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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与纽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不解。艾莉从纽特身后站出来，她认真思考了下，发现自己对这个词不算陌生，因为英国魔法界有家非常出名的图书出版公司就叫做默默然图书公司。

“如果你说的是那家图书公司，邓布利多教授。”艾莉略显迟疑地回答道。

“是的，是的。”邓布利多喃喃自语般重复道，目光复杂地注视着艾莉，“但没这么简单。”

邓布利多蹙着眉，看起来很不想提及这个话题。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抗拒与难过，仿佛接下来的话会触碰到他不为人知且极度痛心的经历。他避开两人目光，脚下一转走向办公桌后古典的木质扶手椅，缓缓坐下，高瘦的身影与那高大的雕刻着复杂花纹的椅背重叠，光从后方精致繁复的窗框闯进，孤单成一道剪影。

“默默然是一种寄生在小巫师体内，吞噬孩子们对魔力的恐惧蚕食着他们的心灵的黑暗生物，越是遏止压抑抗拒魔法的孩子就越容易被默默然控制，这些小巫师被称为默然者。”

“默然者拥有极强的破坏力，他们无时无刻不活在恐惧的重压下，一旦受到刺激力量便会迸发，相当可怕与危险。”

话音落下，邓布利多的脸色晦暗不明，沉默在办公室中蔓延开来，带着令人窒息的沉寂。

艾莉小心翼翼地追问：“教授，那小巫师们……要怎么才能摆脱默默然？”

邓布利多沉默地摇摇头。

艾莉不解于他摇头的动作，但邓布利多落寞的神色令她感到慌张，心底被迫接受最无法想象悲痛欲绝的结论，她倏尔抬手紧紧握住了纽特的手臂，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没有小巫师能够摆脱默默然，是吗？所有被默默然寄生的小巫师都……都承受不住它的力量吗？”

“没有一个默然者活过了十岁，而随着默然者逝去，默默然则会脱离为没危险性的无形态生物，然后慢慢死去。”

艾莉无法确定默默然到底算不算是魔法生物，如果按照邓布利多所说，默默然自身并没有力量，它破坏毁害，只是依靠放大默然者对魔力的恐惧惶恐与惊骇胆寒，让他们压抑着的魔力以另一种更可怕的形态释放出来。

但真正令艾莉感到惶恐不安，是默默然诞生的原因，虽然邓布利多没有明说，但她明白了。

她无法想象到那些孩子们都经历了什么，会无时无刻都忐忑恐惧着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

不是所有的麻瓜家庭都会如同艾莉的父亲母亲一样开明，能良好接受自己的孩子拥有魔力，是一个小巫师，而且还收到了真正的魔法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就艾莉所知，在某些麻瓜以及其中极端反巫师的人眼中，魔力这种他们不曾拥有也无法理解的力量是邪恶且具有威胁的巫术，而巫师则是污垢——是来自地狱的撒旦的跟随者。

如果被这类人发现了魔法的存在，那些尚无自保能力的小巫师们会被如何对待，魔法对于他们来说，还只是一种独特却不熟悉的力量，他们未曾学习过如何正确使用并引导魔力，他们还处在会随时魔力暴动危及生命的成长阶段，魔法无法保护他们被伤害被虐待，令他们产生了抵触惊慌恐惧，他们既害怕与所有人接触，也惧怕自己的魔力。

艾莉不敢想了，她遏制不住不断涌上心头的酸楚与愤怒，为那些无辜的孩子。

纽特反握住艾莉颤抖着的手，他低哑着，轻轻而坚定地同邓布利多——也对艾莉和他自己说：“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邓布利多揉了揉他歪斜的——像被人打断过的鼻梁，再抬头时又成为霍格沃茨那个温和睿智的变形课教授与格兰芬多院长，刚刚流露出的痛苦悲伤仿佛只是昙花一现，但艾莉和纽特已经意识到，默默然——或者说默然者，绝对是邓布利多教授不愿不忍提及与回想的痛楚回忆。

“我们都坚信着。”邓布利多说道，他露出一个笑容，“但我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艾莉从没问过纽特当初五年级时接受就业咨询的事情，因为她就是知道，纽特一定会选择与保护魔法生物有关的职业。

事实也没出乎她意料之外，她刚从邓布利多教授的口中得知了对方就业咨询时的职业规划——环游世界，去研究魔法生物，去保护濒临灭绝的珍稀生物，去与它们交流亲身感受它们的能力。

如果没有之前发生的事，如果他顺利考完了N.E.W.T.，也许他们此刻正一同感受着考完试后的放松喜悦，一同畅想着他的未来，他会像她的梦中那样——放假后就将即刻前往罗马尼亚的火龙研究与驯养基地。

虽然魔法部魔法生物控制司也不错，但纽特刚告诉她，他被分到了家养小精灵重新安置办公室工作，艾莉曾了解过这个部门，听说日常工作非常枯燥，这绝不是纽特想要并且喜欢的工作。

但纽特却同她说，幸运的是这个部门假期很长，他可以利用假期去环游旅行，那也很不错。

而邓布利多正是因为此事拜托纽特——他希望纽特可以在路途中多关注下那些正受到伤害的小默然者。

纽特保证，他将竭尽全力地保护他们。

艾莉此时坐在天文台的围栏边——这座霍格沃茨城堡中最高的塔楼，夜风徐徐，她握着纽特的手，轻轻倚靠在他的身边，双脚悠闲地荡在外边，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子，与她喜欢的人十指相扣着将这座城堡瑰丽壮观的景色一览无遗，他们能看到草地上成群结队的学生们疯闹着，飞鸟流线划过远处的黑湖泛着被夕阳染红的波光斑斓，蜿蜒曲折的山脉后太阳正温柔吻住天空中的最后一抹晚霞，缓缓落下。

“天暗下了。”艾莉停下了哼唱，将头靠在了纽特的肩膀，呢喃道，“你也要走了吗？”

纽特听出女孩语气中的不舍，他侧过头吻上她的棕色鬈发，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我很抱歉。”

艾莉摇了摇头，将自己埋在了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声音闷闷的，“是我太贪心了，总想要呆在你身边。”

纽特轻声笑了起来，温柔地说：“比你更加贪心的是我，我希望你能时时刻刻都陪伴在我身边。”

艾莉眼泪汪汪地抬起头，太狡猾了，他把过错都揽过去了，连带着她的撒娇与不成熟。她撑着纽特的肩膀站起来，转身跳回围栏后的平台，趁着黑暗，转过头手忙脚乱地擦掉眼泪，又看向也随着她的动作跳下来的纽特，撇了撇嘴：“走吧，我送你离开，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纽特几步跟上自顾自闷头走向楼梯的女孩，他紧扣住艾莉身侧的手，那只手很小也很柔软，正正好镶嵌在他的手心中，如同解不开的锁，将他们两人连在了一起。

他拿出魔杖，轻轻一点，魔杖前段便亮起一个白色的萤火般的光芒，然后他侧过头，却看到艾莉通红的眼睛，一瞬间手足无措起来。

“……”艾莉注意到纽特慌张的视线，立刻拼命摇头，哽咽着欲盖弥彰：“我没哭！”

“好吧好吧，你没哭。”纽特不知道自己是该心疼还是该笑，他将手中的魔杖递给艾莉，光芒熄灭，黑暗中他看不清女孩的脸，伸手却摸到了她湿漉漉的脸颊。

“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差劲了，居然控制不住眼泪，我不想你不放心，这太不成熟了，我……”

唇齿相依，打断了艾莉接下来所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