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征途纵情女市长 第章双修解毒_人间风月
青雀睁开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刚睡醒的大脑,迷蒙得很。无意识地发了好半天的呆,感官知觉仿佛才渐渐苏醒。
就感觉嘴唇胀胀的、隐约带着刺痛……下意识伸手摸了摸。
呃,好像有点儿肿了?
小少年发懵,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
莫非……
忽是一个激灵:莫非,半夜被虫子爬上了嘴巴?
当即头皮发麻,稍稍脑补着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瞌睡虫一瞬间吓飞了。
便是一个骨碌坐起身。
顿时再清醒不过了。
青雀恨不得立马离开草铺……
一条胳膊倏忽拦在腰间。是男人像是在梦呓一样的低语——
“我还困着,再陪我睡会儿,宝贝~”
小少年愣了一愣,低头,男人双目闭阖、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不由得意外。
这变态,居然也有赖床的时候?
他不是精力旺盛得不要不要的吗,每天一大清早的,自己正好眠呢,对方就可劲儿闹着……又是挠痒痒的,又是对着耳朵吹气的。
可烦人了,搞得没太大起床气的自己,暴躁到快变身喷火龙了!
每每想到男人“作害”的行为,就气不打一处来……
等等!
青雀眼睛一亮,心情一下子飞扬起来——
嘿,瞧这混蛋好睡到不行的样子,这不正是“报仇”的好时机吗?
转眼就忘了虫子问题。
随手揪断一截草茎。
小少年趴回草铺,凑近男人的脸,拿着草茎在对方的眼皮上又是戳的又是划的。
薄殷像是感官失灵了一样,丝毫不受影响,继续睡着他的觉。
青雀不自觉鼓起脸颊,有几秒的泄气。
——哼,他可不是轻易妥协的性子……
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捏着那一截草茎,直往男人耳道里塞……想想掏耳朵的时候可痒得不行,嘻嘻,哪怕是变态,恐怕也忍受不了那样的感觉吧?
就用草茎,在薄殷的耳朵里,掏啊掏的。
掏了大半天的,支撑着上身的胳膊肘都发起了酸。
然而,男人连眉毛都没皱一下……青雀不敢相信:这家伙还是人吗,这么能忍耐?
还是说,他真就那么困,这样骚扰都醒不过来?
该不会……睡死了吧?
脑洞大开的小少年把自己给吓着了,也顾不得“报仇”的事了,丢开手里的草茎,趴在男人耳边,语气微着急——
“薄殷?
“薄殷!你快醒……唔……”
一个没防备,被男人搂了个满怀,对方一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嘴唇被轻啄了好几下——
“宝贝儿~”
嗓音透着困倦,薄殷语气无奈:“你就发发慈悲好不好?别闹了,乖啊,让我再睡会儿……”
说着,就以恶狗护食的姿势,埋头在小少年的颈脖间,蹭了蹭就继续睡了起来。
青雀发懵。
男人的动作太利索,又太理所当然了。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不高兴地推搡着压在身上、属于另一个人的身体:“起开!大变态!”
谁给这混蛋的勇气亲自己的嘴?
薄殷不但不起开,反而将小少年压得更用力了,耍着赖:“不想起~”
青雀不满极了:“你怎么这么懒啊?大伙儿都起床了,就你一个还在睡……快从我身上下来!你不起,我还要起呢。”
按理说,被这样闹着,再多瞌睡的也该没了。
然而男人不为所动,懒洋洋的语音拖得老长:“不要——”
小少年用力推着。
下一秒,听到男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嘶……小雀儿你这谋杀亲夫啊?”
张嘴就想反驳“亲夫”这个称呼……
这时,过分敏锐的嗅觉,忽地嗅到隐约的血腥气。
哪儿来的血味……啊!
青雀蓦地想起了某个变态昨儿重伤的事,推搡的力气一下子减了大半:“喂,你别这样压着……我看看,是不是伤口裂了,又出血了?”
薄殷以行动表示他不想动。
可把小少年气得呀,带着几分着急:“你是猪吗?”
薄殷终于被他“骚扰”到按捺不住了,唉声叹气用无奈的口吻说道:“宝贝儿,我就想睡个好觉。”
总算得了自由身的青雀再度坐起,闻言轻哼,没接对方的话:“躺平了,我给你换药。”
窸窸窣窣,从男人身上跨过,翻找着处理好的伤药。
转而,毫不矜持扒掉了薄殷的衣服……
青雀呆了呆,眼睛不自觉睁大:“这么多血……”
手忙脚乱,有点儿慌。
薄殷这才睁了眼,安抚着他:“没事,皮外伤罢了。”
小少年听不进去他说什么,慌慌张张给他擦着药,中途跑出山洞,喊了一个雌性帮忙取水,烧了开水烫洗着之前男人送给他用的小毛巾,用干净的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擦净血污。
忙忙碌碌好半晌,青雀长舒了一口气——
“让你睡觉不安分,小心伤口感染,送了小命。”
软绵绵的小嗓子说的话可不咋好听。
薄殷听了,笑盈盈地应着好几声“是”:“多谢小雀儿又救了我一命~”
青雀得意地哼哼:“你明白就好。”
“明白明白。”
男人语气含笑,乱说着没正经的话:“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哎呀,看来我只能以身相许了。”
小少年冷酷地拒绝:“不要。”
“小雀儿这是嫌弃我吗?”
“超——级——嫌——弃!”
青雀语气夸张,冲他做了个鬼脸。
薄殷失笑:“打是亲骂是爱,看来宝贝儿真的很爱我啊。”
小少年“呕”了一声:“不要脸!”
男人回他一个“媚眼”,可暧昧了:“还有更不要脸的,小雀儿想体验体验吗?”
青雀倨傲地抬起下巴:“拒绝!我……”
“巫!”
有雌性跑进山洞,语气惊慌:“衣树受伤了,你快去救救他。”
小少年不由得愣了一愣。
欸——
“怎么回事?”顾不得跟男人斗气了,他连忙跟着雌性一起出去。
雌性告诉他,一大早的,衣树的准伴侣战突然发现衣树不见踪影;
跑去找了一圈没发现人,回头叫醒了狩猎队的大家。
大伙儿分成几拨,朝不同的方向寻找了起来。
——鉴于青雀是“巫”,又有伤患薄殷需得他照顾,看他睡得正香,就没叫醒他,留了一个雄性和雌性“看门”。
青雀恍悟:就说呢,山洞里怎么就剩他和薄殷两个人?
“现在找到人了?”他问,“伤得严重不严重?”
一副关心族人的样子。
心下却在惋惜:啧,真是祸害遗千年,咋就没直接狗带呢?还得自己去救治,不高兴!
别看小少年跟薄殷总是吵吵闹闹的,被对方潜移默化地影响,两人的相处其实真有那一丢丢“打是亲骂是爱”的意味。
本心里不但不讨厌某个变态,甚至有一种不自觉的“护短”。
一想到刚刚看到男人满身伤口的样子,他就越发厌憎作为罪魁祸首的衣树了……唔?等等。
青雀脚步微顿,眉头微动:薄殷的伤口明显裂开,真的因为是睡姿不对吗?怎么感觉……
“……巫?”身旁的雌性疑惑地看向他。
小少年回神,“啊”了一声,敷衍地解释:“药忘了拿。”
转头跑回山洞,趁着拿药包的机会,压低嗓子问起男人:“说,衣树一大早失踪,是不是你搞的鬼?”
笑面瘫的某个变态一副笑笑不说话的姿态。
青雀斜睨着他,心下了然。
一边暗叹这男人果真心黑,一边又幸灾乐祸。
嘿,忽然就期待了起来,不知恶毒炮灰现在是个什么惨样?
那位雌性还在等着他,不好再磨蹭……小少年拿好药包,不放心地嘱咐着男人安分点,这才出了山洞。
根据雌性的讲述,衣树伤重到昏迷不醒,也不知能不能活。
青雀面上适时地露出一丢丢不明显的担忧,加快的脚步不自觉地带着一点儿轻快。
没走几步,就跟驮着伤患的兽形战正面迎上了。
恶毒炮灰果真是奄奄一息的样子。
小少年一面用“巫术”救人,一面纳闷,不住地在心底嘀咕:
不对啊,照变态的心性,不把害自己的人挫骨扬灰就不错了……
竟还留着一口气?
难不成是劳什子“主角光环”发挥了作用?
不过也就残余这一口气罢了。
迎着族人们担忧的目光,青雀不好太敷衍了事,装作一副尽力抢救的姿态。
以他现在的医术,哪怕认认真真治疗,也没太多把握能将人救回。
众人六神无主,连“巫”都这样表态了,没更好的办法,只有将人安置在山洞。
狩猎队决定延后回部落的时间。
雄性们继续捕杀猎物;
雌性们一部分留在山洞,帮着“巫”一起照顾伤患,一部分人则不忘多多采集可储存的食物。
“你老实告诉我……”
趁着山洞里没第四个人——衣树还昏迷不醒呢——小少年跟男人咬起了耳朵:“在打什么坏主意?”
薄殷居然暗示他,尽量将恶毒炮灰救活。
这变态,啥时候学会以德报怨了?青雀不得不严重怀疑他的动机。
薄殷一脸无辜:“他不是小雀儿你的族人吗,就这么死了……你作为‘巫’也难办吧?”
青雀轻哼:“我有什么难办的?”
不耐烦地在对方的腰间搡了搡——养了这几天的伤,身体素质极变态的男人康复速度快得吓人,那么深的口子这都结痂了,不用他轻手轻脚怕一不小心把人给搡坏、造成二度伤害——揪着话题不放,语气催促:“快说,别想糊弄我,那晚……你出去干啥了?”
乱没个正经的男人,戏谑地打趣:“宝贝儿这是在捉奸吗?”
捉你个大头鬼的奸哦!
小少年没好气地瞪着他……成天被这变态作弄,他这么温柔体贴好脾气的人每每都被逼得抓狂。
“好吧好吧,我说。”
薄殷表示投降,难得正色:“就是好奇心发作,想做个实验。”
青雀不解:“什么实验?”
男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等那人醒了,我才好确定。”
“……”
然后再怎么追问,对方卖着关子不肯透露口风,可把小少年气得牙痒痒,啊呜一口咬着男人的肩。
薄殷敞开怀抱,被咬了还一副乐陶陶、沉醉不已的模样。
奈何“敌人”太强大,青雀拿他没办法。
只好按捺着性子,尽心尽力救醒衣树。
——实在被男人吊胃口吊的,那叫一个心痒难耐……
大概他在“巫术”上天赋超然吧,瞎用着药,竟还真把人救活了。
这不,就发现哪里不太对了。
狩猎队的众人非常高兴,对身为“巫”的青雀越发敬仰,他起死回生的“巫术”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虔诚的心理。
衣树清醒后,又是感激又是愧疚的,是一如既往的周全与体贴。
兽人们心思不够细腻,只觉得衣树性子好。
青雀有剧本在手,怎么看都觉得这恶毒炮灰……怪怪的。
伪善变成真好心。
……怎么可能?!
连真正的死亡,重生都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本性,不过是一次濒死体验,就让对方大彻大悟啦?
“巫……”是衣树。
——已经能爬起来了,跟薄殷不同,他本来是头部受到重创,身上倒没什么太大伤口,这人一醒代表内伤好转,下“床”活动手脚,自然没什么大碍。
他献殷勤一般,来到忙活着的小少年跟前:“这些药,我可以处理的,你要不去休息?”
青雀狐疑地打量着对方,怎么看怎么一副真诚的模样。
“不用。”
被拒绝的雌性,似乎有些失落,但也不敢违背“巫”的意愿,只好退远。
“……真是脑子坏了?”
等人离开了山洞,小少年忍不住咕哝,将怀疑的目光转向好整以暇、养着伤的男人:“你到底做了啥?怎么那人一下子改了性子?”
薄殷挪动着屁股,整个人毫不客气压在小少年肩头,懒洋洋地回:“不好吗?小雀儿多个能支使的仆人,省得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青雀微怔:“仆人?啥意思?”
“唔……”
“别吊胃口了,快说,要不然我咬你!”
男人轻笑,回了一句“好吧”,总算不再忽悠人了,用着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说:“宝贝儿没发现精神力……哦,就是‘巫力’,其实人人……不,准确地说,但凡活物都有吗?”
青雀乜斜着眼,心道还用你说吗?
薄殷继续说:“很有意思,我发现精神力除了能安抚兽人,还能……”忽地“呵”了一声,意味未明,“控制活物。像没什么智商的野兽,生性温驯的很轻易就能操控,比较暴烈的得费一些精力。”
青雀闻言怔了怔。
男人还在说:“我就寻思着可不可以控制人?”
他语气遗憾:“是我想当然了,可能兽人对恶意的精神力有天生的免疫力,控制不了几分钟。所以就换了个方案……”
换了个什么方案?
看衣树就明白。
濒死的人,意志力被削弱到极致。
“严格来说,也不是控制。”薄殷表示,“用催眠更准确。”再度说了句,“真有意思。”
言罢,他向小少年邀起了功:“宝贝儿喜欢不?”
喜欢啥?
不等小少年回答,男人补充道:“我现在对精神力还没琢磨透,假以时日,说不准就想到什么好法子,驱使整个兽界的生灵,到时候随小雀儿你使唤,好不好?”
青雀:“……”
好……
好他个大头鬼!
这变态,中二癌晚期吗?
明明也没“黑化”啊,咋地就想着玩崩人家一个兽界?
但,不得不说,大变态确实厉害。
青雀没刻意修炼过神识,却耳闻过神修们,有一套可怕的“精神傀儡术”……薄殷这一套“催眠”法的原理,在本质上跟“精神傀儡术”有些共通之妙。
忽地想起原着的种田风……
啧,也太违和了吧!
念头百转千回,小少年打住越来越跑马的思维,板着一张小脸,严肃地拒绝:“你不许乱来。那个衣树害过你,你报了仇也是应该的,可其他的兽人,哪里得罪你了?”
薄殷无辜地眨着眼:“我想给宝贝儿提供最优渥的生活条件啊。”
什么跟什么嘛!
青雀瞪他:“这跟你想把兽界的人变成傀儡有半毛钱关系?”
他当然明白一个道理:仅仅凭借变态一个人的能力,想把整个兽界的生灵变成傀儡,简直是痴人说梦……问题在于,万一对方“重蹈覆辙”,搞个什么邪.教洗脑,让雌性与雄性自发对峙,就如命运线上那样,照样能把兽人这个群体玩完!
薄殷轻啄着小少年的脸颊:“这不是看小雀儿成天为那群畜……人忙活,太辛苦了吗?”
“你眼瞎了是吧?我哪里辛苦了?”
作为“巫”,已经部族里最清闲的一个人了好吧!
男人语气任性:“我不高兴小雀儿用精神力安抚那些雄性。”
青雀:“……”
实在搞不懂这变态的脑回路。
“反正……”
小少年憋得不行,只能色厉内荏地强调:“不许你作害,否则、否则……我废了你的精神力。”
真把一个人的精神力废了,无异于让对方脑死亡。
不过嘛,青雀好歹有过用神识跟神修们干仗的经验,磨灭一个人大半的精神力是没什么问题的……这变态能为所欲为,无非仰仗着天生精神力强悍。
当然,他只是口头上威胁。
薄殷沉默了片刻,忽是长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不‘作害’,宝贝儿别恼我了。”
青雀斜眼打量着他,心里依然没谱。
男人冲他展颜一笑:“控制一些动物总没问题吧?”
动物……
小少年忽是灵光一闪,眼睛眯起:“你这回受伤……也是因为那见鬼的‘实验’?”
薄殷没否认:“差点翻船了。”
青雀瞪圆了眼:“你、你怎么这么乱来!”
——虽说在命运线上,这男人后期精神力运用得出神入化,可现在毕竟才“觉醒”没多久,这就敢拿最残暴的猿兽作实验?
想到对方流了那么多血,忍不住就恼火了。
薄殷连忙将小少年抱在怀里:“小雀儿别生气,那不正赶巧吗,可不是我故意的……得亏宝贝儿教会我怎么使用精神力,否则说不准我就被猿兽给生吞了!”
青雀决定不再相信这满嘴没一句真话的混蛋:“吞了最好!”
气呼呼地甩开对方,拿起一个箩筐,跑出去采药了。
反正这家伙牛逼轰轰得很,丢下他一个人在山洞,就算出现个什么野兽啊暴走的雄性,绝对不用担心他把自己玩完!
一向脾气来得快、去得也急的小少年,这一回足足大半天了,也没能彻底消气。
赌着一口气,干活的效率倒是杠杠的。
采挖了一箩筐的药草,时至傍晚,才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地回了山洞。
一眼就看到,被雌性们环绕的男人,坐在火前,烧着什么东西。
“宝……巫大人回来啦?”当着兽人面,薄殷好歹知道克制,眼看小少年傲娇地撇开脸,嘴角微微扬起,“我做了蜜汁烤鱼,还炖了鱼汤,你要不要尝一尝?”
一群雌性在一旁叽叽喳喳。
一面不敢相信鱼肉烧熟了,闻起来这么香,一面难免担心,怕“巫”吃坏了肚子。
男人打着包票,说他早就尝过鱼,确定没问题才想到与大伙儿分享。
兽人尤其是雌性,大多数想法单纯,且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们不知不觉对这位外来的“医”笃信不疑,便没再阻止了。
丝丝缕缕的香气,直钻入鼻腔。
在佐料只会用盐的兽界,青雀这会儿竟闻到了一些熟悉的香料味;与烤鱼自身的焦香纠缠在一起,不要太诱人了。
——想也是,这男人野外生存不要太强,寻找香料这种事,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
他勉强维持着“巫”的矜持:“那,我就尝一尝吧!”
薄殷笑意加深。
小刀片出薄薄的鱼片,用筷子夹起,蘸了蘸积在石板上的蜜汁,送到小少年的嘴边。
青雀忘了自己还在生对方的气,控制不住张开了口。
在兽人们好奇乃至期待的目光里,差点崩了人设,一句“好好吃”就要脱口而出,话到了嘴边,被他急急咽回去,改口,含蓄地评价了一声:“不错。”
薄殷一副开怀的样子,用竹勺捞起吊在火上沸腾的鱼汤:“喝一口汤解腻。”
说着,对着鱼汤吹了一会儿气,才喂向等待他投食的小少年。
“有没有淡了?”
青雀摇头:“正正好。”
烤鱼味道浓烈,混合着香料的蜜汁口感粘稠,配上鲜美清淡的白汤,恰如其分在舌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反应。
美味,不能用言语形容。
太享受了!
要不是被一群兽人围观,他都想发出惬意的哼哼了。
真不是他没见识,或者嘴巴太馋……
这么久了,青雀一次鱼也没吃,由于肠胃问题,连肉都吃不了几口。
忽如其来遭逢一场味觉盛宴,难免有些控制不好情绪。
这时,薄殷友善而真诚地跟被引诱的兽人们说:“大家要不也尝尝鲜?觉得好吃的话,香料和蜂蜜剩了不少,”他指了指剖腹洗净的奇形怪状的鱼,“这些应该够吃,可以向我这样烤。”
兽人不懂得什么叫礼让,当即分食了另一块石板上的整鱼,于是一个个都被惊艳了。
好是一阵躁动。
引火,起了好几个简易火灶,各个摩拳擦掌,按照薄殷的做法,烤起了鱼。
也有吃腻烤肉的雌性,比如河,酷爱鱼汤的爽口与清淡,就学薄殷,用大号的竹筒炖汤。
在兽界,抑或有可能只是石部及周边部族,一贯没有吃鱼的传统。
一方面是他们不会处理鱼,尝试过几次,要么是被鱼刺卡喉,要么洗也不洗直接丢火上烧,吃到嘴里自然是又腥又苦了;
另一方面,有人吃鱼中过毒。这时“巫”作弊般的精神力就显露出了弊端。常见的鱼,多是胆毒类的,吃之前只要去了内脏就没问题,然而以“巫力”辨识,就显示鱼有毒……在“巫”的警告下,许多东西,包括鱼在内,兽人们自然就不敢吃了。
山洞里,赞叹声此起彼伏。
“没想到看着恶心死了的‘黑条’肉吃起来这么嫩。”
“好鲜!大头鱼的头居然也能吃!”
“光明石放少了就不行,吃着腥……”
“哈哈哈,咱们石部什么都没有,就光明石不缺,干嘛舍不得放?”
“哎呀,这不是盐肉多了,光明石不太够用了吗?”
“不差这么一点,再说衣树和薄殷都能下地走了,这一两天也该回去啦!”
“真好呀,这下就不担心雨季食物不够了。”
“没错!一下雨山下的水塘全是鱼,就怕不太好捉。”
“……”
青雀不知不觉靠着男人,享受着对方五星级的服务。
连根手指都不用动,只管张嘴吃吃喝喝就是。
他听着一群土包子对新食物的赞美,莫名有一种得意。
他家……呸,大变态就是流弊,仅靠美味就能征服兽界。
“宝贝儿,你胃不好,再吃就消化不良了。”
青雀回过神,表示不乐意。
脸颊气鼓鼓的,看得变态心痒难耐,一个没忍住,趁大伙儿都被美味吸引了注意力,飞快地在小少年的面上嘬了一口。
啪叽一声,可响亮了。
青雀怔了怔。
不待他反应过来发难,薄殷塞过一个……水果拼盘?
木头挖出来的盘子,里头是色彩缤纷的果子,有皮的剥去了皮、个头大的切片切块,摆成了层层叠叠、十分美观的花形态。
“饭后水果,小雀儿要不来一个?”
很容易被讨好的小少年,郁结在胸的火气就这样被男人一点点地消弭了。
他嘴上不服软:“别以为这样就能讨好我。”
薄殷“嗯嗯”着应声:“我一定继续好好表现。”
“还有,”青雀昂起下巴,“不准再亲我。”
想占他便宜?
没门!
男人轻笑,这回没接话,拿自己削出的牙签,戳了一块果肉:“宝贝儿张嘴~”
小少年乖乖地张开嘴。
其乐融融。
距离雨季估摸着最多也没一个月了,眼看两个伤患行动无碍,狩猎队终于决定打道回府。
——雨季来临前,每每会有一场交易集市,在场的兽人没人想错过。
丝毫不含糊,一大早收拾好东西,就上路了。
果子啊块茎等有箩筐装,盐肉之类用藤条穿好,雄性们变回兽态,一个个挂了满背的东西。
雌性最后坐上兽背,时刻留意着食物别在途中被颠掉了。
没结契的,如青雀、薄殷,就由“未成年”的兽人驮着。
正是之前暴走的伊尔。
他体态庞大,驮着两个“雌性”,同时背着零零碎碎的各种小东西,丝毫不受影响,跑得飞快。
这只巨型猫猫,全身毛乎隆冬的,小少年心里痒痒,好几回差点没忍住用手去撸。
得不断提醒自己是“巫”,可不能毁了形象。
思想挣扎,不要太煎熬……
忽听一声惊呼,不知是不是伊尔跑得太猛了,伤未好全的男人身形一歪,眼看就要栽下虎背……吓得青雀心脏一紧,还好他反应机灵,双臂一搂,一把将人抱住。
耳畔是呼呼的风。
闷头赶路的虎兽可谓粗心大意,丁点儿也没注意到背上的异动。
可劲儿狂奔着。
青雀缓缓地舒了口气,心跳有点儿急促。
薄殷展开双臂,反将他搂抱在怀,嘴巴凑到小少年耳畔,又是那种黏腻暧昧的口吻:“多亏了宝贝儿,要不我怕又有好一顿苦头吃了。”
青雀皱着脸,软乎乎地抱怨着:“你好笨啊,坐都坐不稳……”
用邹昉妈妈的话,真是捣牛屎不通的家伙!
薄殷笑眯眯地承认自己“笨”,所以——
“我这么笨,可得麻烦小雀儿照顾我了。”
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青雀被这家伙磨得没脾气,嘟嘟囔囔:“算你有自知之明。”
默认了对方“照顾”的说法……哼,大变态爱作死,动辄搞得一身伤,他如果不管的话,万一就嗝屁了,自己的任务可就泡汤了!
兽态的雄性“马力全开”,也得将近三天才能回部落。
坐久了也实在枯燥,哪怕大猫猫的毛毛也吸引不住注意力了。
百无聊赖的青雀只好找“同乘”的男人聊天。
而用薄殷的说法,这叫“加深了解、沟通感情”。
每每把人给惹恼了,转头又好言好语,连哄带骗,将小少年逗开怀。
“那些是什么草?不能吃不能喝的,占地方,要它们做什么用?”
“可不是不能吃不能喝的……那是甜蔗苗,等我找块地种下,往后小雀儿就有糖吃了。”
“真哒?!”是小少年压抑的欢呼声。
是了是了,在《兽人文》里也有主角受发现甜蔗,移栽了一大片后,靠兽人蛮力、手工打造了一套榨汁用的石磨,熬制出的红糖在交易集市上是最稀罕的珍品,换得许多资源。
薄殷嗓音含笑:“自然不敢糊弄巫大人了……我也不确定,能不能移栽成功。”
青雀笃定道:“一定没问题的!”
又问:“那那些苗苗,也都是要移栽的?”
“是香料,我怕到了部落,万一附近找不到……这些芽苗是葫芦,等以后结了葫芦,可以做水瓢,也能当‘保温瓶’用,比起竹筒,方便携带。”
小少年听了惊叹:“薄殷你好厉害,竟然认识这么多植物!”
男人低笑:“深山老林里跑惯了,见多了就认识了。”
青雀暗暗嘀咕:没想到自恋的大变态也懂得谦虚的美德!
转而想到自己上一世也在农村待过,甚至下田干过活,敢说,现在看到稻秧或者麦苗,他绝对认不出跟杂草有什么区别。
不由得有一丢丢心虚——
早先以为手握剧本,自己就能大显神威;
可问题来了……
书里只大概写,主角在哪发现了什么新物种,撑死就几句话的描写,又没有图片啊影像的,他哪怕有精神力开挂,无非能识别哪些东西有毒或没毒,不代表看到什么稻啊粟的就认得出来,除非赶巧遇到结实期。
念头一转,就心安理得了。
反正有现成的“劳动力”在。
还是让大变态发挥特长,发光发热为兽界的饮食改革做一番贡献吧!
有事情忙,省得这家伙满脑子想着“实验”什么的,把兽界给玩崩了。
怀着种种心思,青雀终于回到自己的“家”。
不过是继续住着山洞。
好在“家”里到底收拾得比野外好多了。
这些天慢慢习惯了住山洞,一开始的嫌弃没剩下多少了。
薄殷眉头微扬:“这就是小雀儿的‘家’?”
青雀点头,领着人往隔壁的山洞走:“喏,这里给你住的。”
好多天没住人了,灰尘有多厚就不用说了。
“你自己打……”
忽地想到对方是个伤患,他不情不愿地改口:“你等会儿,我去打扫。”
被男人阻止。
对方左右看了看,发现一个用作板凳的枯木根,随手拂去上面的尘土:“宝贝儿坐着,我去收拾就可以。”
青雀到底没那么厚脸皮。
无奈薄殷特别坚持,还说他是忙碌命,让他干坐着不干活,会憋坏的。
“还真是奇怪的命……”
小少年嘀咕,手里拿着一把干果,一边儿磕着,一边儿吹风。
天气越来越热了。
他才活动这么一小会儿,额头就冒出密密的细汗。
顿时犯起了愁:到夏天该怎么过啊?
在“巫”的记忆里,雨季雨水多,温度可真不低,关键是一身罩着兽皮……尽管现在没什么雌雄大防,可也总不能光着屁股吧?
且,夏天总是有很多小虫子的,不穿个衣服遮挡,一不留神就这儿痒啊那里痛的,可糟心了。
“发什么愁呢,宝贝?”
薄殷刚一忙完,转头就发现小少年苦着脸的表情。
——这原始时代的,也没家具什么的,扫个灰而已,三两下的功夫就收拾干净。
面对男人,青雀习惯了有话就直说:“天热,穿兽皮不舒服。”
“不是有‘树衣’?”男人出着主意,“拼接一下做件衣服应该没问题,我看树衣挺薄的,在家不出门的话,动作小心些,应当不容易碎掉。”
小少年摇头:“不透气的,一淌汗就直接黏在皮肤上,超级难受。”
要不然“树衣”也不会被淘汰。
薄殷眯了眯眼:“这样啊……”
不过是随口一句抱怨。
青雀很快就将烦恼抛在了脑后。
——热不热的,到时候再说呗,实在不行他就在家里光着屁股……唔,小虫子什么的,不是有专门驱虫的草?他是不认识,不是有植物大百科的薄殷在嘛!
“啊呀,给忘了,甜蔗!”
小少年一惊一乍的:“别放死了吧?
“走走,咱们先别打扫了,去栽甜蔗,还有那个,葫芦……去山腰腰,那儿有一块平台,不怕下雨淹了地。”
薄殷懒洋洋地迈开步子,由着急吼吼的小少年拽着他的胳膊,出发去种东西。
青雀说的山腰腰,其实是一座不知怎么被削去了顶峰的小山头,相当宽阔的一个平台,看草木旺盛的样子,土壤肥力应当还可以。
旁边连着另一个山头,正好有一条山泉流淌下来……倒真是一块很适合耕种的地。
有族人看到“巫”上山,连忙追问是什么事,听到他说“栽东西”,不免好奇,好些个闲着没事的雌性,积极表示要帮忙。
青雀顾忌着薄殷有伤在身,也就没拒绝大伙儿的好意。
再者说,提前教导兽人们种植也不错……咳,当然是薄殷教,他安安静静做个吉祥物就好。
兽人一旦学会种植、圈养家畜,至少能保障他们在雨季时,吃到新鲜有营养的食物。
毕竟,狩猎也好、采集也罢,对年纪大的或体质弱的兽人来说,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有了族人相助,未成年雄性也加入其中,除草、翻土、浇水与移栽,一个下午全部搞定。
对种植这一概念没什么深刻体悟的兽人们,只觉得这是一项挺有趣味的“游戏”。
大概等到这些作物长成、收获,大家才能真正意识到这项游戏的真正价值。
是夜。
把跟屁虫一样的男人赶到隔壁山洞的小少年,躺在铺着兽皮的大石块上辗转反侧。
竟然失眠了!
一定是“床”太硬,哪里像在黑森林时,薄殷用杂草铺了厚厚软软的草铺。
这一想,青雀从床上爬起。
理直气壮,跑去敲开了隔壁的简易木板门。
薄殷显然还没睡:“小雀儿?”
青雀:“……”
怎么一个冲动,真跑来骚扰人了?
心里不太好意思,面上作起了掩饰——
“我、我……”
看到小少年不自在的小模样,男人勾唇:“是想我睡不着了?”
“才没有!我……”
忽是灵光一闪:“我手指甲太长,刚刚刮到石头上好疼……想借你的刀用一下。”
薄殷当即牵起对方的手,低头观察:“我看看……”
缺少修剪工具,青雀的指甲确实长得很长。
“进来,我给你修剪。”
青雀犹疑了两秒,果断就跟着男人进了山洞……
凹陷的小石头盛着一滩油脂,不知用什么草挫成的灯芯燃着火光……完全是兽界版油灯。
小少年眼睛一亮:“你好聪明~”
这样晚上就有灯了,否则只能烧火堆,也太热了。
呃,不对,有灯好像也没什么卵用?
这里不像现代,大晚上的还有各种娱乐活动,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用睡觉。
“你咋还没睡……”
没问完,目光不经意落在“床”上的……衣服上。
青雀了悟:“在弄衣服?都碎了,不好穿了吧?”
薄殷点点头,漫不经心地说:“碎掉的地方我剪下来了,缝缝补补,改小了给你穿,应该没问题。”
青雀愣住了:“给我的?”
“不是说兽皮穿着不舒服?”男人笑问,“一时弄不到布料,只好委屈宝贝儿穿我的旧衣服了。可别嫌弃哦~”
要在往常,某个嘴硬的家伙绝对会说“嫌弃”。
可这回,伶牙俐齿的小少年,像是舌头被猫叼走了,一下子就沉默了。
“小雀儿这是……感动得说不出话了?”
青雀拿着改了一小半的汗衫,不自觉地呢喃:“阿殷……”
耳朵极灵的薄殷听得明明白白:“……”
艹!
“宝贝儿你在叫谁呢?”心肌梗塞到不行的男人咬着牙问。
“我……”
青雀迟疑。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叫谁。
有那么一瞬,真以为眼前这男人就是阿殷殷,但是……
忽地被人揽在了怀里,耳朵被轻轻咬着,是男人诱惑的低语:“叫老公~”
青雀:“……”
“我改名了,以后就叫‘老公’了……宝贝儿乖,喊老公,给你糖吃,超大号的棒棒糖哦~”
青雀:???
甜蔗才栽下呢,哪儿来的棒棒糖?
以及就知道骗人,有谁会取名叫“老公”的?
这混蛋在打什么坏主意!
语气变态变态的……
才不承认,他有点儿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