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订下严厉的规矩_第五十一章 地牢奇遇/墨客三千
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只有火光跳动的几个火把,将牢房内的每一个角落照亮。
“进去!”随着一声厉呵,苏柳被重重的推进了一个单独牢房内,管事的交代了几句,来人这才给他卸下了枷锁。
隔壁牢房里的犯人立刻围了上来,对于他们来说,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看看新来的犯人,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乐趣。
苏柳坐在一张冰冷的石床上,上面还铺着一层发霉发臭的干草,由于地牢阴寒,苏柳感觉到体内的寒毒有些发作,便从怀中摸了解药出来服下。
忽然,从苏柳右侧的牢房里,传来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听起来说话的人已有些上了年岁:“小子,你犯了什么事儿啊?”
“叛离天纵堂。”说完,苏柳看也不看一眼,自顾自的半躺在干草上,上半身倚着阴凉的墙壁,忍不住的叹了一声。
老者嗤笑一声:“呵呵,你真当我上了年纪,叛徒,还有活路?早就当即斩首示众了,还能容你下这地牢?”
“我的精血与骨肉,尚且有用。”苏柳答出这话,忍不住又苦笑一声,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江尚循要拿他的精血骨肉炼丹,想来其实也不违天道。
老者“唔”了一声,便不再多语,引得其他牢房也在细细倾听的犯人,忍不住议论纷纷,好奇这天纵堂要他的精血骨肉作何,可是这名老者不再多问,其他的犯人竟也不敢开口追问。
夜里,送饭的差役来了,像给野狗喂食一般,一边吆喝着,一边将一碗碗稀汤寡水的饭碗从饭口处踢进牢房里,引发了其他牢房内的一通哄抢。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无时无刻不弥漫着透骨的阴冷之气,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稀汤,当真是一天的盼头了。
只见差役走到苏柳的牢房外,还算恭敬的将一碗面汤以及几碟小菜塞进了牢房内,轻声道:“吃饭了。”
苏柳面无表情的瞅了一眼地上的饭菜,走了过去,一盘盘端了起来放在了石床上,石床很矮,他坐在地上便可以以石床为桌,趁着饭菜还热,苏柳一筷子一筷子的夹着吃了起来。
若说要评评这饭菜的味道,牢饭的滋味,自当是少油缺盐的难以下咽,苏柳只能是吃一口,皱一下眉,再吃一口。
只要送进来的不是毒,他就必须强迫自己吃,不然还不等他有机会摸到江尚循的丹药壶,自己就要先虚脱了。
送饭的差役缓步走到苏柳右侧老者的牢房前,语气里更是恭敬:“该吃晚饭了,还热着。”随后苏柳就听到有大小十来声放盘子的声音,最后还有“咚”的一声,似乎是什么重物落地。
苏柳虽然心中对隔壁老者的身份有所揣测,但如今他也是身陷地牢,自己能顾得好自己便是不错了,在此多事亦是没有多大的意义。
夹着几碟酱泡的小菜,喝着几乎捞不到几粒米的稀粥,苏柳忍不住有些怀念在醉风楼的日子,虽不比在赤灵门做门主时过得快活自在,可却不必做那卖命的事却得饭菜温饱。
如此想来,醉风楼是多少浪迹江湖,刀尖舔血的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委身之地。
“吧唧吧唧……”右侧的牢房里传来了有人大快朵颐的声音,从吞咽咀嚼的声音里,苏柳就能感觉到,刚刚询问自己的老者此刻正吃的这个香。
听着隔壁这畅快声音,苏柳竟然觉得,眼前这几碟小酱菜,也不是那么的齁嗓子,甚至嚼在嘴里,也有了几分滋味。
吃了两碟小菜,苏柳拿起碗来,刚刚要喝几口稀粥,就听右侧牢房里,传来了“咕咚咕咚……”的畅饮声音。
这老者莫不是在牢房里呆的久了,竟能将这稀米粥喝出桂花酿的滋味来。
跟着老者的稀粥入喉声,苏柳喝稀粥的频率也快了几分,不管怎样,此刻老者的心境总归是好的。
苏柳也默默的学着,将手中的稀米粥,当做今日子休带去的桂花酒,咕咚咕咚的几口便一饮而尽。
两碟小菜,一碗米粥下肚,苏柳丝毫没有饱腹之感,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又是习武之人,这些菜汤还不够他打牙祭。
“嗝……”右侧的牢房里,却传出了老者的一声响嗝,引得苏柳默默摇头。
看来自己还是年岁尚轻,终不能将这几碟小菜,吃出饕餮盛宴之感,亦不能将这碗米粒难寻的米汤,喝出桂花佳酿的口感,更别提像隔壁老者一般,能够以这些来果腹。
咳咳……不知是吃的太饱,还是喝粥时呛了,隔壁传来了一阵清咳声。
想到也许是地牢内气息阴寒,刚刚听声音,老者确实是已上了年岁,苏柳从怀中摸了一颗驱寒的丹药,是阿雅管家交于他,吩咐他若是解药不小心遗漏,用这些丹药也可暂时压制寒毒。
所以苏柳想,这些丹药一定是性温阳,驱寒气的,于是他便向右侧走了几步,才发现,隔壁的牢房不是一般的大,一个牢房的空间至少顶他这种已经算是中号牢房的三倍。
而一名白发的老人,此刻正坐在牢房的另一头,床上摆着已经吃干净的十来个空盘,只是在石床上,卷叠着一床被褥,老人此刻正将一个葫芦放在卷拱的被子旁边靠住。
“前辈,您可是有些阴寒入体?在下这里有味丹药,可驱寒气。”说完苏柳便伸手将丹药递过了牢房的木栅栏。
老人瞥了苏柳一眼,苏柳只觉得浑身一凉,眼前这双眼睛,虽然嵌在一个苍老的深眼窝内,可这道目光如炬,仿佛这一双眼睛里有一百个眼珠一般,把苏柳打量的毫无遮掩。
“哼哼……”白发老人嘲弄又满意的一笑,踉跄着走到了苏柳这边,伸手拿了苏柳手里的丹药,竟是毫不怀疑的一口吞了下去。
老人砸了咂嘴,似是在品尝这丹药的味道,随后又瞥向苏柳,眼光中便多了几分和善。
“年轻人,你倒是很有眼力嘛,怎么样,要不要尝尝我这桂花酿啊。”老者一边笑着一边用目光示意,他指的桂花酿此刻就在他卷拱的被子旁边那个葫芦里装着。
苏柳猛然一惊,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而且,老人吃的确实是肉,喝的确实是酒,自己还傻乎乎的,以为是多高的心境,在一旁比菜做肉,比汤为酒的模仿了半天。
想到这里,苏柳忍不住脸色大窘,急忙连连挥手道:“不必了,不必了……”
见苏柳拒绝,老者也不生气,只是摇摇晃晃的又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念叨着:“罢了罢了,你若馋了,再来找我要便是。”
听老人这话,像是每顿的饭菜都是有酒有肉,再看看身边其他几个牢房里,几个普通劳烦抢一碗白粥,苏柳心中对这个老人的身份又开始了忍不住的猜疑。
又过了三日,苏柳发觉地牢里的生活果真是百无聊赖,竟忍不住拿着甘草垫子上拽出的几根尚有余劲的甘草,扎起了小草人。
看似面无波澜的苏柳,实则内心已是急的犹如火烧,怀中的解药被一颗颗服下,自己身上的寒毒正在一天一天的消退,若不赶紧出狱,等到寒毒尽消,再出狱岂不是就是等着被做成肉丸子。
第四日的夜里,苏柳又听到隔壁的牢里传过来的,大吃大喝的声音,一时酒虫挠心,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
老者听到后,笑着用袖子擦了擦嘴,提着酒葫芦便摇晃着走了过来,当即将酒葫芦往苏柳身上一扔。
苏柳伸手接住,拔开塞子,仰面饮了几口,忍不住夸道:“好酒!”这老者酒葫芦里的桂花酿,丝毫不比子休那日提去的那壶逊色半分。
不知老者身份,交情也尚浅,苏柳只是饮了几口,便双手将酒葫芦递还给了老者,此刻的老者接过酒葫芦,看他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异样。
老者似是知道苏柳有话要问,接过酒葫芦也不转身离去,反倒是坐在了牢房边,等着苏柳开口。
苏柳急忙也坐下了身,思虑了一下,恭敬的张口道:“前辈,不知您高姓大名,是何许人也,竟能在这地牢里受到如此优待。”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我姓郭,名嘛……不太重要,江湖上人们习惯叫我郭典狱,可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虽然,我是这个地牢的典狱长。”老者说完,又是嘿嘿一笑,露出满口白牙。
苏柳一惊,典狱长?住牢房?!似乎是明白苏柳的意思,郭典狱挠了挠头,用跟似是无数人解释过了语气说道:“反正当这地牢的典狱长,总归要是在地牢里终年呆着,我思来想去,不如挑间大的牢房住下,也算与你们,同吃同住,这年头,讲究与民同乐嘛……”
这句话一出,当真是惊的苏柳犹如五雷轰顶,顿时外焦里嫩。虽说与民同乐是没错,可是也不用乐到一同住监狱吧?!这老头看来,不是疯子,就是怪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