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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专心朝政
离史书上记载文锦书离世的时间只剩两个月，萧景瑜退位的日子只剩四个月。前不久文锦书来找过顾清辞，拿走了两份地图便再也没回来过。
五十位精心训练的死士，潜伏都城各处，有可能是街边卖包子的摊贩、有可能是要饭的乞丐、也可能是楼里巧笑嫣然的姑娘……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杀掉萧景瑜。
看似平静的都城背后暗潮涌动。
“小辞辞。”
顾清辞拂开搭在肩上的手，收回落在东边的视线回到桌边。
“好无聊，小辞辞出去玩吗？听说西街的金香楼姑娘们很好看哦。”白敛靠在窗边冲顾清辞眨眼。
“白大师喜欢自己去就好。”
这些天白敛偶尔也会出去逛逛，时而顺点酒、顺点小零食、又或者带些捏得精致的泥人送给顾清辞。
白敛懒懒打了个哈欠，打开扇子一边摇一边往外走，“小辞辞真是不会享受，嗯，让我想想这次吃点什么才好……”
屋内清净下来，微风裹挟闹市人语柔和疏淡眉眼，研磨提笔，是难得的惬意。
五日后，宫内预设宴为萧景瑜庆生。
再三日，正值戌时，宫宴开始。
正当大家其乐融融时，宫内请来的江湖杂耍突然行刺圣上，身边暗卫奋起抵挡时，谁也没想到陛下身边的公公竟也是位刺客假扮，千钧一发之际，护送陛下离开的将军为陛下挡了一刀，杀死刺客。
死士五十人全部捉拿，萧景瑜平安无事，但萧景瑜身边的文锦书因挡了那擦毒的一刀，身中剧毒，危在旦夕。
萧景瑜召来宫中所有御医全力医治文锦书，无果，只能用药石吊着文锦书一命。全城百姓每日进寺为将军祈福，文锦书情况依旧一日比一日弱。
听闻皇上已荒废朝政多时，整日衣不解带，不去早朝不会寝宫守在文锦书榻前。
顾清辞和白敛再次潜入宫中，两人立在窗外，透过窗户顾清辞看见萧景瑜跪在床边紧紧握住文锦书双手。
头发散乱，形容憔悴。
比起上去见到的萧景瑜，此时的萧景瑜苍白瘦弱的样子仿若两人，他端过桌上的药含在嘴里俯下身子喂给文锦书。
药水从嘴缝流下沾湿衣领，濡湿枕巾，萧景瑜手忙脚乱拿来巾帕擦干，“别，别吐，要喝，好好喝，喝下去才能好，别吐。”
仰头含住剩下的药，萧景瑜掰开文锦书下巴，试图强行给萧景瑜喂下去。然而药水全部溢出来，只有极少部分进去。
萧瑟夜风中，顾清辞觉得身侧视线灼热，侧头，白敛双眼发亮直勾勾盯着他，不知道这人又想到些什么东西……
“锦书，将军。”
巾帕擦着脸，萧景瑜凝视着昏迷不醒的人，血红双眼怔怔流出泪水，萧景瑜死死咬住唇，终于抑制不住，破碎呜咽声漫出，手攥住文锦书垂在床边的袖角，哭得卑微绝望。
“将军，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带上木窗，顾清辞转身离开。
白敛优哉游哉跟在顾清辞身后，“小辞辞之前你说文锦书诈死，可是现在文锦书快死了。”
“诺，猜错了怎么办？”
“不会死。”顾清辞拂开白敛不老实往他下巴伸来的折扇。
床上的文锦书确实面无血色，唇色发青，看起来命不久矣。但如果文锦书真的死了，后面的事完全说不通。
比起白敛的话，顾清辞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小辞辞，你这样子真的很无趣啊，你就不能假装猜错一次让我高兴高兴么？”
文锦书确实不会死，按白敛所说，文锦书尚有一丝生机，体内毒量不多，应该是在中伤的那一刻文锦书及时封住穴道保住心脉，逼出毒，这才保住一命。不过因为这毒太过毒辣，即便文锦书不死，救醒后身子孱弱也活不了几年。
离史书记载文锦书离世的时间只剩五天。
这夜三更，有几位身着便装相貌不俗的人来到顾清辞这处。
“将军身体情况暂时稳定，不过神智不清还在昏迷中。”
“皇上这些天在到处寻找神医想救将军，周御医帮我们瞒不了多久，我们必须尽快将将军送出来。”
“将军事先准备好的假死药就在将军寝宫中，我今夜取出为将军服下。”
听这三人的话，计划似乎早已准备好。两日时效的假死药，宫人失火误烧文锦阁，身形相似的犯人尸体，暗道…..
真的是万无一失。
或许当初的郑画师说了什么，在三人准备敲定具体时间后，话音戛然而止，那位相貌俊朗的高大男子冷笑，对顾清辞道：“可知将军愿不愿意？假死药是将军给的，文锦阁通往宫外的暗道也是将军派人挖的，你说将军他愿不愿意？”
“郑廿，你自幼和将军一同长大，别人不明白将军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我待在将军手下这么多年，我从没见将军笑过，每一次战胜后，将军都会换上干净衣服拎着酒离开军营。”
“将军不愿手染鲜血，不愿尔虞我诈，不愿权势钱财啊！可是萧景瑜呢？！为什么将军为他做了这么多，他还将将军困在皇宫中？！他有什么资格？！你知道别国的人怎么嘲笑我们将军吗？”
顾清辞看着面前的三人，从刚才他们的话中，不难辨认出这三位的身份。
身材高大的人是文锦书副将，在文锦书召入宫中后，接任了文锦书所有权力，包括那骇人的兵权。
声音较为尖细的是萧景瑜身边的总理太监，负责萧景瑜日常事务。
还有一位表情严肃，目光冷凝，准备在失火当天调开禁卫军的是禁卫军首领。
三个人，几乎掌握着整个大衍的命脉，而他们全是文锦书的亲信。文锦书看似被剥夺一身权利，实则从未改变。
顾清辞记得他在幻境中，金銮殿上老臣们劝萧景瑜收回文锦书兵权，却被萧景瑜用折子砸了一脸，并将守卫皇宫安全的禁卫军首领一职封给文锦书手下大将。
困住文锦书的自始至终不是皇宫，是萧景瑜。
“无论如何，我决不会让将军在皇宫待下去！”
第二日清晨，宫内传来悲痛消息将军离世，圣上一病不起，举国哀痛。
两日后，掌灯宫女失手打翻烛台，文锦阁失火，一身丧服的圣上冲入火中欲拉回将军遗体，等暗卫将人强行带出来时，皇上衣衫尽毁，浑身灼伤大半。
当夜，顾清辞和白敛来到宫外小树林处接应将军。
隐隐约约还能见到宫内的火光和那模糊的痛哭。
被人背在背上的文锦书面容青白，呼吸毫无，浑身冰凉确实如死人一般。
“假死药的药效还有三个时辰结束，郑廿，将军身体虚弱，山源村路线也只有你熟，一路上麻烦你多照顾将军了。”
上了马车，临走前，那位太监喊住顾清辞，他望了望深宫，神色似有些不忍，“将军若醒了，宫内的事就挑点好听的说吧。既然已经走了，关于皇上的事不宜再让将军知道。”
白敛从马车内探出个脑袋，拖着腮，“这些人真够忠心耿耿，萧景瑜因文锦书重病荒废朝政，现如今冲进文锦阁烧的半死不活躺在床上，为了不让文锦书心软，打算全瞒过去。”
萧景瑜只发了个小烧文锦书就能心疼成那样，要知道萧景瑜变成这副惨样，肯定狠不下心走了。
“萧景瑜变成厉鬼这事和他们还脱不了干系。”白敛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有大将军令牌在手，出城轻而易举，马蹄声声，轻简马车在夜色中越行越远。
天色渐明，马车榻上的文锦书眉梢轻皱，消失的呼吸回缓，过了许久，文锦书缓缓睁眼，先是迷茫地望了眼周围，几秒后目光了然。
他看向顾清辞虚弱一笑，“郑兄，我昏迷这些天，他如何？”
隔了一会儿，似乎听见了什么，文锦书瞌上眼，释然一笑，“这样啊，这样挺好，专心治理朝政、造福百姓。”
宫内宫女们进进出出倒出一盆又一盆血水，榻上之人黑焦伤口狰狞恐怖，龙床软被染满污血，御医们急得满头大汗。
长睫不安颤动，沾着黑灰的眼角有晶莹混着浑浊汗水落下，惨白的唇微张：“锦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