“我知道他在想什么,降部的待遇可比败部差多了。我跟他都是听着英雄的诗歌长大的,谁也不想当跪下的那一个,他作为汗王,更不想让末羯人当图戎的奴隶。”
“可是……”
“鸣哨去。”哲勒不愿多言,“他要尊严,我就给他尊严。”
汗王的决心已经下定,也就没有其他人置喙的余地,更何况帐内的也不过是各营首领,算不得哲勒的亲信,玛鲁等沮丧的情绪平复了些,才吸吸鼻子,环顾四周小声问道:“怎么没见到阿明大人?”
“阿明早上去营末整备了,大概得明早才能回。”穆玛喇想到这里,问道,“汗王,决斗是大事,要知会他一声吗?”
哲勒这次思考的时间远比他答应下决斗的时间要长得多,最终他摇了摇头:“让他安心整备吧,明天在金帐里留个人告诉他记得过来。”
此时在图戎夏场的最外围,豺狗营千骑正帮宋明晏将一箱军备扛上了车。千骑示意马车可以出发后,才回头朝宋明晏道谢:“阿明,这次真是辛苦你了。不仅带着咱们打仗,打完仗还得算账,收拾这些东西咱们实在不擅长,让我数兜里有几只末羯人的耳朵行,数还剩多少支箭多少把刀实在头疼。”
宋明晏笑了:“谁也不是一开始就会算的,我小时候也头疼,老因为这个挨老师的打。”
“哈哈,你还有挨打的时候呢?”千骑一脸不信,仿佛宋明晏生来就无所不能似的,“说起来,这仗……不会再打了吧?”
“不会了。墨桑老本就那么多,都被吃的七七八八了,除非再借他一支白鹰骑,不然拿什么打?”宋明晏说着,在手边的羊皮纸上划下了最后一道,“行了,这是最后一箱。”
“好嘞!”千骑伸展着活动过度的双臂,顺手拍了一把宋明晏的肩,“今天就在这边过夜吧,我婆娘晓得你来了,可准备了大餐。”
木托这么热情,宋明晏不好推辞。他随着千骑走了几步问道:“对了,王帐那边一直没消息吗?”
“什么消息?”
宋明晏还是在笑着,目光却微微变了:“谈判的消息,成了吧?”
“那还有不成的?”千骑笑宋明晏大惊小怪,“你要是不放心,我现在放一只隼去王帐那边问问消息,放心,一顿饭的功夫就有信儿。”
宋明晏扯了扯嘴角。他也觉得自己的多心有点可笑,明明这草原上并没有能胜过自己主君的人,现在战事已定,哲勒又坐镇金帐,有帕德等人在侧忠心守卫,更不会再出个哲容来,可不知为什么,他心中不安的疑云却较春日那时更盛。
84.
大约是心神不宁的关系,天不亮宋明晏便醒了,他躺在席子上静了片刻后翻身起来穿衣。
从营末至王帐不过一个时辰,按理说他踏着天光,应是从荒凉行至喧嚣,然而他这一路不仅牧民都少见,甚至连巡逻的武士都难寻一个。宋明晏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及至王帐时,宋明晏头顶最后一抹暗色也彻底褪去,他看见了守在门口的白脸。对方毫不意外他的提前归来,反倒是一脸完成任务似的轻松,他靠着门柱闲闲地说道:“你来的正好。别进去了,里面没人。”
“他呢?”宋明晏径直问道,对方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他?他要去当英雄了,”白脸抱着手臂指了指南方,“汗王决斗,这可是能被草原上的小云雀们写成诗歌唱上一百年的大事。”
宋明晏的脸色刷地变了,“什么时候?”
白脸还在继续说着:“当然是现在,你是怕去晚了赶不上庆祝?别急嘛,这不你们汗王特地把我留在这儿给你报信么,你现在出发,没准正能看见哲勒把刀子捅进墨桑的心脏里。”
宋明晏掉头便冲向马厩。
85.
“阿明哥他还没来吗?”这已经是玛鲁第四次发问了。
他的手上捧着两只银碗,身边是黑压压的图戎大军,对面一里之外是黑压压的末羯大军,二位尊贵的汗王已经在场中就位,所有人都在等他这位大祭司。没有人回答少年的问题,他还想在队伍末尾寻一寻宋明晏的身影,便不知道被谁给推了一把,踉踉跄跄地跌出了人墙。再想退回去已是不可能,玛鲁一边短促的吸着气为自己鼓劲,一边磨磨蹭蹭地走向场地的中央。
“我猜这位大祭司大人连一场婚礼都没主持过。”墨桑看着玛鲁,他扬声说道,“当心点,别把碗给摔了!”玛鲁被他突然的发话吓得一哆嗦,险些真的摔了碗。
“他才十八岁。”哲勒说。
“我十八岁的时候已经能砍下草原上最凶恶的马贼的脑袋了。”墨桑朝哲勒伸手。
哲勒把自己的酒囊递给了他,并接过了墨桑的。
玛鲁已走至二人面前,他向两位汗王献上了银碗,结结巴巴地开口:“众、众星为吾祖之眼,群山为吾祖之躯,是有图戎白狼之君王哲勒,末羯黑狼之君王墨桑,二人……二人天命难抉,故,故……”后面的话他卡了壳,这誓词他的老师都未曾念过一次,只在最古老的羊皮卷上有着记载。
“行了,等你记起来后面的词天都要黑了。”墨桑将酒倒入银碗中,向他即将面对的对手一碰,“赢了生,输了死,就这么简单。”二人一齐饮尽,将酒碗递还给了玛鲁。玛鲁知道自己又搞砸了,他咬着嘴唇拿回银碗,向哲勒和墨桑各行了一礼后退至五十步外——按照规矩,他不仅是仪式的举行者,也是最权威的见证人。
两人在少年时曾争锋较量过许多次,然而哲勒从未想过会和眼前男人有死斗的这一天,但他知道,他的对手大概早已在脑内模拟过无数遍今天的情景。他看着黑狼唇边莫测的笑容,忽然发现自己从没有看懂过任何一个末羯人的心,不管是母亲,是若娜,还是墨桑。哲勒和墨桑同时退步,同时拔刀,也同时出声。
“为荣耀,为尊严,为灵魂。”
“为荣耀,为尊严,为灵魂。”
“苍穹见证!”
“苍穹见证。”
或许他不懂,那就让刀来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