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宝刀未老玥玥 宠妻入骨神秘老公有点坏_来日不长
一场杀戮如同暴风雨般卷过,地板上尽是血液,残肢,尸体。
“琴声能弹出人心,她弦弦透着杀机,你借琴声舞剑假意刺张璃,以为能掩盖住她想杀我的心思?”张瑞桐用锦布细致地擦掉瑟身上的血迹,淡淡地问。
张若阳木着一张脸,眼里是一片死寂,他拂衣而跪道:“任凭叔父责罚。”
他的父亲脸色一白,立刻跪道:“二哥,望您看在若阳亲手斩杀妖女的份儿上,饶他一命。”
张瑞桐挥挥手,示意侍女将瑟收好,轻声道:“若你一心想成为剑客,杀死挚爱,只是第一步而已。”
张若阳的双目微睁,紧咬住下唇,握着剑的手攥得指节发白。
“二叔公他……早知道张初宛要杀他?”白青愣道。
张坤沉默着,却听旁边的张海客道:“不只是他,你看那些从始至终,一直坐在椅子上从未动弹的男人,她要杀他,是每个人心照不宣的事,而于他们来讲,这不过是一场闹剧。这里是棋盘张,从来不缺工于心计又美丽的女人,而她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散了吧。”张瑞桐说着,转身刚要往后厅走,忽然他一个趔趄,幸好及时扶住雕花木桌,才没倒下。他单手扶额,直觉眼前幻象丛生。
“二哥!”
“叔父!”
众人大骇,立刻有人检查四周茶碗,茶壶等用具。
张瑞桐紧抿着唇,手捏眉心,露出一个苦笑道:“看来,也并非是以卵击石。”
“难道……”其中一人执起那柄断刃的软剑,刚要观瞧,却被张瑞桐一把夺过,喝道:“别碰,有毒。”
“什么毒?”一人冷静地问。
白青小声朝张海客道:“他中了毒,这帮人……怎么一点也不着急,还问他是什么毒?”
张海客轻笑道:“有什么可急的,二叔公善百草之术,况且常食麒麟竭,是百毒不侵之躯,若是下毒都能置他死地,恐怕他就活不到现在了。”
她闻之为惊,世上竟真有百毒不侵之躯?
“……无色无味,无法辨别!”其中一个男人似乎谙熟毒物,决断道。
张瑞桐忽然笑了,道:“我们解不了这个毒。”
“为何?”男人问。
“因为它蛊惑人心,是心毒。”张瑞桐叹气道。
“难道是……”男人略一沉吟,“相思蛊?”
众人大骇,“相思蛊!那不只是个传说么!”
张瑞桐轻笑一声,刚要说话,忽然见屏风后,一女着紫衣,正在抚琴,琴声婉转如同莺啼。
屋中珠帘遮掩,檀香轻盘,桌上的棋盘闲洒着两三子。
张瑞桐面色一变,手犹豫着掀开珠帘,琴声止,紫衣女倚着屏风巧笑道:“瑞桐,你来了。”
张瑞桐一愣,喃喃道:“鹓儿……”
男人见张瑞桐神色不对,二指按住他脑上穴位,道:“二弟,那只是幻象,不要自欺欺人。”
“族长精通奇门毒物,若阳,快去张家楼请药!”一人道。
张若阳听罢,立刻就走,却被张瑞桐叫住了,他似乎暂时清明过来,道:“且慢,让张璃去。”
“张璃?”张若阳一愣,朝人群中望去。
她有点目瞪口呆,不敢耽搁,立刻跑到近前道:“二叔公,您叫我?”
“此毒若是有解,也只有你能拿回解药。”张瑞桐一刀划破手掌,用疼痛保持清明,顿时鲜血横流。
她一愣,心想你们这么多牛人都拿不到,单单她这菜鸟去了,就能拿回来,难道是靠张遥可怜她吗?
“叔父,我这就带张璃去张家楼。”张若阳说着,拎起她的衣领就走。
“且慢,你是有罪之人,待我毒解,再听候发落。张坤……”张瑞桐一手扶额,眉宇间依旧威严,道,“你和她去。”
她一挑眉,忽然觉得张瑞桐的安排虽然听起来并无特别之处,但这个组合确实些微妙。
风雪如刀刃般吹在脸上,张坤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她跟起来很吃力,被拉得远远的。
她不敢说走慢些,毕竟人命关天。
积雪已经深到膝盖,她踩在他的脚印里,望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地紧跟着他,在无数个天井里兜兜转转。
雪花纷飞,吹过他的发梢,落在她双睫上,结成一层细细的冰花。
张坤忽然回过头,看了她一会儿,道:“要到了。”
夜里的张家楼似乎比白天更冷清,整栋楼如同一座照不亮的深渊,即便四周挂满了大红色的长明灯,却依旧没有暖意,。
他们朝正厅走过去,屋里很静,没有一个人。
“阿霞?”她试着喊一声,却没人回应。
转过回廊,来到后厅,透过屏风,她朦胧地见一个人影坐在后厅的桌前,他们快步转过屏风,见张遥独自一人坐在那。
张坤拂衣一跪,喊了声:“族长。“
她也跪下,低头见一把通体全黑的古刀斜靠在桌边,血顺着刀刃,在地毯上淌出一片血迹。她一惊,抬头看向张遥。
似乎是因为冷,他尖尖的下巴缩在狐裘里,一双桃花眼依旧是笑,问道:“过完年了?”
他的声音和这里的气氛截然相反,像是一杯热茶,透着暖意。
“祖父身中奇毒,不能自解,特来求药。”张坤依旧跪着,她也不敢起身。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白青看着他那件大红色的长衫怔神,长衫已经被阴湿,血与大红色融为一体,彼此难辨。
“什么毒?”张遥拿起身旁的黑刀,悠哉地用锦布擦拭上面的血迹。
“相思蛊。“张坤道。
张遥忽然道:“我不会为他解。”
她一愣,不想他说得这样直接,忙问:“为什么?”
“因为毒是我下的。”他笑了,声音轻轻的,如同外面的雪花,这笑却让她胆寒,她不敢置信道:“他……他不是你的挚友吗?”
听了这句话,张遥低低沉沉地笑起来,他的笑如同雪中一朵艳丽的花:“在这里,没人会相信毫无保障的诺言,即便是挚友。”
“以祖父的性格,不会惧死为你所用。”张坤冷冷道。
张遥却摇头道:“我不要他的命,只要他的忠诚,相思蛊对于他来说,也算是救了他。”
“怎么说?”张坤犀利地问。
“相思蛊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为了让心爱的男人爱上她,离不开她,所制的蛊。所谓相思,便是将心中最渴望的画面,变成和蛊主有关的虚假记忆,如此,他的鹓儿岂不是又活过来一般。”张遥答得轻巧,“这样,他便绝对不会背叛。“
“谁是蛊主?”张坤立刻问。
张遥笑道:“小子,如今这棋局是你硬闯进来的,你是棋盘之中唯一的变数。“
笑依旧是以前的笑,但他的眼神却变了,狠厉地如同一把刀,她本能地心里一凉,觉得事情不对。
“今夜,还有人需要死。”
果然!
张遥的话音未落,几乎是同时,快得让人看不清他拿刀的动作,那柄黑刀直朝张坤的左心而去,剑气如同一条黑龙誓要一刀斩下。
“快走!”她大喊一声,来不及思索,一下挡在张坤前面,将他一把推开。
张遥神色一变,想要收刀,却已来不及,棉絮游刃而走,寂静的大殿里传来数声琴弦崩断之音。
“噗”地一声,她眼见着黑刀一下刺进她的胸前,才忽然反应过来,她……为何要救他。
她应声落地,眼睛一下与头顶的牌匾对视,樊天子包……落款是张家楼主。
她思索多时,才了悟樊是牢笼,民间将包拯美誉成阎罗王转世,樊天子包就是囚禁阎王的意思。
张遥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写出囚禁阎王,这样癫狂又大逆不道的话来……
反应过来的张坤双目微睁,一把拽起她的身体,同时短刀出鞘,顺着黑刀迎刃而上,一下挡在她的面前。
张遥眼色一变,黑刀顺手脱出,如活物般直冲张坤的心肺而去,张坤奋力一躲,黑刀刺入他的衣袖,一下将他钉在廊柱上。
张遥三步作两步,走到她近前,一把扯开红袄,只见里面的金丝软甲被刀刃所切,分崩离析,黑色的玉石散落一地。
她眼神茫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刀刺中,胸前只是一片钝痛。
“若不是这玉甲,你现在已经没命了。”张遥收敛笑意,冷冷道,“难道他给你几滴血,你便要用命去换,你为何要帮他当剑?”
“我不知道……”她看向他的眼睛。或许人在很多时候,做出的选择都没有原因。
“你知道。”他直视着她,眼中有愠怒之色,“是你明知自己身上有玉甲,料到不会有大碍,才敢去挡这一刀。”
她一愣。
张遥又露出笑意,似乎这才是让他满意的回答,“看,其实你生来就会下棋,这是你骨子里带的,你为他当剑只是心出怜悯。但此刀取自陨铁,能劈山斩石,能与它抗衡的,也只有这世上仅此一件的陨玉甲。为了那小子,实在可惜了,以后,不能再犯傻了。”
话音刚落,一股杀气朝张遥脖颈而来,他轻轻向后一仰,只见琉璃柄的短刀擦着他的皮肤划过,却瞬间被他的二指夹住,他抬腿就是一脚。
张坤侧身躲过,受冲力在地上一滚,提刀再来。
“小子,饶是张若阳的功夫,尚不敢与他叔父为敌,为了他爱的女人,反抗整个张家。而你又是为了什么,敢和我动刀?”张遥的眼中满是寒意。
“我不杀你,你必会杀我。”张坤墨色的眼睛如同无底的深潭,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张遥嗤笑一声,道:“好一个先下手为强,那我先来挫挫你的锐气。”
说着,他迎着张坤刺来的匕首,二指叼住他的手腕,张坤用另一只手,作一个手刀,砍向他的手臂,奈何年仅十三岁的张坤尚没有太大力气,匕首一下被张遥打落在地。
张坤受了他一拳,全身一震,后退数步,张遥提起五尺长的黑刀,步步紧逼,张坤躲不及时,身上立刻被斩出数道血痕。
她面色惨白,立刻从地上坐起,想去捡地上的琉璃柄短刀,却不想张遥嗤笑一声,一脚将刀踢开,道:“真是个傻姑娘,一个保护不了女人的男人,逞强只是送死。”
“鸟择良木而栖,就算他能杀我,也活着走不出这个张家,你帮他,岂不是一条死路?”张遥面色温和,似乎在谆谆教导着她。
她浑身忍不住颤抖,却毅然道:“既然你说我会下棋,那我便跟你卖弄一番,第一次我选了他,你便不会放过我,既然注定不会善终,同样是死,何必脚踏两条船,羞辱自己。”
张遥大笑道:“你如此看重他,也要看他是不是能下注的那块料子。”说着,他朝冲上来的张坤就是一刀,黑刃毫不留情地没进张坤腹中,他闷哼一声,一口鲜血自口中呕出。
“你杀了我,泗州古城的事,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张坤毫无惧色,言语却无比冰冷。
张遥一刀抽出,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道: “小子,算你有骨气。”
“泗州古城的事我也知道,你要怎样,才能放过他?”她死死地攥紧双拳,才抑制住颤抖。
张遥眨眨眼睛,像小孩子一样,露出一个伤心的表情道:“你知道他带回的死尸是谁么,那女孩名叫青玄,是他的同伴,青玄因你而死,我不杀他,他会杀了你,替他的同伴报仇。”
“你胡说!”她不敢置信道。她根本不是张璃!他不会杀她!
张遥忽然温柔地笑起来,语声轻柔,似是在哄她:“好了好了,是我胡说,你看,衣服都破了,天色晚了快去休息吧。解药我自会差人送去,其他事你便不要管了。”
她愣在原地,对这人忽变的性子,毫无招架之力。
四周忽然寂静了,似乎能听见雪花落地的簌簌声,好像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场玩笑。
张遥拾起地上的黑刀,一阵寒风涌起,张坤手持匕首,奋力跃起,一刀直朝张遥的后心而去,张遥转身用刀鞘一挡,躲不及时,长衫的袖子被匕首划破一刀。
张遥挑了挑眉,刀鞘在手中一转,一下抡向张坤的后背,趁他躲避,又是一掌。
张坤的身体飞出五丈远,“碰”地一声,砸在后厅的石板上。
“小子,算你有种,从今日起我等你十年,到时我们再比,若你能杀我,便能取而代之,接下整个张家。”他一句一字,在偌大的张家楼显得异常清冷。
张坤喘息着躺在地上,他的眼前一片红光,也不知是血流进眼里,还是这满厅血色的长明灯灯光,他的头顶是那块四字牌匾。
樊天子包
囚禁阎王
这个人或许已经疯了,他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