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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开腿 跪下 撅屁股 老东西真粗_刺客列传之萤光

慕容离没想到公孙钤也会来。

天玑旧国王陵门口,天权与天枢两国王驾相遇,执明与孟章均下了马车,徒步而入,以示敬重。

但钧天乃至前朝上千年来,都未曾有过别国王上祭拜亡国之君的先例,守墓人犹豫再三,迟迟不肯打开大门,于是执明和孟章便被堵在了外面,紧跟着出了马车的慕容离和仲堃仪也是。

天权王驾最气派的那辆马车,窗纱被掀开,一张小脸探出窗口,然后是半个身子,若不是庚辰在外面拦着,只怕慕容晗整个人都要挤出来。慕容晗片刻也不想离开慕容离,眼泪汪汪的好不可怜,偏偏马车的角度遮住了视线,寻不见人,他便慌了,生怕被抛下。庚辰无奈,抱着他往执明与慕容离那边走近了些。

孟章和仲堃仪原本都在打量传闻中不学无术的天权王,乍见一个孩童神似慕容离,吃了一惊,又见那孩子非要凑到慕容离身边,抬起双手要他抱,偏那冷漠的慕容离还真的把他抱起来了,天枢君臣二人只觉得不可思议。

“看不出来,慕容公子如此年纪,就有这么大的儿子了。”仲堃仪笑道,却看着执明。

慕容离神色冷淡,只是把搂着他脖子趴在他肩头的慕容晗抱紧了些。

你那什么眼神?不就是知道本王心悦阿离,故意说这些话埋汰本王么!执明心知肚明,暗骂这位刚刚见面就挑事的天枢副相,嘴上却道:“这是阿离的侄子——瑶光的储君。”

“如此说来,天权已为瑶光做好了打算?”孟章插话,不紧不慢地说道,“天璇王心高气傲,瑶光这般驳他颜面,只怕他一气之下,发兵遣将,那瑶光……”

“阿离自有安排,天枢王无需担忧。战火起不起,横竖烧不到天枢。”

“这本来便与天枢无关,天枢自然不会插手。”

几句话下来,那边慕容晗情绪稳定,偏过头看了看孟章,羞答答一笑,稚气未脱的嗓音就响起——“哥哥你好漂亮!”

孟章顿时脸黑。

仲堃仪更是恼火。慕容离是你叔叔,你却叫我家王上“哥哥”,辈分差了一截!可你又是个小孩子,不能跟你计较!也不知天权王与慕容离带着小娃娃来做什么,我看是故意折腾我家王上的吧!

慕容离似笑非笑,捏了捏慕容晗的脸颊:“不得无礼,这位是天枢王,别看比你大不了几岁,掌管一国,勤于政事,深得民心呢。”

孟章觉得自己心口又疼了。他比这奶娃娃大了许多许多好吗!

慕容晗一脸崇拜:“啊,哥哥好厉害……哥哥以后来瑶光玩,晗儿必定盛宴招待。”

“你都没邀请我去……”执明心酸无比,“你才第一次见他……”

孟章板着脸,不置一词。本!王!不!稀!罕!

慕容晗故作老成,叹了口气。孟章怕他再哥哥哥哥地乱喊,悄悄挪动脚步离他们远了些。还好,那小家伙转移了视线。这却不是因为他对孟章好感不复存在,而是骑马而来的一行人为首的那个把慕容晗目光引去了。

“是那个公孙叔叔!”

仲堃仪回头一看,恼火尤甚。为什么公孙钤也是叔叔,偏我家王上就是哥哥?!欺负王上年幼好玩吗!这讨厌的天权王和慕容离,一个阴险一个狠辣,教坏小孩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慕容晗已经挣脱开慕容离的怀抱,冲向了公孙钤。两个曾有一面之缘的人寒暄了一番,慕容晗特意道了歉,表示当初不该疑心把自己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公孙钤,偷偷溜走,结果又一次遇到人贩子。公孙钤虽惊讶当初救的孩子竟然是瑶光皇室中人,但并未有后悔之意。相反,他甚至颇为庆幸。

或许,借着此事,天璇与瑶光之间的问题可以兵不血刃地解决?

公孙钤见过了天权王与天枢王,又与仲堃仪寒暄了两句,这才看向慕容离。

相视无言,唯有一笑。百般复杂心思,曾设想过若是再见,必要责备他为一己之仇祸乱世人实在不该,但眼下见了,又是在亡国的天玑之地,想到那时在瑶光故地结盟时他说过的话,公孙钤也就觉得没什么立场指责他了。

更何况,天权王维护之意昭昭,公孙钤何必自找不快呢?

最后还是公孙钤上前,像那尽忠职守的守墓人道明了身份和来意。执明、孟章和仲堃仪也都表示,此行无他,唯愿敬香一柱,以示平息干戈,共约太平。

慕容离一言不发,示意庚辰捧上一长形木盒。庚辰将木盒打开,里面正是齐之侃佩剑。守墓人原都是齐之侃部下,见了此剑跪倒拜了三拜,感慨万分。

为首那人看向慕容离,道:“那些人曾说,齐将军佩剑贵重,主人日后必会亲自送还,以防万一。想不到,您就是他们的主人。”

孟章与仲堃仪不解,公孙钤诧异,就连执明也不太明白这其中原委。

不过,等他们五人徒步踏入王陵,来到最尽头处蹇宾的墓碑前,慕容离从放着剑的木盒子底部翻出一块玉佩,将玉佩嵌入墓碑上的花纹中,轰隆一声地洞大开,执明、公孙钤、孟章和仲堃仪顿时就明白了。

难怪世人都寻不到齐之侃所葬之处,只能在天玑王城外立了衣冠冢,这齐之侃,竟然与天玑王蹇宾合葬一墓!

他们二人的坟墓修筑,慕容离竟然参与了!

蹇宾与齐之侃所葬之处,乃是遍布机关暗道的地宫。虽不算大,却设计精巧。一路上,慕容离带头避开重重机关,双手捧剑,墓道两侧镶嵌着奇异石块,散发出浅淡幽光,照着他们步步下了石阶,兜兜转转,来到底部暗室。

入目并无棺椁,而是一块巨大的天然平石,石面上,一身王袍的蹇宾与一袭战袍的齐之侃并肩躺着,执手相牵,面目如生,宛若尚在人世。

公孙钤叹道:“想不到……想不到……”

他们都再明白不过。

慕容离将齐之侃佩剑取出,置于他遗体一侧,然后取出了那块玉佩,捏在指尖看了看,转手递给了公孙钤。

慕容离道:“我欠天玑的,无法偿还。当日齐将军所托,未能如他所愿,却是我失约,所以耿耿于怀,必要弥补一二。”他从石块一旁的祭台上取了两支香,分了一支给执明,用打火石燃了,与执明并肩,执香向蹇宾与齐之侃躬身拜了三拜。

一室静谧,唯烟丝微晃,似故人回礼。

“我本来不想惊扰天玑王安宁。只是某日无意中发现,玉佩上刻了一行小字,想到齐将军临终所言,知道他定是见过了这行字,明白了天玑王心意,欲做回应,好让天玑王九泉之下也安心。是以寻人暗中重修了天玑王墓室,成全他二人。”

公孙钤望着那玉佩,轻声念道——“山有木兮木有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原来,如此。

孟章与仲堃仪相视一眼,心中俱是感触良多。

执明轻轻扯了扯慕容离衣袖,见他抬眼看过来,目光柔和,似有笑意,也便跟着笑了。

公孙钤上前,将玉佩放在蹇宾腰腹上,轻叹一声,道:“齐将军已知,天玑王且安心吧。”

想来天玑王蹇宾亲手在小小的玉佩上刻下这句话时,必是心神不定。世事伦常,内外忧患,本就压得他举棋难定。情思旖旎,怕他知,更怕他知而不应,定然也是羞赧与懊恼皆有的。而齐将军拿过玉佩之后,心细如他,见了这绵绵情话,又不知添了多少欣喜,多少苦涩,多少期盼。

奈何此生情深缘浅,只愿来世再约白头。

他们一行人并未停留许久。

公孙钤在前,执明与慕容离并肩随后,仲堃仪与孟章紧跟着。只是孟章忍不住再三回头,似乎心事重重,颇为哀伤。

出了墓道,慕容离拿长箫,在墓碑的花纹上一番倒弄。墓道紧闭,没有了开启机关的玉佩,再无人能踏入其中惊扰他们君臣二人长眠。这世上,也再无天玑王蹇宾与齐之侃,唯有同穴而葬的痴情人一双。

离开之际,公孙钤向天权与天枢道名了来意。一为祭拜天玑王与齐将军,二来也是请两国国君同意,天玑旧国王陵方圆二十里,改称天玑城,不驻扎兵将,不设农田,仅留王陵一座,供世人凭吊。

天权没有反对,天枢乐观其成。其余的,公孙钤不便于昔日天玑王墓前多说,天权与天枢自然也都明白。

公孙钤再次恭请他们赴宴,对于王君这个身份,却没有提起。慕容离不想他尴尬,仲堃仪也只顾着孟章,于是昔日盟友,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告了别。

执明扯着慕容离衣袖,回了他们的车驾。

孟章低着头,一直沉默着,让紧随在他身侧的仲堃仪心中不安。但也不愿打扰他,只等他先开口道出困扰。

孟章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却是为蹇宾和齐之侃惋惜:“若是他们能坦言相告,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仲堃仪道:“情之为情,难为情也。说得清道得明,未必才是深情。”

孟章摇了摇头,颇为固执地看向仲堃仪:“本王以后若有心仪之人,必会坦言相告。世事无常,朝夕瞬变,不能犹豫不决。”

仲堃仪顿时笑不出来了。

以后?

那眼下,便是没有了……

你眼下没有,才是我如今犹豫不决的缘故啊。

可虽然如此,心意却是如初的。

只盼着,能如那同葬一处的人,心意相通,又不像他们,生生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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