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叫我和他一起洗澡 陈全國和毛超峰_行人
除了吃相,最能看出一个人真实品质的途径,大概就是卧室里这点事了。
常铮爱征伐,他喜欢一点一点击溃对方,最后收下战利品的一场战役。凡是他来主导,陶然都会被撩得神魂颠倒,累到心满意足。睡着了梦里还会接着荡漾,醒过来随便看见常铮做什么动作,都能联想到夜里的某些细节,然后一直想到面上发烧,被常铮发觉,再度摁住不放。
陶然则是灵肉合一的爱好者,次次非要正面盯着常铮的眼睛,不在他眼里看到自暴自弃、受刺激过度的失焦,决不罢休。他热爱服侍恋人,偏又太会服侍,磨到对方软成水,最后还能送上一个贴心顺意的收尾。常铮每每被他弄得失神,缓过劲儿来又是柔情无限的拥抱和亲吻,连恼羞成怒的机会都不给他。
年后本来打算休整回家一趟旅途疲惫的三天假,看来只能生生过成足不出户。
还没睁眼就在算还有几天假的陶然,在半梦半醒间听到脚步声近了,然后自己整个人就被连着被子一起抱紧了,吻落在眉心,话音紧跟着响起。
“陶小然,这是什么?”
羊绒细腻的触感在侧脸上蹭过,陶然突然就脸红了,拉起被子捂上头顶:“你走开。”
“我记得我那条有一次丢在你车上了,后来你不是还给我了吗,那这个……”
——真讨厌,明知故问。陶然闷在被窝里忿忿地想,不就是买了条跟你同款的围巾么。
他迟迟不肯答,常铮也没动静,僵持了一会儿,陶然忍不住冒头去看,居然发现他心爱的、无坚不摧的常老板,悄悄地抹了一下眼角。
陶然心里一惊,立刻要坐起来。常铮把他一把推回去,还蛮不讲理地捂他眼睛:“……别看,我一会儿就好。”
安静的拥抱逐渐透出感慨万千的味道,时间在旁闷不吭声。陶然在他收得死紧的臂膀里深呼吸了好几次,还不见这力道松开,索性把自己放得更软,试探着转头去吻常铮。
喜欢一个人要到什么地步,才会买他的围巾搭在自己床头。有些话不必明说,彼此心里清楚,就已胜过千言万语。
“我……”
过了很久,陶然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开口,却发觉自己嗓子已经哑了。
“抱歉,我让你久等了。”
常铮摇摇头,还是不作声,只是呼吸逐渐变得平和。
陶然的技术优势在撩,不在哄。接下来该说什么,他心头一片兵荒马乱,一点章程都没有,恨不得拿纸笔坐下来,列条目分情况讨论。
还好常铮自己感动了一会儿,很快就跳了戏,翻开压着的被沿伸进一只手来。这事他们都擅长,半分钟不到,陶然就仰起头,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喘。
他故意把嘴唇印在常铮的耳朵上,这介于气声和低吟之间的声音恰如天干物燥时林地里的一点火星,常铮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陶然心满意足地仰起头,迎上了他的吻。
热恋的日子总是这么稀里糊涂地过。连着过了好几周双方都在出差,周末选个地方飞过去游山玩水,周一再赶早飞回客户城市的生活之后,常铮觉得自己的精神仍然极度亢奋,身体却实实在在是累了。
这天早上,常铮明知道自己肯定要晚了,可就是怎么都提不起劲儿来动作快点。停好车进了电梯,他一边想着一会儿看完邮件就下去买杯咖啡,一边摁亮手机屏扫了一眼。发现这都过了九点半了,他默默地对自己叹了口气。自从进了这家公司,这是他人没出差的情况下,一早来得最晚的一次……还真是,美色误国。
电梯到一楼停了一下,门往两边滑开,“美色”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
两人抬眼看到对方,都是一愣。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今天晚上的飞机吗?”
“昨晚活儿就干完了,在酒店多睡一晚也没什么意思,我就改签了。半夜十二点到的。”
常铮本来想说你怎么没告诉我,我可以去接你。话到嘴边,想起昨晚是自己拿着手机跟陶然聊天,聊到一半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只好挺惭愧地笑笑:“你要是累了,今天可以直接不来。”
陶然近来睡眠严重不足,动作迟缓地揉着眉心,慢一拍才回了个笑容给他:“越是……我们这样,就越要小心吧。项目上还有别人呢,大家都知道我昨天就收工了,今天要是真不见人影,说不过去的。”
话到这儿,常铮忽然想起来,在办公室恋情这方面陶然比他有经验得多。
电梯很快就到了,陶然一眨眼就整理了表情,用眼神示意常老板走在自己前面。类似这样的小细节,陶然大概是对自己提出了极高的要求,持之以恒之后,处处做得万分妥帖。以前只是他老板的时候感觉良好,追他的时候暗叹组织架构扁平成这样的公司其实不用这么小心,眼下真的在一起了,常铮看着他一脸请自己先走的理所当然,还真有点五味杂陈。
这种感觉久久不散,常铮在工作环境里一直是高效的奉行者,遇到问题就要赶紧解决。于是他下楼买完咖啡,就用会议室的电话打了陶然的座机,直接把他叫进来了。
常铮的脸色完全不像要谈公事,陶然伸头一看就明白了,转身又出去,把自己的笔记本拿进来,准备正大光明地陪着坐一会儿。
“你和徐远,当时在办公室里,是怎么……”
常铮发觉自己并不知道怎么问才恰当。
前男友的名字轻飘飘地从现男友的口中冒出来,陶然下意识地皱起眉,下一秒抬头撞上常铮揣着小心打量自己脸色的目光,不开心居然不翼而飞了。
桌上放着常铮刚才下去给他带的拿铁,低脂奶加一分浓度,口感略涩,是他最熟悉的味道。在这个人面前,好像无论什么不可说,都变得可以开口了。曾经的千山万水都只是来路艰辛,而他,是时光的馈赠。
“你确定要听?”
常铮读出他眼里几乎是顽皮的笑意,自己心一横:“说吧,有什么不能听的。”
“他是校招的时候,我自己招进公司的。他一开始跟我开口的时候,我觉得他是刚出校门,没见过几个职场上的人,一时昏了头了。大家在一个部门,我资历比他深点,很多报销之类的单据文件老板没空看,都是我把他的东西和我自己的一起交上去,老板直接签字。这数字和钱的事情但凡有一点不对,再加上我跟他的关系,真的是说不清。”
“那你怎么后来又答应了?”
陶然苦笑:“磨了小半年,他可能是看出来我在犹豫什么,主动说他去做人事信息系统的项目。这一做就要做好几年,全国将近十个办公室来回跑,他非要说这样就不会经常在办公室里遇到了,我就可以放心了。”
常铮已经非常后悔开始了这个话题,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钝刀子已经架在自己心头了,也只好割下去:“你就为了这个答应他?”
“唉,我以为一个月见不了两面,等他明白出了学校的恋爱不过如此,他就能消停了,谁知道后面还能有这么多事儿呢。开头算我轻率了,所以我一直希望能慢慢疏远他,别搞得结束还要死要活的,没想到……”
头一回平铺直叙说自己跟徐远的始末,毕竟有过感情,陶然说着说着,就有点意料之外的张不开口。常铮等了好一会儿,还看他眉头紧锁继续沉默,只好插嘴:“没想到什么?你赶紧的,一次全说完吧。”
陶然对他展颜一笑:“放心,我也只说这一次。以前的都只是故事,我现在心里有人了,以后也只有这个人。”
能在公司的会议室里听到这种话,也算是十分新奇的人生体验了。常铮瞪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我没想到,他长时间认为我对他不够上心之后,会拿私人□□走公账报销这件事来跟我胡搅蛮缠。我说只要我还在这家公司一天,就不会帮他干这种蠢事,结果他说人事部门的另一个大老板带的嫡系,出去唱歌吃饭全都公账报销,凭什么他不可以。为了这事……就开始冷战了,再后来我发现他顺势就去帮另一边,还偷开我电脑发了那封邮件,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事实像一把利刃,切开了前男友这三个字暧昧模糊的表象,里面全是往事的陈黯。常铮半天没说话,陶然也就拿着纸杯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边去,俯视脚下匍匐的西岸老建筑群。
常铮很快跟了过来,迎着一轮正在中天的圆日,他们并肩而立。
“我不会这么对你的,你放心。我会小心,会替你打算,跟我在一起,一定不会这么累。”
陶然转头看着他,用一种极其善解人意的姿态,慢慢地答:“我们这一次,不用一开始就把话说满。我知道事情会很难,会比我和徐远更难,但你值得,我已经都想清楚了。”
他可真是聪明极了,而且通透,一句夸大其词的承诺都不想要。心念一动,眼里这人便更加如珠似宝,常铮叹了口气,对上他诚恳的眼睛。
“好吧,那等以后出了事,无论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商量着办。”
“嗯,这就够了。”陶然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要推门进来,于是飞快地伸手勾了一下常铮的小拇指:“说定了啊,到时候不许自己扛着。只要你敢跟我说,我们就能一起商量着办。”
当一力承担成了习惯,分享就是最珍贵的信任。常铮反手抓住他的手指,握成十指交扣的姿势,用力了三五秒才肯放。
陶然笑骂他胡闹,常铮也不争辩,只装得跟没事儿人似的,看着窗外喝他的咖啡。他已经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约定,也能预见到被这道光照亮的,一望无际的未来。
那就算是他胡闹了吧。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