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落清渊书包网 好大到底了太深了小说_三太子和小白菜
白菜找了许久也没见到狐狸和想想的踪影,心里正着急,却听见身后有人道:“你不用急。方才有人看见它在西边林子的尽头烤鱼吃。”
白菜转身一看,是方准,愣了一下,却又点了点头,就要跑去找狐狸。
擦身而过,方准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你最近怎么见了我就躲?”
白菜抬眼看他,随即摇摇头无辜道:“我没有。”
“你没在骗我?”方准问。
白菜偏头看看他,忽然一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骗你?”说罢,她又玩笑似地感叹道:“不过现在不骗你以后怕是就没什么机会了。”
“为什么?”方准声音一紧。
“我不久后会跟狄洛一起走。”白菜开心地说着,似乎一脸憧憬。
“你和他?去哪里?”方准的脸色和声音一同沉了下来,紧抓白菜的手。
白菜点头:“嗯。还不知道去哪里,但我已和他约好了。”
“为什么非要跟他走?”方准沉吟半晌,脸色缓了缓,温和问她,“难道我们像从前一样过不好吗?”
她很好,可方准不好,他喝酒,小玉也不好,在方准看不到的地方,连笑容都憔悴了。白菜嘴角弯弯扬起,笑意盈然看着他,想起从前,心里百味杂陈。
从前方准对她好,小玉就不高兴。等到白菜发现方准和小玉关系非同一般,方准就死在摩云城了。小玉流了好几天清泪,突然有一天指天发誓说一定要嫁个有财有貌的妖界贵公子,绝不会与方准这样的泼皮无赖纠缠。那时小玉是往死里讨厌她的,可大家都无处可去,只好依旧三人同行,后来一路上经历了些奔波,便从两相厌弃变成了相濡以沫的姐妹。
白菜见小玉将风隐的玉佩悄悄交还给猿伯,不用想也明白小玉心里只有一个方准。
白菜知道了这些,说不出口却也装不下去,可一见方准问她冷不冷热不热饿不饿累不累,她就更张不开嘴了。她的确很怕从此要孤身一人远走,却仍打定了主意要快刀斩乱麻。
白菜说道:“阿准,你救我出摩云城的时候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如今还能相聚,我这辈子大概不会有比这更高兴的事了。”
方准笑了:“傻丫头,我说过我能回来,你居然不相信我?”
白菜跟着笑了笑,有些勉强,方准松了扭着她胳膊的手,揽着她的肩安慰道:“以后我们还和从前一般,想去人间想留妖界都由着你。”
白菜听罢抬头看着方准那微笑的眉眼,满是宠溺。就算她是白莲衣的替身,也永远变不成真正的白莲衣。一直以来方准呵护着她,就像是在养一棵永远不会开花的草,永远做着一个等她开花的梦。想来方准自己也知道这些。
可是,与其抱着个梦过日子,为何不抓住实实在在的幸福?
白菜想了想,望着方准一脸平静道:“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况且我们只是分别一段时间,过各自的日子,说不定很快又会重逢了。”
“什么叫‘过各自的日子’?”方准神色震惊,隐隐有些怒意,大手抓在白菜肩头又加了几分力。
白菜肩上吃痛,脸上却还嬉笑道:“你放心,我会常去看你和小玉的,一定不会忘了你们。”她不明不白地夹在方准和小玉中间,小玉会伤心,而方准也未必真的就会开心。
方准眼中似有痛楚一闪而过,脸上顿时如覆了层冷霜,他薄唇紧抿,半晌不语,细细打量着白菜的脸。
白菜被他看心中惴惴,不由摇摇他的手小声问:“你怎么了?”
方准眸色转暗,冷哼一声:“原来你早都打算好了,还真长远。”说罢甩开她的手,转身大步离去。方准冷锐的眼神,好似一道疾风,吹到她心里,一下子把陈年的糖罐子,盐瓶子,醋坛子全打翻了,甜到涩,咸到苦,酸到麻。
白菜心头惶恐起来,她又想要跑上前解释,谁知方准忽然回头,剜了她一眼道,“可是,你们离开得了吗?”
这话掠得白菜心头一凉,的确,眼下谁也走不了。
到了晚上,白菜坐在房里,伏在书桌上,对着跟前那只闪着蓝光的小蝴蝶嘟囔道:“你不是‘乐仙子’吗?你都不飞了,我怎么乐得起来?”
小蝴蝶照她的意思飞,已经累到飞不动了,便往旁边挪了一步,继续鄙视她。
白菜拿笔戳戳她道:“喂,小心我向狄洛告状。”
小蝴蝶晃了一下脑袋,心说主人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沦落到一个小无赖手里。只听白菜又道:“你再不动,我就把你丢给我家萝卜。”
小蝴蝶想起那只说过“来一只烧一只,来一双烤一对”的红毛恶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翅膀。
白菜见怎么威胁也没动静,心里害怕,莫不是把狄洛的蝴蝶给玩坏了吧。她想了想,搬了一盆花过来,抓了小蝴蝶放在上头道:“听说你们蝴蝶最爱沾花惹草,乐仙子现在觉得好一点没有?”小蝴蝶恼得乱扇翅膀。
眼前被气得乱飞的蝴蝶是她顺手牵羊带回来的。
今天她又去荷塘小筑,依然有人在附近把守。
隔水远远的看见狄洛那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有种出尘的味道,她心下彷徨起来,自己到底是哪一点让狄洛另眼相看了呢?忽然想起自己对方准说要随狄洛远走,更是心虚。从前方准就像一把大伞,白菜也乐得被他保护。如今白菜知道了内情,觉得不论方准心里的人是白莲衣还是小玉,自己其实都只是个借伞的。
可哪个女孩子不希望有一把属于自己的伞。去借,情非得已,借了不还的事她做不出来,与人合打一把,这又情何以堪?她自认是个缺心少肺的,方准将她捧在手心突然成了一种负担,她也可以很无赖,唯独这件事她无法无赖,那些落在她心上的都成了还不清的债。
白菜抛不下心头这事,痴痴往荷塘上望了一会儿,想到自己为了逃避而投靠狄洛未免有些猥琐,不由地自惭形秽,恹恹地要回牧云斋。
不想才转身,就被一群蝴蝶拦住去路。
蝴蝶捎来狄洛的话,问她急冲冲地又要上哪里去。
白菜扭头见狄洛正隔水瞅着她,忙让蝴蝶捎话回去。她叹气道:“我想买把伞。”
做妖怪的还大晴天买伞实在是稀奇。
蝴蝶带回狄洛的话。狄洛大方说,他不需要伞,白菜不用准备这个。
白菜说:“又不是给你买的。”
狄洛道:“你自己也不用买,大风小雨自有我给你遮挡。”
白菜红了脸,心中有些暖暖的感动。
“以后要知道节约,不要去费那个钱。”狄洛的话还未说完。
白菜眨眨眼,正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时,只见那边走来了个小厮,他对看守狐兵说了些什么,人家就让他进去见狄洛了。
那小厮,白菜在帐房的鹤先生身边见过。
见狄洛有事,白菜便离开了荷塘小筑,出来时心里轻松了许多,她回到牧云斋,洗好澡回房,见狐狸还没有回来,百无聊赖中,折腾得那只小蝴蝶累了自己也累了,便爬上床沉沉睡去。
小蝴蝶正停在墙上,忽然听到一声轻响,大眼睛看见门半开了,从门缝里挤进来一只红色的小狐狸。
小蝴蝶一惊,双翅微颤,想飞出去,却见狐狸亮眸一转,它扬起利爪,一道光气擦过蝴蝶翅膀,又往窗外飞了出去。
小蝴蝶吓得翅膀一软,掉到地上去了。
只见那狐狸跳过来,毛爪扣住它的翅膀低声道:“告诉你家主人,我定能保一蘸云的周全,他别趁我离开打傻菜的主意就行了。”
小蝴蝶正想说它家主人如今早己没了自由。却听狐狸道:“若说大长老的软禁困得住他,我是不信的。所以,傻菜丢了,我必会寻上他。”
见小蝴蝶飞了出去,风隐在房中扫了几眼,见桌上放了一盆忘忧草,知道白菜是被它的味道引得熟睡。蝠王捉到的那朵妖云,估计就是小浮。风隐打算下山救她,却左右寻不到一件趁手的兵器,突然想到傻菜的那把刀。
只是不知趁她睡着时取走,她的毛病可会发作。
刀藏在牙里,风隐折腾了好一会儿也没掰开她的嘴,这时,忽然白菜睁了眼。
风隐与她四目相对,顿时发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趴在她胸口的事。
谁知白菜看了它一会儿,喃喃道:“你回来啦。”她伸手抱住,湿润的嘴角在它毛上蹭了蹭,将它当作被子一把按在胸口上,又沉沉睡去。
风隐差点暴跳起来,傻菜如果见过它化成人形后是何其威风,怎么还敢继续拿它当汗巾棉被?
可惜上次它化成人形海扁群妖时间,傻菜被狄洛带走了没看见。但山庄门口它突然现身救她那一幕形象高大,傻菜应该还记得。至于后来它被那个男人打败,幸好傻菜没了意识不知道。想着它心里一高兴,便谅解傻菜刚才是又睡迷糊了。
绸缎般顺滑的头发蜿蜒在胸前,柔软的身体,沐浴后的淡香。风隐想推开她,头皮却一阵麻,热气直冲脑门,鼻子有点流血。火相的妖怪如果说有什么不好的话,大概是比较容易上火。
风隐断了取刀的念头,挣扎出来,念了三遍清心咒才出了门。
一抬头只见想想在那里正乜着眼看它。
“怎么这么久?不会是想溜掉吧。”想想轻蔑道。
风隐眼睛上的长毛抖了抖:“你在这里干嘛?”
“我也要去。”想想道,“我和天天商量过了,你把他们引开,我们去救小浮。”
风隐道:“你们若是被抓了,到时候可别怪我。”
“他们是冲着你来的。赶着抓你都来不及呢。怎么还会去管小浮。”想想说着化为一道银光消失在夜色中。
这时,夜空开始飘起雪来,风隐回到白菜房里,见她睡得正香,便往炭盆里加了点火。融融火光映上她恬静的睡颜,让人心肠不知不觉变得柔软。
毛爪子勾着门掩上,将冰天雪地隔绝在屋外,红影如魅,潜入雪夜,它却没想着如此一别便是许多年。
狄洛站在出云楼的议事厅中,大长老清癯的脸上神色阴沉得吓人。
“几人都能证明你之前与逍遥冲突不断,在畅春园中你还说过要杀他。”大长老看着狄洛,眼中怒火迸出,“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他揭了你的丑,你就杀他?狄洛啊狄洛,你太让我寒心了。我当初就不该留你!”
神龙尊者入庄,山下蝠王军队未散,红锦和风隐要被捉拿的谣言在山庄里愈演愈烈,眼看山庄就要败落,人人自危,便开始不断有人向大长老告密,以换取来日的庇护。
狄洛道:“敢问大长老,山庄中可有人亲眼见我杀了他?”
大长老一时语塞,涨红了脸。
狄洛又道:“神龙尊者也在山庄中,不妨请他公断。若证言是真,狄洛甘愿受罚。”他神色凛然,长身玉立,一身磊落。
大长老冷笑道:“狄洛,你别以为自己是天蚀狐王的儿子,联络了一些狐王旧部就有了与我作对的筹码,他们都不会听你的,因为他们要的,你一样都给不了。”
狄洛不语,一笑出了出云楼,外头大雪纷扬,他竟一路未遇阻拦。
都听闻他曾与蝠王恶战过一场,难分胜负,谁还敢上前?
“当”的一声响,大长老手边那套茶具飞了出去,摔了个粉碎。
一个绿衣女子从后堂走了出来,上前劝道:“义父息怒。狄洛恐怕不是杀逍遥的真凶。”
这女子正是蔓叶。
大长老蹙眉,盯紧了蔓叶道:“如今人证在此岂容得狄洛狡赖。”
蔓叶一愣:“不是没人亲眼见到吗?”
大长老道:“看见的人还有命在吗?山庄中除了风隐,只有狄洛动得了逍遥。”
蔓叶忙进言道:“义父,那绝对不会是狄洛。一定是风隐干的。听说那晚逍遥神将派人抓捕一只红狐后就再没露面了。”
大长老不由骂蔓叶道:“丫头,你心里偏着他,他心里可有你?”却见蔓叶白着一张脸,神色凄清,他便也不再提这事,深吸了一口气坐下来,只是道:“风隐连人形都化不成,怎么杀得了逍遥?”
蔓叶想了想,小声道:“或许他想掩人耳目呢?”
大长老略一沉吟,摇头道:“不太可能。逍遥书信里说风隐可能被神将打伤,失了灵力。而且风隐那小妖孽心气高,若没事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现出原形,知道为什么吗?”
蔓叶茫然摇头。
大长老道:“因为他是红锦喝了不凋山的水和别族生下的怪物。妖有妖道,异族不婚,即使异族联姻,也是种备受鄙夷的联盟手段。风隐是让红锦一生都抬不起头来的罪证。他小时候曾经被喜好怪物的老龙王关进了麝月宫,后来红锦将他救了出来。我身为大长老能容下红锦如此胡作非为已是太过仁慈了。逍遥说它藏身牧云斋中,我也一直没说破,对山庄和红锦已是仁至义尽,如今不过想查清真相,让逍遥能死得瞑目,纵然用了些小手段,那又如何。若是没有做过,便不怕我查。”想了想,他又对蔓叶道:“你先回去,看看夫人有什么举动。我明天让山庄众人都到北边那个发现狐魔铃的悬崖上,就看那个神龙尊者要如何发落。”
蔓叶点头,一脸担忧匆匆出了出云楼,走入暗夜大雪之中,身影有些彷徨。