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给我缓解压力_32.大叔与时之铃（其二）/怀世
帕洛尼尔停顿了一番，咽下一口口水。他看了一眼夜蝶，希望她能先退到外面去，但是夜蝶装作没看见父亲的眼神。玄梓始终守在夜蝶身旁，也不愿意离去。帕洛尼尔叹了口气，轻声说：
“这些故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毕竟太过骇人听闻了。传说这个世界的文明远远不止几千年，在这个文明之前，曾有先后许多文明出现。只是每过几十万、上百万年，就会有一个文明从兴盛走向覆灭，下一个再如此循环往复。有一个传说，说在这些所有的文明之前，‘初代文明’时期，曾经有一个个体开辟了一个新的空间，那边的时间无比混乱，活人无法进入，能进入的只有单纯的‘意识’，那个空间的主人也就被称为‘死之国的领主’。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梦魇和原初之地是什么，但是根据你的描述，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斋和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死之国据说连接着不止我们这个世界，而是像一个驿站一样。就算在‘异世界’死掉的人，灵魂也很可能会进入死之国。那里是所有‘生’的起点也是终点，里面漂浮着无数灵魂。进入那里的人只有意识，就像是一个单纯的大脑，可以思考，但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外界的东西无法传达到脑海中，脑海中思考的东西也没有办法表述出去。那种状态……真的太可怕了。”
斋和点了点头。帕洛尼尔当然不知道斋和已经在那个原初之海里面呆过了，只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继续说：
“死之国安静的可怕，所有的意识全部在那里，而又没办法彼此交流，只有死之国的领主，能够看透所有人的思考，但是她活的实在是太久了，久到她的意识无比坚韧，而又空无一物。她不会被任何人与任何事动摇，但同时也像是失心了一样，没有任何情感了。”
斋和的神色一暗，不过掩饰的很好。他很快指了指夜蝶脖子上的铃铛，压低声音说：
“那时之铃是什么？”
帕洛尼尔看了一眼身边的夜蝶和玄梓，两个人都是呆呆地听着。她们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因此难免有些震惊。尤其是夜蝶，反应过来的时候，赶快伸出小爪子把铃铛解了下来。
“死之国的时间和空间都是极其混乱的，那些意识本身已经完全与世隔绝，时空对他们不起作用，但是活人不行，一旦踏入那个空间，眨眼间就会被绞成碎片。时之铃有稳定时空的作用，因此也可以说是死之国的护身符。不过能坚持多久还不好说，能否成功也很成问题，说不定仅仅就是个传说而已。”
斋和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阴沉。
帕洛尼尔眼皮一跳，声音高了八度：
“难道说，你要去死之国？！”
侃侃而谈之后，帕洛尼尔总算反应过来了这一点。
斋和叹了口气：
“原本只是顺带一问而已，打算获取一些线索。现在看来我并不欠你们什么恩情，如果我不出手相助的话，也就不会这么巧能拿到时之铃了。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个，死之国早晚是要去的。你们口中的那个领主曾经救过我的命，我答应要给她救赎，必须要去找她。”
帕洛尼尔倒抽一口冷气：
“和那位领主大人？太不可思议了……但是……恕我直言，既然你受过她的帮助，她的实力一定远胜你吧。有那种可怕的力量却不能自救，你去了又能做些什么的？况且她也不奢望能从你这里得到帮助吧……”
斋和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
小伊兰有些担心地抬起头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她一句话也插不上，甚至听不太懂两个人在说什么，但是她对于危险的直觉却很敏锐。和哥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虽然不是现在立刻去做，但是她还是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伊兰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斋和的侧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觉得呢，小伊兰？”
斋和喝干了杯里的酒，依然面不改色，把一只宽厚的手掌放在伊兰的头上。伊兰能感觉到斋和手心里的茧子，那是锻造的时候长期碰触烧红的铁夹与锻造炉造成的。猛然听到斋和叫自己的名字，伊兰先是慌张地应了一声“在”，然后低着头摆弄着手指，片刻之后抬起头，眼神中有一点坚决：
“伊兰觉得、和哥做得对。和哥教过伊兰，答应过的事情、就要努力做到！”
斋和哑然失笑，勾起的嘴角带着一丝欣慰。
“会很危险的哟。”
斋和还想提醒一下伊兰，但是伊兰像小猫一样用头拱了拱斋和的手掌，然后扑到他的怀里，娇嫩的脸颊蹭着他的胸膛，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容：
“不要紧，和哥答应过我的。不管发生什么危险都会活着回来，绝对不会抛下我的。”
斋和愣了愣神，脑海中伊兰的身影一瞬间和前世自己的一个同伴重合了。
——“没事，你不是答应过咱的吗。咱相信你说的话，因此你也要答应咱，活着回来见咱。否则嘛，哼哼，作为不遵守约定的代价，就决定用你的尸体泄愤吧。”
赖在王城身边的小矮子也曾经这么说过。
斋和收了收心神，摸了摸伊兰的头，笑着对帕洛尼尔说：
“我家的伙计也这么说了呢。”
帕洛尼尔呆呆地看着斋和怀里的伊兰。
“伙计……两位是什么关系呢？”
斋和的手僵在了原地。
糟糕啊！要是说出自己真实身份的话，不就暴露了自己是人类的事实了吗！
“和哥、呼、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也一直照顾我的说。”
伊兰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坐在对面的夜蝶轻轻舒了一口气。
帕洛尼尔看在眼里，苦笑一声，眼神示意夜蝶把手里的时之铃交给斋和。夜蝶小心地把铃铛放在斋和的手心里，然后迅速收回了小爪子。斋和拍了拍伊兰的头，伊兰迅速起身，坐到一旁。
帕洛尼尔抿了一口酒：
“时之铃就交给你了，不过在那之前，有一件事情还是要跟你说。”
斋和小心地把时之铃收到衬衫的贴身口袋里，像是吝啬的守财奴看管着自己的金币一样。
“时之铃只传给家主或者黄金瞳的主人，也就是说这个铃铛不能传给外人，特别是兽耳族之外的其他种族。除非……”
斋和喝酒的动作停在原地，等待着帕洛尼尔的下文。
帕洛尼尔用拳头敲了一下自己的头：
“除非你能娶了我女儿呢。”
斋和一口酒喷了出去。
“父亲大人你再说什么啊喵！！！！”
夜蝶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丰满的胸部一阵乱颤。一旁的玄梓已经被事实冲击的动弹不得，伊兰的脸上也带着奇怪的笑容。
夜蝶的脸已经完全红透了，不顾礼仪地用手去拍帕洛尼尔的头。
“不太合适吧族长大人。我今年二十八岁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夜蝶小姐才十九吧？差了差不多九岁呢，等到夜蝶出落到二十五六岁的时候，我都已经是糟老头子了，族长大人可要为夜蝶小姐以后的幸福着想啊。”
斋和脸上的笑容有点尴尬。
帕洛尼尔挠了挠头发：
“这么说我可就不太认同了。我们魔族能活多少岁？一百到二百岁是没问题的吧，还差那八九年？”
帕洛尼尔话锋一转，伸手轻轻把窘迫到不行的夜蝶推回了座位上。
“如果是打算去死之国的话，现在结婚对我们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我只是提出来，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如果能活着回来的话，请务必来这里找我们。顺带一提我家女儿，胸部以外的大呢……”
“喵啊啊啊啊啊！！！”
夜蝶的惨叫声响起。
斋和友好地笑了笑，低声说：
“另外，就是我们有‘不得不做的事情’，需要去一趟潮汐女王的领地。能给我们一份地图吗？”
被夜蝶捂住嘴巴的帕洛尼尔点了点头。
五个人吃完了桌子上的菜肴，斋和站起身，深深一躬：
“这几天承蒙招待了，明天我们就要动身出发了。”
帕洛尼尔也不做挽留，他眯起眼睛，叹息般的说：
“无论是死之国的领主还是地区长之一的潮汐女王，都是比危险更危险的存在。请务必小心。”
斋和脸上也流露出严肃的神色，他点了点头，淡淡地说：
“我明白。”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一旁旁观的玄梓向前跨了一步，站在斋和的身边。火红的狐耳高高竖起，媚相的脸上冷若冰霜。她把一只手放在胸前，一只手搭在腰间的柳叶刀上，以中性的声音沉声说：
“帕洛尼尔大人，我想与斋和大人同行，请您批准。”
斋和瞪大了眼睛，帕洛尼尔倒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
玄梓抬头望向斋和的侧脸，她不比斋和矮多少，眼神中带着坚定不移的光亮：
“去潮汐女王那里的路太过曲折，我觉得单凭地图很难找到。至于死之国那边，时之铃只能保证一个人安全出入死之国，如果斋和大人执意要去的话，我可以保护伊兰大人。万一旅途中有什么不测的话，我也可以把伊兰大人安全带回族里。”
玄梓的话让人无法拒绝。
斋和的食指放在唇边，默默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那就麻烦你了。我还有一个同伴，以后你就能见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