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顶她下面 好大好深啊会坏掉的_《他/妈的公主
三月份,六安带着斗斗参加了国际学校的面试和考核。
看得出来,斗斗以前受过很良好的教育,甚至是高端教育,英语说的很溜。在国际学校,一点没露怯。虽然不情愿,六安还是联系了他的父母,拿到各种证件办好了入学手续。一切都很顺利,斗斗可以在国际学校上学了。
晚上,六安给斗斗准备上学用的所有东西,这孩子什么都知道,连入学手册上的英文字母都认识一大半。
“你以前念过国际学校?”
“我以前的学校叫双语学校。”斗斗摆弄着自己的书包。
“学校好吗?”
“好啊,学校里的老师都认识我姥爷。他们对我特别好。”
“你姥爷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我妈妈说在一个叫教育局的地方。”
“那你上学的事,他不管你?”六安奇怪了,老丈人都是当官的,竟然不管孩子!
“我姥姥要死了,家里总是很多人打架,很恐怖,他们没办法管我了……”
“咱们不说了,睡觉吧,明天还有开学典礼。”
六安哄着斗斗睡觉,孩子睡着了,她却睡不着。
继父的儿子,叫张骋,不是跟六安一起长大的。只记得这个哥哥长得一表人才,为人冷漠,是他自己妈妈家里人带大的。
张骋的小姨夫当个小官,他一直在他小姨家里。没到海城前,曾一起生活过一段日子。那时候张骋已经初入社会了,看不起自己的父亲,跟六安的妈妈处的还行,逢年过节还知道买点东西。后来娶的媳妇家里条件好,也许是瞧不上穷人了,就不怎么来往了。
听说他自己的妈妈是被气死的,性格软的跟水一样,跟六安妈妈可完全不一样,骂一句都要哭半天的人。六安的妈妈可是强悍到能跟她继父互砍的,水火不容,倒是能将就着过下来。
人啊,还是要命硬。
谁知道他们那一家出了什么事,反正六安一直觉得,这些人,跟她没关系,就是生活在眼皮子底下,也是路人。至于斗斗嘛,他还是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韦恩国际学校学生人数不多,大部分都是外籍员工家的孩子,世界各地哪儿都有。华人的孩子占少部分,有也几乎都是台湾香港的,没几个人说普通话。
资本主义,人的阶级分化,在这里全看的明明白白。六安只听着,不做声。
学校的礼堂里几乎坐满,估计有上百号家庭。
校长是个美国人,中年女性,皮肤略黑,一头卷发,穿着简单,谈吐非常优雅。讲了一些韦恩的建校初衷和美好愿景。估计每年开学都是一样的说辞。然后是各种领导致辞,七老八十的学者,政府的代表。斗斗听的特别特别认真,六安觉得向学术报告,有点昏昏欲睡。
最后上台的是校董代表,一个有一些浑厚的男中音介绍:“有请Fabio Fu 为大家演讲。”
六安半嗑着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
斗斗在下面即小声又兴奋地说:“是爸爸!”
六安一下子捂住他的嘴,余光瞟了一下周围的人,大家都面色如常,认真的听着台上的人讲教育。
阴魂不散,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
六安的位置不靠前,到哪儿都喜欢往后面缩,不喜欢引人注意,他也根本不会看到这里。
她缩着脖子,跟斗斗小声耳语。
“不能乱叫,听见没有,我们不认识他。”
斗斗以为小姑姑是在跟他说着玩,掩着嘴笑:“认识的,我见过,他说了,是爸爸。”
“不是。再乱叫打你啊,信不信!”
六安想假装伸手,这么安静的会场,又不好意思弄出动静。只好拉着斗斗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斗斗马上捂着耳朵,看着她笑。蜜糖一样,甜化了。
“好好听讲。”
傅崇光的演讲水平很可以,对教育的认知也很深刻,讲了一些关于南加州的教育和关于儿童早期教育的先进理念。
六安认真听了,讲得好,她当然会认真听,并且认可他的学问。
结束后,孩子们都去自己的班级上第一堂课。六安把一切都安排好,准备在学校里逛一下再走。
学校创始人的照片有一大堆,六安没有仔细看,只看到最上面的长者,叫蔡迦彰,是个教育家,后面的头衔太长了,简介里说他为中美教育做了许多许多贡献。
六安看的认真,没有发现身后有人。
“你应该谢谢我。”
六安猛然回过头,差点撞上傅崇光的脸。
“谢你?谢什么?”
傅崇光眉毛一挑,“原本张子都是没资格念这个学校的。”
资格?对,凡事都要论个资格。
六安抬头,淡笑看着他:“要什么资格才能上?不是做慈善吗?”
“慈善也分人。”
傅崇光眼睛与她对视,意思就是六安这种是做慈善都轮不上号的人。
“卫蓝找的是你?”不可能啊。
“当然不是,他从来都是跟叶之衾一伙的,找我干什么。”
傅崇光说的也很无所谓,手又是插在裤袋里,让人看了生厌。
“那……”六安没了底气。
“今年的名额,我过的审,卫蓝找的那号人,在我哥手底下做事。我哥不管这些事,都是让我来处理。”
绕了一圈,原来真正的主家就在眼前。六安只觉有种窒息感,发不出声。
傅崇光靠近,在她耳边勾引:“你要怎么谢谢我?”
你要怎么谢谢我?
这一声温柔坏了,可传到六安耳朵里,像被人下了一道毒蛊,五脏六腑都黑了,把她整个人钉死在了原地。
有本事有特权的人,就有权利操控一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家开口要了,就得还。这人情债,拿什么还?
她除了骨头硬,什么都没有啊。
“孩子不是我的,我不是叶之衾的情人,我跟楼月也不一样。我心里尊重他。你要真把他当朋友,就不该是这样!”
六安知道他在暗示什么,没有生气,很平静的说:“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前前后后,也就跟过他一个人。你把我看的再低,我都可以告诉你,这一点我没撒谎。你想玩女人,随便去找,我不是。”
十八岁的时候,叶之衾跟她说,女孩子一定要格外珍惜自己,不是什么人都能跟,也不是对自己有用的就能跟。要比你自己还珍惜你的才能跟。
六安永远不会忘记“珍惜”这两个字。后来受那种重的创伤,也永不后悔跟过他。
因为被珍惜过,起码被珍惜过。
傅崇光静了一下,声音低沉的笑着调侃:“你终于说真话了,我就说嘛,他就是再多钱,也包不起你这样的。”
“什么意思?”六安微微侧着头,没太听懂他的话。
傅崇光也不想多解释什么,他做事从来不需要跟女人解释。
“我没别的意思,陪我吃顿饭吧。就当是谢我。”
“我要是不愿意呢。”
耍横嘛,谁不会啊!六安侧身要走,傅崇光侧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从一开始就对我有偏见。”
“我看是你对我有偏见。”之前这个男人拿她当什么,她很清楚。
“那是因为你撒谎。”傅崇光低头看着六安,他比叶之衾还要高。
“除了吃饭,还有什么?”
“没了。”
“没了?”
“是,走吧。”
一顿饭而已,怕什么呢。
可六安一路上都不安心,她真正经历过的男人,也就那么一个。年纪轻轻的道行不深她从来是不屑的,比如那个沈信。老谋深算的,就难对付了。因为她清楚自己其实就是个纸老虎,也就叶之衾会让着她。
到了地方,六安有点傻眼。从来不知道在海城还有这么惬意的私人会所,深宅大院,像个王府,古色古香的。
坐在八仙椅上,她有点不自在,屋子里有些潮湿,手脚冰凉冰凉的。
海城的三月天,就像老家的五六月,已经开始暖了。六安穿的短袖和背带裤,像个学生。坐的笔直笔直的,不像是被邀请来吃饭的,倒像是接见大领导。
菜色都很清淡,傅崇光很绅士的给她餔菜。
“这里是不招待外人的,我家的私厨,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六安就抿了一小口,有桂花的香味,是甜的,她不喜欢吃甜的。
“这是厨娘自己酿制的果子酒,度数不高。”
她看着杯子里的液体,在犹豫要不要喝。欢场的手段她见过,决定不喝。
傅崇光始终观察她的表情变化,很微妙,很有趣,“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换别的。”
“我要一瓶矿泉水。”
服务员拿来水,六安摸着瓶盖,看了看,用力扭开,喝了一口,把碗里的菜都夹到了另一个小碟子里,丝毫没有考虑傅崇光的面子。
“你把我当什么人,这么不待见我?”
傅崇光的声音在她耳拌划过,有一些低缓,听不出是什么样的情绪。
“你觉得我花心,滥情,情人多,抢别人的老婆,还是自己朋友的老婆。”
她什么都没有说,他就当全猜中了。
她静静地看着桌子上精致的菜,过了一会儿,才说:“叶之衾说,那是你的生活方式,别人无权干涉。”
傅崇光吃了一口菜,细嚼慢咽的,很轻微的咀嚼声,有良好的教养。
然后,他问她:“那是他说的,你呢?你怎么说?”
“如果是真的,你和楼月都不是东西。没品没道德。”
傅崇光低声笑了几下,带着他温柔的气息,与六安靠近了一些。
“道德?我要说我原本和楼月是青梅竹马,是他横刀夺爱,你信吗?”
六安诧异的望着他,一出又一出的罗生门,没有人是真的,也没有人就一定是假的。谁知道呢!
她说:“不关我的事。”
“我认为你有必要听听这个故事。楼月以为我在美国订婚了才嫁给他。后来知道没有,已经晚了。你猜这个谎是谁撒的?”
傅崇光往后一靠,手臂身长,搭在了六安的椅子背上,另一只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既然选了,就别后悔。害人害已,就是活该。”
“对。都是活该,都说我是混账东西,我也做不了好人。”傅崇光从侧面看六安,毛茸茸的,像还没长开的花骨朵。
六安佩服楼月的勇气,反正这种事,她是打死都不敢的,她没有楼月那份底气和资本。
“为什么不要她?”
“那句话怎么说?对了,往事只能回味。”
过去的人,不提也罢。傅崇光将杯子里的大半杯酒一饮而尽,表情却没有一点变化,不咸不淡的说:“他整这一出,我爷爷差点杀了我,闹的我这辈子都像欠了他的。不过这笔债,我爷爷替我还了。”
六安有点听不明白,“关你爷爷什么事?”
“今天你一直看的那张照片,就是我爷爷。”
那个头衔长达几百字的教育家?六安转头,看向傅崇光:“可是他姓蔡。”
“我跟我母亲姓。我父亲姓蔡,在蹲大狱,你应该听说过。”
啊!叶之衾爸爸的那个朋友,是傅崇光的父亲!六安心里惊吓坏了。这都是些什么人物啊!
傅崇光满不在乎。慢慢靠近,几乎是贴着六安的耳朵。
“你真的以为他有多大的本事,凭他的家底,能在教育行业做到今天这样?是谁给他的资源?国内国外,谁给他撑的腰?你啊,在他面前,充其量就是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六安往后躲了躲,“你们就是对不起他,这一点不能否认。”
“是,我对不起他,楼家对不起他,所有人都欠了他的,这不就是他最想要的,要论起来,谁都玩不过他。”
什么意思?叶之衾的离婚不是偶然,不是感情不合,是一场蓄谋已久吗?虽然叶之衾喜欢玩弄权谋。可六安就是不喜欢傅崇光为了开脱自己给叶之衾定下这种阴谋论。他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男人。
“你别胡说,他再会算计,也不会拿自己的婚姻和名声当筹码,一辈子被人当笑料。你真可笑!”
“我是可笑,才会跟他打赌。”
傅崇光这一句话,声音很小,像是自己跟自己说的。
“你们的事,不必跟我说。我跟你们,都不是一类人。我就是甲乙丙,你不必好奇。吃完这顿饭,大家一拍两散。我欠你的人情,还不起。这不是我问你要的,是你自己愿意帮的。”
这很无赖,六安承认。她就是还不起,这个人情也是不知情的情况下欠的。这些人各个都是惯于玩弄权谋的人精。她一无所有,想刮她的皮肉,想都别想!
姑娘还真是,这寸劲儿的。
他笑:“这顿饭就算还了。我就是好奇,他怎么就对你心心念念的。奇了。”
傅崇光说着,一把拽住六安的手腕,带着些酒气,散在她脸上,嘴唇擦过六安的脸颊,她拼命往后退,手腕使劲扭动,想挣脱开,可惜一点用都没有,他力气太大了。
“傅崇光,你给我松开!”
他非但没松开的意思,力道反而还加重了几分,嘴唇落在六安的脖颈之间,冰凉的,不安好心!
“你赶紧给我松开!”
六安被卡在椅子里,一点都动不了,她怕了。这个人就像一匹野狼一样,为所欲为。
他的头发,刮着六安的耳根,后背顶在椅子棱上,顶着骨肉,疼的要命。她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嘴巴被封住了。
没有温度的一个吻,连舌头都是冰凉的。
六安刚刚吃的菜都是清香的,淡的几乎没有盐滋味,满嘴都是他嘴里的酒味。六安用力去抓他的背,还是徒劳,一点都动不了。一口咬在他嘴唇上,满嘴血腥。她用脑门用力撞开了他的脑门,人往后闪了一下,头昏眼花的,伸手摸了一个杯子,砸在他脑袋上。
一瞬,鲜红的血,顺着额头流到脸颊,流进了脖子里,染红了白衬衫的领子。
傅崇光舔着嘴唇上的血口,闭了闭眼,没有去碰头上的伤口。还是那个懒洋洋的姿势,两只手圈着六安的身子。
“反应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对女人用强的,让你给开了天窗了。”
傅崇光心里想的是:原来这个女人是这么个脾气啊。
六安不知哪里来的一股蛮劲,使劲推开他,躲到了门边上,见血了,多少有点怕。
“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要这样。说好了就是吃饭。”
大概是觉得血流的有点止不住,傅崇光在纸巾盒里抽了一大半纸巾,压在自己头上。头微微低着,看不清脸色。
“这么说你要是故意的,我还不没命了。”他嘴里舔血,没有生气,反而是轻促的一声浅笑。
六安浑身皮肤发紧,谨慎的看着他,不敢出声。
一切都是本能反应,这个人和沈信不一样的,她敢笃定,沈信骨子里怂包一个。这个人的骨子里,只有野性,根本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来。而且他有这个资本。
憋了半天,她大胆反驳:“你……这是性/骚扰。”
上纲上线,他理都不理。
“送我去医院。”
傅崇光喘了一口气,抬起头,不容置疑的脸色。
“你自找的,我要回家。”
“送我去医院,这事就算这么了了。”
傅崇光起身向她走过去,六安胸口砰砰砰直跳个没完,竟吓住了,没有动,眼看着他走过来。
门外没有一点动静,没人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六安不敢看他,低下头。
他声音格外清晰的在头顶上响起:“扶我一把,头晕。”
私人医院,医生和傅崇光是朋友,笑问:“怎么弄的?打架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句:“倒霉,撞邪了。”
六安靠在一边,手抓着背包带,怯生生的问医生:“严重吗?”
医生看了她一眼,“没事,缝几针就好了。”
“缝几针?会留下疤吗?”她凑到前面一点,看了半天。
医生很有意思的看看她,又看看傅崇光,“这段时间可能不太好看,过段时间头发长出来,就好了。”
“哦,那就好。”这样她就放心了,这样傅崇光应该不会请律师告她吧。
傅崇光沉着脸对她说:“你去外面给我买瓶水。”
“这里不是有水吗!”六安不乐意的指着饮水机。
“我不喝这种水。”他有点耍赖。
“那你要喝什么水?水不都一样吗。”六安全忘了刚才的谨小慎微,一脸的不服。
傅崇光直起腰,一脸我是“我是受害者我就是大爷”的尊容,对着她发号施令:“你去外面找个便利店,看看里面哪种水最贵的,我就喝那种。”
“惯的毛病多。”六安在嗓子眼儿里嘀咕,转身开门走了。
穿白大褂的医生陈储低头笑说:“说吧,怎么闹的?让人姑娘开瓢了?头一回啊。”
“别废话!赶紧给我缝上,趁着她回来之前。”
傅崇光没心思跟陈储瞎贫,他怕疼着呢,哪儿能让姑娘看见他龇牙咧嘴的难看惨样子,尤其是她。风度翩翩帅气逼人才是他的人设。
陈储一边摇头笑,一边赶紧准备东西,手按着傅崇光的头,看准了伤口,说:“你可真是有出息,三十好几不好好处对象,到处聊骚小姑娘,这下碰上针板了吧。一次性把你扎到位。我估摸你这口子,最少得缝个三五针。疼死你得了。”
傅崇光咬着牙根,不出声,疼的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陈储问:“这谁啊?哪儿认识的?还在上学啊?看着不大。”
“早都认识,跟别人好了。”
“没跟你好?不应该啊!是什么品种看不上你?”
“精品。”
“你可务点正业吧!”
傅崇光膜着自己的衬衫领子,血渍都干了。嘴角微微上翘,抿着嘴,家里人要是知道他被女人打的冒血,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门开了一道缝,六安呲溜一下钻进来,买了一大袋子水,送到傅崇光怀里,一脸认真的说:“哝,你要说水,你挨个试试吧,看看哪个是你要的味儿。要是没有,你就趁早买飞机票回美国喝去,中国的水,养不活你。”
陈储“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傅崇光抱着一大袋子矿泉水,也忍不住笑了,扯着头皮生疼。咧着嘴说:“我到底是哪儿不对,就这么入不了你的眼?”
“我瞎,什么都入不了眼。”
六安压根没心情瞧他,自顾自的躇在一边想心事。
刚才去买水的路上想了又想,她才不怕这个人,要是傅崇光真找律师告她,她也可以找。卫蓝那个相好的就是律师。就是怕叶之衾有脾气,他训人的时候可凶了。就跟那拿着棍子辅导孩子写作业的家长一样。烦啊!
行,你是祖宗,你说什么都对。傅崇光没有话,就这么一个眼神,又看了一眼陈储,说:“我先回去了,换药再找你。”
车里,两人并排坐在后面,六安捣鼓了一会儿手机,对他说:“这个事,你别跟叶之衾说,行吗?”
“你怕他?”他不信,这姑娘谁都不怕,伸手就敢给人开瓢,野的很。
“那倒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谁也别给谁制造麻烦。对不对?”六安皱着眉毛,她最怕的就是麻烦,有嘴说不清。
“那也行,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又想干什么?!”
她像炸了毛的小猫一样,傅崇光伸手想安抚,被她挡开了。
他笑道:“不干什么,就想问问你家在哪儿?”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真的没有时间陪你玩。你那么多女朋友,你找谁不行啊。我跟你说,我条件差的很。我这人不解风情,心理素质还差,特别不懂事儿,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我就坑叶之衾一个人就够了。真的。”
六安也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的说得这是什么鬼话。这些人真是太无聊了,为什么都要拿她取乐?
“你也别这么损自己,我就是想送你回家。”傅崇光转身靠在座位里,他确实没别的意思。
说了地址,大家相对无言。折腾一天六安也累了,靠在窗边上,睡着了。
傅崇光眼睛睁的老大,他就这么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她还是那样倔强,油盐不进,水火不侵,硬邦邦的,仿佛跟这个世界哪儿哪儿都格格不入。却又是安静的,所有的小心思,全都藏在心里,不给人添麻烦。
可爱,怎么看怎么可爱。傅崇光没遇到过这么精怪的姑娘。
对,他们以前见过一次。六安对他没有一点印象,可是傅崇光记着她。
那天是叶之衾的公司庆功宴,本来是大哥代表家里人去参加,临时有事,就托付给他了。他跟叶之衾之间那些事,有家里人在,怎么都过得去。
他不喜欢参加宴会,没什么意思,躲在角落里喝酒。叶之衾那晚怀里搂着的是女强人张岩。
大家对女人都有一套,叶之衾惯于利用,他喜欢玩弄。
一个小女孩背着书包来找叶之衾。他们在一间办公室里对话,傅崇光刚巧路过,不小心听见了。
她说:“我不想学临床,我读研想改心理学,你和我们院里说说呗,他们都不同意。”
叶之衾劝她:“好好的为什么不学了?你导师不是说你学的挺好的。”
“我不想去医院实习,被人逮着骂。还要看解刨尸体,做的不好还要被患者喊打喊杀的,听说今天医院有个实习的师姐被患者打了。我怕。”
“你怕?我看你就是不想吃苦!你干脆什么都别学,在家呆着得了!”
叶之衾不高兴了,就像训自己家孩子一样。
她扁着嘴,见势头不妙,钻到叶之衾怀里,搂着他的腰,一顿撒娇。
“哎呀,你就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嘛。一次都不行吗?太小气了,我以后听话,什么都听你的,行不行?”
“哄人你最有一套,让你学习,这个不学,那个不学,就像我要害你一样。听话?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听话的人。”叶之衾嘴上这样说,手却顺势抱住了她。
“我听,这次以后,我什么都听。”
她翻书包,拿出一个平板电脑,一边翻一边嘴里念叨,“你给我安排的课程,我都记在这里了,一样都没拉下,不信你看看!”
“好了好了,怕了你,我回头给你们院里打电话。考试还是要靠你自己啊,这事在我这儿没商量。考不上你就回家种地喂猪,我可不管你!”
她咯咯笑个没完,说:“我知道,我以后肯定好好学,争取保研。”
“我这还有事,你先回家去。”
对话就这样结束,是因为张岩出现了,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挺着胸脯进去了。
小女孩老老实实站在一边,张岩扑到叶之衾怀里,宣示主权。真是一出好戏,傅崇光当时坐在离办公室很近的格子间,还以为是要开战了,幸灾乐祸。
想不到,小女孩很懂事,一点脸色没有,平平静静的,两只手拉着书包带,毕恭毕敬的。
“叔叔我先走了。”
小小年纪,如此识大体,真是开眼了。傅崇光跟着她,下了电梯。
小女孩一直低着头,一路走到公交站。肩膀一耸一耸的,哭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没出一声,脾气挺倔。
上车前,擦干了所有眼泪,跟没事一样,上了车,靠在车窗边上,看一本书。
那个冷漠的侧脸,在傅崇光眼前,一闪而过。
后来听说,小姑娘把叶之衾甩了。不是因为破产,在那之前,就找不着了,躲起来了。
傅崇光乐了半天。能让叶之衾用心思的人真不多,他钱包里永远是那一张照片,后面写着:小仙女。
一晃多少年了?竟然还是她。
傅崇光是真好奇的要命,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他靠在座位上,思来想去,伸手去摸她的鼻子。迷迷糊糊间,她呢喃了一句:“叶之衾你别闹。”
傅崇光脸色一下就难看了,用力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家到了!”
“啊?”
六安摸了摸嘴角,模模糊糊的说:“谢谢你。还有……你的头……对不起啊。不过你也有错。”
傅崇光愣了一下,没头没脑的问:“你以前,喜欢他什么?”
“我没有义务跟你说这个。”
有点厌恶,态度一下子又变差了,她对自己就没有过好脸色,傅崇光一把拉住她。
“你看不起我?”
“我的确看不起你,因为叶之衾有今天,全是靠他自己拼出来的。你可未必。”
六安推开他,打开车门,干脆利落,走进小区,没了人影。
傅崇光摸出手机,给叶之衾打电话:“你的小女朋友,给我脑袋开瓢了。”
“你惹她干什么?”明显的不悦。
“我要跟你打赌……”傅崇光后半句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电话那头叶之衾很干脆的说:“我不跟你赌。”
“啪”电话就这样无情的挂上了。
生平第一次,傅崇光感觉到了叶之衾的害怕。断然拒绝,就是怕。
从来是风风雨雨,在他面前总能一笑置之。叶之衾这个人,走一步算三步,怎么都能起死回生。楼月的爸爸看得起他,自己的爷爷大哥通通看得起他。闹的再难看,所有人都看得起他,包括傅崇光自己。
心里再不服,又能怎么样呢。
因为一句谎话,他怨过叶之衾。谁的初恋不是痛彻心扉?他从前也是个痴情人。可怎么办呢,家里人都教育他,要让着哥哥。
他不服,凭什么要让?
当初打赌,不过就是年轻气盛,为一口气,他赌楼月会离婚跑到美国来找他这个初恋情人,叶之衾一口咬定不会。他使出浑身解数,还沾沾自喜。
结果呢,输的一败涂地。成了家族罪人,人人都当是他对不起叶之衾,欠了叶之衾。各个上赶着还这感情债。也不过就是激将法而已,可叶之衾的城府,傅崇光不得不佩服。
赢了表面,其实是哑巴吃黄连,打碎牙齿和血吞,这口血闷在心口上不还敢吐。就为了赌气,拿女人开涮。闹的大家都颜面扫地,楼月恨他一辈子。
叶之衾是所有人眼里的青年才俊,励志的范本。他就是个混账东西。傅崇光早厌了做个好人,混帐东西挺好的,混帐东西没人敢惹。
叶之衾怕什么?他到底怕什么呢?傅崇光永远都猜不透他。原来,他拿这个姑娘没辙。他用心了。
什么都不怕的人,就怕用真心。是不是?
早上上班前,六安起的很早,给自己煮了一小锅稀粥。不知不觉的,就有这个习惯了。准备吃早饭,有人敲门。
打开门,是叶之衾,风尘仆仆,领带是散的,一脸的疲累。他低头,进了屋里,倒在沙发里。她这个的小家收拾的很干净温馨。采光很好,阳光全撒在小客厅里。
“你喝粥吗?”六安问。
“你煮的?”
“不然呢?我去偷啊!”六安把粥乘到碗里,放了一个鸡蛋进去,端到他面前。
“吃吧。”
叶之衾端着碗,低头喝了一口,很香。抬眼看见六安又从厨房里拿出一碟咸菜。
“出息了。”
“我要好好生活,我要向蔡老师一样,做个会发光的人。”这是她的真心话。
叶之衾低头认真的吃饭,她问:“你去哪儿了?我发信息,你都不回。”
“在上海给别人讲课。安娜把我的公文包弄丢了,手机也丢了。我回头去补办一张卡就行了,号码不会变。”
“你把她开除了?”六安有点兴致盎然,挺好的一孩子,就是脑瓜糊涂。
叶之衾一口气就喝完了碗里的粥,擦了擦嘴,“那倒没有,她不适合做助理,让她去做别的事了。”
“你没罚她?”
“没有。”
“骗人的吧,你会这么好?”
“她爸爸牵线,我做成了三个大项目。算她将功补过。”
“我就知道。”
六安收拾完所有的东西,半跪在叶之衾面前,“我要去上班了,你要在这里睡一觉吗?我留一把钥匙给你。”
叶之衾躺在沙发上,片刻坐起来,“我能在这里抽烟吗?”
“等我走了你再抽,记得打开窗户。”
六安背上包准备走,叶之衾坐在哪里忽然问了一句:”你侄子上学的事办好了?”
“你怎么知道?”
“你妈妈给我打过的电话,我还有一个手机没丢。你没往我这个手机上发信息,也没有打电话。”
我知道你有几个手机,几个号码?六安就记得那一个。
她问:“我妈怎么知道你这个号码?”
“给她留过名片。”
“既然还有手机,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太忙了,没时间。”
六安习惯了,她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使小性子,没啥意思。
“那我走了,你睡一会儿吧。”六安换鞋,准备出门,
叶之衾看着玄关的方向,没有去看她的脸,很随意的问:“你还没说呢,事情办好了?”
“嗯,办好了,在韦恩的国际学校。免学费,七七八八还是交了一万多,我透支了信用卡,下月应该能还上。”
“手机拿过来。”
“嗯?”
叶之衾伸手,倦倦淡淡的说:“你的手机拿过来。”
六安又走回去,从包里掏出手机,给他,叶之衾按了密码,打开app,转了一笔款,立马就还上了。
叶之衾知道她所有的密码,都不用问的,肯定不会换。她在叶之衾眼里,有时候头脑简单,四肢还不发达。
“有事跟我说,用什么信用卡,我还养不起你了?”
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六安有点不知所措,她拉着叶之衾,说:“不是,我找不到你。”
叶之衾抬眼,问:“谁给你办的?”
“卫蓝啊。”六安舔了舔嘴唇,闷闷的哼唧:“他说那里有你的朋友。”
“嗯,韦恩的人我都认识。”
六安直愣愣的站着,总觉得他是还有话要说。
果然,他问:“还有事跟我说吗?”
六安摇头,“没有,没有什么事。”
叶之衾半睁着眼,没什么兴致再聊下去似的,“你去上班吧。”
六安走后,他坐在沙发里,抽了一包烟。屋子里能呛死人。他也就那么坐着。
他傅崇光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他们俩好像这辈子注定了要争出个输赢。
但他的姑娘,永远不会是筹码。
所以,他不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