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学长腰上动 总裁下腹一紧_风语传说
他叫西奥多,这是魔族传说中一位英雄的名字。可是在他心里,只有自己的父亲才是最值得敬仰的人。俊美强大,冷静而智慧,带领魔族从狡诈可恶的人类手中夺取了大片土地,将北卡大陆纳入囊中,千百年来,魔族第一次与人类平分天下。
继位前就在极短的时间内夺取了大量的财富,又掠来不少工匠,在登基之后多方推广,挑选年青匠人跟随学习,魔族渐渐掌握了人类治炼制造,耕种蓄养等多种工艺,奠定了帝国走向兴盛的基础,可以说自父亲继位始,魔族得以摆脱与实力极不相称的落后营建方式。
人类很狡猾,也很聪明。自他记事起便知道这一点。
人类所占据的大陆才是最富饶丰美的土地,精美富丽的金器来自那里,光滑柔软的丝料来自那里,最喜欢的点心制法也是从那里传来,魔族的理想就是彻底征服那块梦幻般的领域。历代帝王,只有父亲做到了这一点。
身边的所有人都对父亲敬若神明,心悦诚服,他是无可挑剔的帝王。冷淡自制,杀伐决断,又待母亲忠贞如一,对身边众多爱慕的美人视而不见,不管大臣如何进言,坚持不娶其他妃子,让他敬佩又骄傲。
母亲深爱着父亲,对他任何决定都是无条件的支持,都灵将军的孙女在军政界有相当的影响力,全用来帮助丈夫巩固施政。他们从来不曾争吵,配合默契,相敬如宾,是最完美的夫妻。
像这次的巡游,盛装的帝后坐在马车上,向路边的人墙挥手致意,恰到好处的微笑,尊贵矜持的举止,所过之处民众发自肺腑的欢呼,无比狂热的拥戴。他不自觉的挺得更直,希望自己能像父亲一般出色。
庄严的巡游眼看已近尾声,斜刺冲出来的人影惊乱了车驾。侍卫们交戟而上,制住了大胆冲撞皇帝车队的罪人。他策马上前,不禁皱眉,打乱行程的祸首居然是一个女孩,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纤弱的身体不停颤抖,显然自知罪责重大,恐惧不已。
“怎么回事。”他不悦的询问仪仗队长。
老道精明的队长恭敬的回禀。“殿下,看起来像是无知的愚民误闯。”
他冷淡的瞥了一眼蜷伏的身影,事前明明已通令全城清道,哪还有可能误闯。 “把她拖下去,依律处置。”
“是”一旁的侍卫领命。
“请殿下饶命。”一个苍老的声音抖颤乞求,几乎语不成句。斜睨过去,衣衫褴褛的老头跪在道边拼命磕头。
“你是她什么人,没听见官方的通告?”
“赫蒂是我女儿.......请饶恕,她是吓疯了.......不是有意冲撞.......”
“一个疯子?”他勉强从牙齿嗑拌中听出话意,扫了一眼。“还知道害怕?”
“她今天要被卖到奴隶场去,伤心过度.......请大人恕罪。”老头听出他的不信,连连磕头,不敢再说。女孩伏在地上呜咽出声,绝望的饮泣。
不知何时,父亲离开了华丽的车驾,来到他的身边,深紫的双瞳注视着畏缩成一团的人影。
“你叫赫蒂?抬起头。”语调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他惊异的看了看父亲。
四周一片寂静,看着魔族至高无上的帝王对一个贫女和颜悦色的重复。
“把头抬起来。”
女孩抖抖索索的抬起脸,清秀的脸上满是斑驳的泪痕,哀凄而无助,几缕黑发被泪水浸透贴在脸颊,更显狼狈。
默然半晌,帝王转身回头,低声对随侍吩咐了几句,女孩被拖离,人群散开,中断的巡游再度出发。
他忍不住策近侍卫。“父皇刚才说了些什么?”
“回殿下。陛下喻旨赦她无罪,指令我们替她解决掉麻烦,好好安置。还有…….”似乎大惑不解,侍卫吞吞吐吐。
“还有什么。”
“让她改个名字。”
“改名?!”他惊讶的追问。“改成什么?”
“改什么都行,反正不许叫原先的名字。”随侍耸耸肩。“这是陛下的原话。”
时过境迁,父亲那日奇特的反应仍然令他迷惑。
之后的□□,虽然行止如常,他却能感觉出父亲有些恍惚。
母亲神色平平,眼中仿佛有什么笼罩,下车时甚至踉跄了一下,幸亏他一手扶住。稳重的皇后罕见的大力握住他的手臂,半晌才松开,以一贯的优雅步入宫苑。
侍卫暗访的结果并无异常,确实是普通的贫民,完全看不出是哪一处引起了帝王的兴趣。
一同成长的玩伴席德听完了他的述说,仿佛想到什么,露出奇异的表情。
“你在想什么?”
“我想起一个流言.......”席德欲言又止。“不过应该不可能。”
“什么流言。”他盯住同伴的眼。“关于谁?”
“关于.......陛下。”席德尴尬的笑笑。“都是些无稽之谈。”
“说来听听。”能令席德顾虑的民间传言引起了他的好奇。
迟疑半晌,却不过他的坚持,“.......传说陛下在登基前,曾经有一位黑发黑眼的情人,名字就叫赫蒂.......是人类。”
“开什么玩笑。”他愣了一瞬,怒气上涌。“是谁敢传这样的谣言。”
父亲和卑贱的人类.......怎么可能。
“皇帝陛下与皇后殿下伉俪情深,这点有目共睹。”预料到他的恼怒,席德赶紧安抚。“那些都是无聊的早年传闻,不值一谈。”
“他们还说了些什么。”抑住怒意,他闷闷的咬牙,决定追查是谁无耻的散播。
看他冷静下来,席德停了片刻,压低声音暖昧的一笑。“还有就是.......那个女孩并非普通人,正是目前中州大陆的皇后。”民间私下说起来,都觉得陛下很有魅力,居然一度拥有中州的皇后,事隔多年,战争远去,这场艳遇褪去了族群对立的指责,被视为沙洛辉煌的战绩之一。
他难以置信的扬起眉,久久才能出声。“你是说.......那个精灵皇.......不,奴隶皇后?”
那个史无前例的以奴隶之身,又被渲染成精灵后裔登上后位的女人,即使是魔族的他也有所耳闻。曾经几度好奇,什么样的皇帝会立这种出身的人为正妻,始终不能理解。
“应该是她,有些年长的将军还记得。”想起他人的描述,席德有些神往。“听说她跳舞.......非常美。”
不过是个舞姬。
陆陆续续听到的只言片语中得出了大概印象。
支支吾吾的对答透露出的情节有限,曾见过她的人对于王子突如其来的好奇心戒慎戒惧,让他很难得到翔实的答案。为什么多年之后,这些人提起来仍是遮遮掩掩的守口?放弃了从大臣中打听,他暂时搁下了疑问,直到凯维伯父从北卡回帝都晋见。
唯一的伯父长年镇守北卡,每次回帝都均闹出不少花边新闻,生性风流不羁,相较与父亲的冷淡自持,倒是更容易亲近,素来如朋友般随意。
“西奥多又长高了?简直和你父亲当年一模一样。”拍拍他的肩,凯维笑着调侃,“难怪我那几个丫头总惦记着你。”
想起那几个叽叽喳喳的表妹,他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头,随即被见到伯父的喜悦所取代。“凯维伯父,父皇也很想您,特地叫我接您到别苑,那里轻松一点。”
没放过他脸上一闪即隐的不快,凯维笑起来。“别摆那种冷脸,跟你父亲一样没女人缘可不好。”随手揽住他往前走,压低声音询问。“西奥多,你也不小了,有没有喜欢的女孩?要不要伯父给你介绍,上次遇见一个贵族的女儿很漂亮,我都心动了,就是小了点,配你倒是合适.......”一路开始滔滔不绝的谈起各色美女,少年无奈的翻了下白眼,出言打断。
“谢谢伯父,我暂时对这些没兴趣。”
凯维看看他,摇头惋惜,“学什么不好,和他一个德行,浪费了一副好相貌。”
“父皇是专情,眼里只有母后一人。”他出言替父亲辩解。
凯维哼了几声,没有接口。
“伯父。”他想起久悬多日的问题。
“嗯?”对方仍然脸色悻悻,遗憾自己的调情技巧后继无人。
“您也曾驻守希铎吧,那里是什么样?”
凯维提起了一点兴致。“好地方,那里的美女比魔亚多,皮肤又细又滑。”
“伯父!”他痒痒的咬牙。
哈哈的笑开了,玩世不恭的笑谑令男子看上去年轻不少。“你想问什么,直接说,在我面前玩心眼还嫩了点。”
被点破目的,少年的面孔狼狈的泛红。环顾左右落后甚远,干脆直接道出疑问。“那个中州的赫蒂皇后,真的曾和父皇.......”
凯维笑意微收,“怎么想到问这个?”
“听到了一些传说,有点好奇。”少年观察着他的神色,“伯父知道详情,对不对。”
“西奥多,这件事千万不要在你父亲面前提起。”男子眉心打结,顿了顿,“最好还是不要问了。”
“为什么,难道是真的?”他故作轻松的笑了下。“就算是也没什么,不过是低贱的人类奴隶,连中州的伊尔皇帝都不介意.......”
“西奥多!”
一向游戏的男子沉声喝断。“你也十七岁了,该清楚有些事不能拿来玩笑。”看着少年不服气的紧抿双唇,“我知道你想激我,不妨直接告诉你,随便你私下怎么猜想,绝不要让任何轻辱她的话传入你父亲耳中,否则你会明白后果。”
“为什么父皇会对一个奴隶另眼相看。”
无视固执的紫眸,凯维又恢复了懒洋洋的神态。“替你母亲抱不平?和历任帝王比比看,我认为你父亲已经做得够好,至少他只有你这一个儿子。”
“母亲是最好的妻子。”
“那又如何,你父亲的个人感情还轮不到你来过问。”瞥了眼倔强的少年,他叹息一声。“你还小,许多事情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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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能说的我就告诉你。”拗不过一向视如已出的孩子赌气,男子投降了。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长得很美?”
“没有布兰琪美。”虽然自小的玩伴已贵为皇后,凯维私下的称呼仍然随意。
“她很温柔?”
“也.......不算。”
“那她.......”
“她很特别。” 凯维沉默了一下,“如果说你父亲这辈子有什么亏欠的人,大概就是她了。”
亏欠?
魔族帝王亏欠一个奴隶?他静默良久,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父皇当年是真的爱她?”
“.......对。”
凝视正在会见群臣的父亲,他有点困惑。
时间并未在那张绝美的面容上留下多少痕迹,仍然卓然不凡,敏睿自制,稍加思索即可决断,举止充盈着皇族气势,这样优秀的人,为何会爱上一个既不美丽又不温柔的女奴?伯父郑重其事的叮嘱犹在耳边,难道直到如今,父亲还.......
很难想像有什么事能牵动魔族帝王的情绪,多年来冷淡的面容始终如一,他忽然诧异,父母私下相处又是何种情景。第一次怀疑,那种客套有礼的相处方式,真的是自己所理解的夫妻情深?
习惯了母亲的温柔,接过递来的茶水,慢慢啜饮,闲谈着近期发生的小事。例行下午茶的时间,他得以从观摩朝政和全面学习中抽出时间陪陪母亲。
“会不会太累,我和你父亲说过最好慢慢来。”心疼爱子的忙碌,布兰琪忍不住关心。“整天都忙得不见人影。”
“这样才好,可以学更多东西。”早已了解自己的责任,他甘之如饴。“父皇是为我好。”
“傻孩子,急什么。”看着他坦然自若的承受,布兰琪心下为之喝采,嘴上却是淡笑。“年轻的时候还是轻松一点的好,等到你父亲这个时候,想闲也闲不下来。”
“做一个好皇帝很辛苦。”少年笑笑,紫眸有一抹骄傲。“不过我不怕。”
布兰琪伸手帮他理了理衣襟,“不要总盯着政务,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凯维上次进宫还说要给你介绍几个。”
白皙的面庞透出微窘,“伯父是开玩笑的。”
端庄的皇后扬扬眉,宛尔一笑,“那是当然,就凭西奥多的性情相貌,用得着他多事么?”
少年没有接口,有点好笑的垂下眼。
“遇到合适的可以试试。”布兰琪微笑提示。“你父亲这么大的时候.......”
他放下茶杯,不露痕迹的探问。“母后当年是怎么爱上父皇的?”
“我?”她轻笑起来,似陷入了某种回忆。“我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他。”
“第一眼?”
“他非常出色,没有女孩会不爱他。”蓝眸掠过一丝复杂的情愫。“西奥多,你很像他,将来爱慕你的女孩也会多不胜数。”
“可是父皇只爱您。”
她微微恍惚了一下,又笑了。“当然,我很幸运,希望将来也有一个幸运的女孩能获得西奥多的爱。”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冲动,他悄悄走入了皇帝的书房。
连母亲都不得进入的,自幼年时起就只能在门口张望的地方。
静谧的房间有种无形的压力,让他的手心微微沁汗,仿佛触碰了本应远离的禁忌。他抑住不安,快速的在房间里翻找,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发现什么。无数的文件案卷之下,最深处的抽屉底层,一个精美的木匣映入眼帘。
随手启处,晶亮的反光炫花了双眼。
等视线终于凝定,他惊讶的张嘴,一排剔透流光的晶石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匣中,灿然闪耀。
夜魅石。
从魔亚大陆最深的矿洞中出产的极少数天然魔晶石,独有元素记忆属性。仅指甲大小的一枚便已价值连城,眼前的一匣却都有鸽蛋大小,泛着幻彩幽光,虽然生长于皇宫,他还是忍不住吸了口气。
与晶石摆在一起的,还有一把黑亮的长发,被一根淡紫色的丝绦束起,一丝不乱收在木匣深处,
丰盈的乌发长得出奇,应该是.......
他取出一枚夜魅石,冰冷光滑的晶石在掌心微微颤动,犹豫了片刻,默诵咒语拂过木匣,指际的紫光激发了晶石中的能量,一瞬间迸出无数的影象。
一片片犹如真实的幻境,带着各种声音扑入眼际。
活泼的女孩在闹市蹦蹦跳跳,回头调皮的甜笑。
幽暗的树林,本该凶暴的野狼在女孩怀中舒服的低咕,温驯如兔。
雪白的床单上,女孩抱着枕头贪眠,慵懒的不肯起床。
深吻过后,娇颜酡红,羞涩的不敢抬眼。
血流如注,仍强撑着叩在地上乞求。
埋在被子里躲避吃药,孩子气的耍赖。
每一张画面都是她的身影,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神情,像是记录下相处的每一瞬。
单纯的灿笑,没有一丝忧愁。
绝望的哭泣,泪落如雨。
带着一身拷问伤痕蜷在牢间,气若游丝。
贪恋的凝望,依依不舍。
沉静的垂首,黑瞳默然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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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父亲深爱的女孩?种种影像一瞥而过,房门忽然推开,踏入的人影惊得他立即跳起。
紫色的眼瞳幽暗如深渊,掠过投在身边的影像,停在他脸上,一语未发,他却感觉到空前的恐惧,手足僵硬,完全说不出话。
眼看父亲一步步走近,他的心紧缩成一团,冷汗瞬时浸透了全身。凯维随后踏入,一眼已猜出大概,迅速拉住他的手臂。“沙洛,冷静一点,西奥多不是有意.......”
“沙洛,我爱你,不管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犹在天真的告白。半透明的面孔微红,虚幻而美丽。
逼近的脚步蓦然定住,像是被刺中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盛怒的帝王忽然闭上了眼。身畔的凯维拼命示意,他终于能控制惊悸中僵直的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书房,一路狂奔,惊得路人回首,不解一向稳重的王子为何慌乱至此。
躲了许久才平抑下急促的呼吸,心头犹在狂跳,那样可怕的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暴怒.......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伯父告诫的真正含义。
抬手擦去额上的汗珠,手指几乎不听使唤。一看之下,忍不住□□,一枚晶石被握在掌心,无意识的带出了书房。
纠结了半晌,他咬咬牙,触发了影像。
纤秀的人影出现在虚空,苍白如雪,黑眸如雾,轻盈的舞蹈,飘忽如浮云,仿佛所有的星光聚集在身侧,潋滟的水波随着素足舞动,如有生命般舒卷,神秘幽深的音乐弥散四周,从未感受过的空澈。
世间的一切都消失了,唯有纯白的身影蹁跹灵动。
影像消失了许久,他仍在恍惚出神。
“想不到过了这么久,还有机会看见。”
他猛然回首,一刹那的紧绷后又松弛下来,冷汗淋漓。
“伯父!”
凯维的脸上没有了历来的玩世不恭,隐约有种怀念。
“你胆子真大。”男子摇摇头,取过他手上的晶石。“算你今天运气好。”
“那个舞.......”
“精灵舞。”凯维叹息,“我也只看过一次,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你父亲从来不看任何舞蹈。”
那样绝世的清影,终其一生都不会忘却。
“她.......真是人类?”他茫然的自语。
凯维笑起来。“所有见过的人都有这种疑问,你不是第一个。”摸摸他的头,“真要为你母亲好,就忘了看到的一切。”
“父皇为什么.......”既然如此恋眷,当初又为何割舍。
“他选择了做一个帝王。”凯维轻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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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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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了。”
最后一枚晶石放入其间,紧偎着柔滑如丝的黑发。
合上匣,繁复细致的花纹蜿延在黑漆木上,如玉的指尖轻轻摩挲,犹如情人的爱抚,无限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