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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想睡别人老公 儿媳妇怀着我的孩子_同生

终于赶完了!

杨清长出一口气,狠狠地向后伸个懒腰,双眼盯着天花板一格一格的装饰,愣怔了好几秒,才有气无力地抬高手腕,看表。

晚上十一点过五分,回家的巴士早没了。

幸好只有三站路,腿脚快些也就半个小时的功夫,还能省下十块的士钱尽够打发两天的早点了。

捏捏眉心,杨清下意识地划过桌上刚刚编校好的稿件,想到这个不大的编辑部不时上演的‘争版’风波,嘴角勾出一丝似苦似讥的弧度。

啪――合上文件夹,随手锁进抽屉。

杨清一边掏支烟点上,一边提了背包往外走,空荡荡的楼层里灯光有些晕染,哒哒哒地脚步声如影随行。                                                           

刚出单位大厦,马路上人影萧索,衬得冬夜格外多了几分寂寥。

寒风扑面袭来,杨清忍不住连打了三个喷嚏,指间香烟抖落了最后一点火星子,随手甩进花坛旁的垃圾桶,他又是搓手又是哈气,总算解救了快要冻僵的手指,这才赶忙裹紧外套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十年打拼,杨清在这繁华寸金的都市总算是有一块独属于他的地盘,一如今日,疲惫交困的身体正该窝在那五十坪的小居室里,捧上一杯热茶,翻上几页钟爱的小说,方得一歇安宁。

眼看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杨清口鼻里呼出一团团雾,快要模糊了视线,斜插在口袋里的手掌冰到心里,想起床头还没有读完的名家大作,他越发惦记自己的窝了,步伐不禁多了几分急切。

说来,他正着迷的那部大作前不久被改编了电视剧,一经播出,英雄与美女的传奇广为乐道,编辑部里也有不少人追捧力挺,尤其是年青的小伙子们,说起各自的‘心得’那叫一个激情高昂不亦乐乎,对不得心意的角色更是恨不得口诛笔伐,时常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四处飞溅,对于剧作者来说这不得不说是巨大的成功。

惟他,不喜这部剧。

只因剧中他喜爱的那个角色的扮演者没有演出一丝书中人物的风采。

总不过是个出场仅两幕的配角,身世不详,年龄模糊,虽有武功天下第一之称,却在江湖上声名狼藉,可刹止小儿夜啼。于其人,错将真情枉付,终使性命毁于一旦。书中唯一对其从正面的描写,是其命陨身死的黑木崖对决之役,其以一敌四不落下风,却成了英雄‘不惧外强’,美女‘智慧出众’的布景板。

这个人,叫做东方不败,是个大反派。

可杨清就是喜欢这个角色。

怜惜那人在生死关头放下尊严哀求对头放过自己爱护之人时的满心情谊错付小人,那‘杨莲亭’何德何能得如此情真之人舍命相护!?

第一次涌现这种心情的时候,杨清都被自己给惊住了——

要知道他个性情寡淡的人,似乎从记事起,便是这淡漠样,对身边的人也好,物也好,总是少了些许热情。唯一上过心,经年铭记的,大概只剩儿时福利院隔壁那一池莲花了。

那是个被废弃的莲花池子,足足有半亩地大,无人打理,杂草丛生,每年夏天都有一大片的莲花盛开,红的、粉的、白的,十分好看,那是独属于他一个小孩的风景。

他常常偷爬上院子北面的墙头,看一团一团的荷叶托着晶莹的水珠儿或随风流动或在骄阳下闪闪发光,似乎有种特别的吸引力,往往一呆就是大半天。

六岁那年初夏,池子中悄然开出了一朵泛着淡淡青色的莲花,稀罕的很,他忍不住翻过墙,想仔细瞧瞧。

谁知,他竟然蹲在那池子边直愣愣地瞧了一整天,连饭都忘了吃。

直到夜色深重,周围黑漆漆静悄悄的,彷佛是一种魔力定住了他,他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紧紧地盯着,一刻钟,两刻钟……

突然,他瞪直了眼珠子,嘴巴张的老大,惊呆了——

明明没有光,可是他却清晰地看到青色莲花的花瓣一瓣接一瓣地跌落,不多久,挺直的茎秆只剩下孤零零的莲蓬,像他拳头那么小,袖珍似得莲蓬表面的蜂窝,不多不少整三十六孔,却只有居于正中的一颗莲子逐渐饱满,像是一颗珠玉,又像是一颗星辰,散发着莹莹光泽,仿佛天底下只有这一星光亮,遗世独立。

良久,他恍然惊醒,不禁猛然站起,却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倒进池子里。

后来,他被肚子饿醒,才发现天已经微微亮,而自个儿浑身软绵绵地靠在池子边的大青石上,衣裳也干蹦蹦的。

小小年纪的他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从池子里爬出来捡了一条性命,心有余悸地猜测莫不是神仙搭救,也或者根本就是门口说书老头讲的那种黄粱一梦,天魂夜游?

因此他虔诚地跪在池子边砰砰砰地连磕三下,默默地感谢一番,这才慌慌地爬上靠墙的木棉树,翻上墙头悄悄回了福利院。

虚惊一场后才知道谁也没有发现前一晚他的失踪。

此后经年,他每每想起那一晚,都身临其境心潮翻涌。

后来听邻里的老人讲古,才知道这一片包括福利院周围原是座香火旺盛的寺庙,供奉的那方菩萨没人记得了,只晓得大动乱的时候这庙被毁了,几十来间的大屋被挪作他用。直到二十来年后,人们才渐渐发现,那祈福的莲花池子里每隔上几年,就有一个人淹死,渐渐地,周围人对那个池子越发远离、讳莫起来。

□□年前,福利院被迁到这里,谁知又先后淹死了一个小孩和一个帮工的年轻女人,院里的老师这才重视起来,然后砌了一堵墙隔成了两个院子,小朋友们都被严格告诫过,不许往那边去,否则就没有饭吃。住在这里的孩子,不怕打不怕骂,只怕饿肚子,所以没人敢往那里去。

只他,是个孤僻的,又安静地像个隐形人,时常溜走也没人注意。

然而,自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有青色的莲花开放,而记忆深处那支莲花始终在脑子里不曾模糊,一如那夜的神秘。

再后来,十五六岁离开福利院,艰难求学,且自半工半读,尚勉果腹,到大学时亦是每天忙着赚取生活费用,跟周围同学的距离原来越远,倒显得性子也越发清寡。

不过,因着成绩优异,相貌俊逸,颇受女孩子们青睐,故也谈过几次短暂的恋爱。只是每次,都无疾而终。

她们常指责他不懂得体贴、不够重视自己还冷硬地像块石头,连个微笑都客气地像是对着路人,而他也觉得厌倦,不知所谓,即使努力了,却怎么做都不合对方心意,常常拿他跟这个比跟那个比,没完没了的抱怨耗尽了他不多的动力,不如好聚好散,终归都不是彼此的良人。

三人成虎闲话多,慢慢地,他清高之名不胫而走。

闻听此名,杨清更沉默,甚至工作后也是习惯了沉寂,不愿再倾注心思于旁人,倒使得他时常被大家忽略。

三十年了,就连他自己都快以为自己是个冷心的。

到如今,他居然为着个虚构的人物激起这样浓重的怜惜,当真是疯魔了!

狠狠一番自嘲后,杨清每次捧起这书,无一例外,每一次都停在那个地方无法读下去。

一次一次,那种莫名的疼惜疯长般占领了他的心。

令他最近更加头痛迷惘的是,夜半梦中,一身红衣丰姿浓妆的血人决落悬崖,山风惨烈哀伤。

杨清被惊出一身的冷汗,乍醒无眠。

如此几番折腾,他白日的精神越发萎顿,工作效率更是惨不忍睹。

想到此,杨清嘴角漾起一丝温柔,自嘲自语:“不愧是东方不败啊!”

蓦地,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冻得冰冷的手指兀自拂上嘴角——微微上挑。

这是微笑吧?

多久没有这样微笑过了呢?

杨清顿时怔愣在街道中央,茫然无措。

吱——吱——砰——

嗵——

还来不及仔细琢磨自己表情的杨清似乎听到重物被撞击的闷响,有一瞬间,他好像飞了出去。

扭曲的脑袋甚至还能看见了自己身体坠落的弧度,然后,咕噜噜地翻了几个滚儿,撞到人行道边上的栅栏,一动不动。

打开车门的,是个时髦的女人,精致的妆容下的红唇自有一股浓艳的风情。

只是她摇摇晃晃地下了车,瞪清了好一会儿才朝路边躺着的人走去,□□两进,歪歪扭扭,到了跟前,踢上两脚没反应,嘴上嘀嘀咕咕,径自转身回到了车上。

‘突’的一声,引擎启动,车子嗖嗖地飞走了。

杨清呆呆地看着那黑色的影子,心中嘀咕:这世道……

街道上偶尔有车飞驰而过,无人注意到这个十字路口躺着一个‘人’。

雪花一点一飘,渐渐地,杨清看着自己的身体覆起一层薄薄的白衣。

天亮了,行人始如织。

有个矮个子的小青年先发现到街口横躺着的‘人’。

不一会儿,小小的栅栏边空出一大片地方,行人远远避忌着兀自赶路。

又一会儿,穿着警服的几个男人指挥着几个白大褂把横尸街头的‘人’抬上了车,开走了。

此时,站在此处的杨清,‘看’着警笛长鸣的车越来越远,意识有些模糊。

杨清举起透明的手掌,雪花毫无阻碍地落下,他不禁惶恐,这就是我的一生?

就这样结束了——

他的墓碑会是什么人竖起?他的家会是什么人占有?他心中才住进的梦中人还不舍得说再见……东方不败,那么骄傲决绝,像一滴滚烫的朱砂烙在心头……那个人的爱情,像灼烈火光,吸引着他这只被孤独浸透的飞蛾……

冥冥自有定数,往生无念,而他,终究还是一无所有!!!!

不,绝不!

蓦地,一念成执。

杨清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往哪里去,只是下意识地守住了灵台一尺清明,发足狂奔,似乎这样就可以稍稍减轻那即将归于虚无的恐慌。

似乎跑了很久很久,不知何时,周围只剩下一片白茫,杨清惘立,不辨东西。

“气息纯正,倒是可惜了。”声音似是从天边来,温和却无甚温度,杨清四处张望,只见一个白色身影倏然趋近。

双眸邃如星海,面容朦胧似幻,一支墨簪随意地绾着些许青丝垂在身后,交领云纹深衣外罩轻纱长臂衫,不知是何方服饰,只觉飘逸华美。

那人也在细细地打量杨清,里里外外。

杨清自觉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往事,但还是一阵不自在。

这种恍如不着寸缕的审视,在幼年那些有意领养他的人身上见过,似乎是估量货物一般,杨清下意识地抗拒。

没说的是,他自小神经就分外敏锐,尤其是对人的情绪,温柔、怜惜亦或是厌恶、蔑视,犹如光与暗,那么清晰,待六岁那年变故之后连活物的情绪都变得异常敏锐,细微瞬变纤毫毕现。

正是这种特殊,让年幼的他在尚不懂得人情冷暖之际就品尝了人心的晦暗,那种冰冷比严冬更加森寒,他无意识地远离了人群,为自己筑起了高墙。

成年后又看多了世态炎凉,他把自己也武装得更加无懈可击,像一浪旅,一孤雁,一枯草,难得真心。

直到沉迷于虚幻中的那抹红衣,他才有了一点活人的情绪,难过,不满,遗憾,还有,不舍。

“汝可愿拜吾为师?”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杨清没注意到对面之人微微皱起的眉头,以及一丝转瞬而逝的叹息,猛听得对方如此询问,他反应有些迟钝。

“请问这是哪里?可是那阴曹地府?”杨清记得自己出车祸死了的。

“此处乃时空穴眼之所在,本君着尔气息所引方现身一见。”

白衣人神态自若,气势不凡,衣袂飘飘宛若神仙,杨清虽不似幼年敬畏鬼神,时值此境,一时倒想不出神鬼之外,他知天外尚且有天,此人或是哪一方高人也难说,故而强自镇定,恭敬地作揖,“恕晚辈冒昧,不知前辈所言拜师是所学何艺?”

白衣人深深地看了杨清一眼,顿了顿,说道:“汝得青莲子认主,拜吾为师也不算辱没。汝之意念坚定,识海深处之青莲子于生死大恐怖之间觉醒,然这一方世界天地法则脆弱,断是拘不住你这抹天魂。但莲子觉醒不易,尔之魂体却苟活艰难,枉费了机缘。若否,汝之凡魂合该陨灭,归于轮回便是了。”

这白衣人原不过是鲜见此人单凭执念居然能使魂魄聚而不散,徘然间破开时空禁制来到这交汇之所,想是颇有慧根,遂掐指一算,知此子命格奇特。阙论如今,他在茫茫九千大世界寻那人,与此子倒有一番渊源,这才动了收徒的心思。

杨清一头雾水,听得这话,心中诧异更甚。

索性抛逐烦恼,记取眼前得失,遂双膝跪地,双掌交覆,顿首,“弟子杨清拜见师父。”说完又连磕三下。

“好。”白衣人面色平静,受了这一礼。

“你那青莲原是上古混沌而生,会元交梭,兀然已泯,只余一子,却能得机重新现世,端是命运造化,徒儿得此机缘,要好好把握才是。”

说罢虚指轻弹,一个戒指样的指环圈在杨清左手中指上,与此同时,杨清只觉灵台一震,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了上来。

心有所感,低头再看,指上只余淡淡戒痕。

白衣人又道:“散魂之体与修行多有阻碍,为师送你入那红尘再走一遭,因果前程自有尔行。”说罢,随手划开一道大门,挥袖将杨清卷了进去。

被莫名吸力拖拽的杨清混沌中只听得一句‘切记,心之所依,我自逍遥’,接着整个儿陷入黑暗,沉寂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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